“沒有為什麽,”伊凡平靜地說,“你們可以把它理解成法師的一種……一種‘職業道德’”。


    “職業道德?”一直以為自己對伊凡很了解的汪銘敏感的察覺到了這個詞匯中蘊藏的含義,“你是說,法師是一種職業?魔法是一種可以學習的技能嗎?”


    “當然不是,”伊凡搖了搖頭,“我隻是打個比喻,這隻是一種……一種被法師們認同的行為模式……幾乎可以看成一種道德吧,在我們看來,這就好像生活中,在我們需要使用的時候,打開電燈開關,不需要的時候,就把燈開關關掉一樣。”


    “不必要的開燈是一種浪費!”汪銘說,“可據我所知,永久性的魔法是沒有任何消耗的,它們就像一張被折過的紙,一根被扭曲的金屬管,為什麽你們要執意把它複原呢?要知道,這樣做不僅僅是一種多餘的消耗,而且意味著我們現在相當一部分的建設成果都會付之東流!”


    “如果沒有魔法的控製,這些空間上的漏洞都是極度危險的。”伊凡解釋道。


    “什麽危險?”封敬亭不太滿意這個解釋,“除了地熱發電項目,我不知道其他項目有什麽危險。”


    “短時間內是看不出來!”伊凡搖頭,“但這種行為一旦被泛濫,就會形成……”


    說到這裏,伊凡好像回憶起什麽似的,臉上露出一副難以形容的表情,怔怔的愣了幾秒鍾之後,他又換了一種說法:“就好像住在撒哈拉,埃及,樓蘭的古代人類燒掉地上的森林,種上糧食,他們當時以為自己是在播種希望,卻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卻是造就生命禁區的罪魁禍首。”


    伊凡的話讓在座的各位暫時沉默了下來。


    在沉默中,封敬亭苦笑道:“如果用這種方式來說明問題的話,那我們做什麽都不能保證絕對正確,你說的沒錯,古代人落後的刀耕火種也許是早就沙漠的一個重要原因,但我們誰也不知道,如果沒有當時他們的繁衍,我們現在的文明究竟還會不會存在。極端環保主義者認為工業就是人類慢性自殺的毒藥,但不可否認,這種毒藥對人類自身而言,卻是一個最好用的工具。在我看來,魔法也是一樣。”


    “不一樣,”伊凡搖了搖頭,“工業的汙染即使再嚴重,靠著自然界天然的恢複能力,靠著人工影響,終有一天還有複原的可能。但魔法不一樣,那些永久性的魔法就像一張白紙上被剪開的漏洞,我一旦離開……除非有另一個法師找到這裏,不然的話,這些魔法將會一直伴隨著這顆星球,直到永遠。也許今天它們的功能是用來輸水,但誰也不知道,未來的某一天,從中噴薄而出的會不會是岩漿。”


    對於伊凡描述的這種科幻片才會出現的情況,會議桌上其他幾個人擔心的皺起眉頭,安娜有些疑惑地問道:“會發生那種情況嗎?”


    伊凡點頭:“在我經曆過的世界,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老實說,跟那種環境比起來,沙漠倒是顯得有些可愛了,那才是真正的生命地獄。”


    汪銘總是善於從簡單的幾句話當中找到最有信息含量的部分,他又追問道:“你剛才提到其他的法師?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唯一具備魔法能力的人,是這樣嗎?”


    伊凡點頭:“是這樣的。”


    “那其他人也能像你一樣,來到我們這個世界嗎?”


    汪銘的這個問題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幾個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伊凡看。


    “應該是的,既然我能夠找到你們這個世界,也不排除其他法師會和我一樣,找到這裏。”


    “那你是怎麽找到我們這個世界的?”不待汪銘繼續問,封敬亭就迫不及待的追問。


    “這沒什麽神秘的,”伊凡說,“隻是很普通的位麵傳送而已,就好像從地球上進入空間站一樣。”


    “雖然接下來的這個問題有些不太禮貌,但我還是想問,”今天這個會議簡直就成了記者招待會了,林泉也被成功的吊起了好奇心,見縫插針道,“那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曾經趙真雪也問過我這個問題,”提到這個名字,伊凡的語氣漸漸放緩了,“其實來這裏是一場意外,你們可以理解成……避難。”


    “避難?”幾個施法者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汪銘乘熱打鐵的猜測,“是你們法師之間的戰鬥?”


    “可以這樣說吧,不過說戰鬥似乎又太小了,你們可以理解成是一場不同陣營之間的法師戰爭,”伊凡說,“而我是處於失敗的一方。”


    “那他們會不會追過來?”安娜小心翼翼的再次問道。


    如果說之前汪銘對激光掃描儀的描述像恐怖小說一樣,讓幾個施法者感覺背後發涼,那現在伊凡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則是把小說中的鏡頭搬上了銀幕。


    “還有,那些法師都是什麽樣的人,都是和你一樣嗎?”林泉不等伊凡回答,又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他們會不會找到地球我不知道,”伊凡搖了搖頭,“但是在這個空間內,我們應該是安全的。不過即使他們來了,也不會是因為追我,而肯定是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這個詞匯是在是能給人太多的想象力。


    伊凡兩手一攤:“就我見到了一些法師來說,比如說統治世界,比如說傳播宗教,甚至還有懲惡揚善……或者跟我一樣,僅僅是因為避難,或者僅僅是旅行……”


    “旅行?位麵傳送在你們法師們看來……是一種很普通的行為嗎?就像我們進出空間站一樣?”連汪銘也開始覺得迷惑了。


    “嗯,不太一樣,”伊凡搖頭說,“大多數法師的施法都還是靠經驗,許多魔法並沒能形成標準化的法陣,而且位麵傳送帶有很大的危險性,對施法精度要求很高。如果不是因為避難……我也不會冒這個險的。”


    伊凡的這個說法讓在場的每一個人思維幾乎都當機了,伊凡說的越多,所有人腦子裏就越覺得迷糊。


    “我有一個問題,”封敬亭第一個從剛才的對話中抓住了一些自己感興趣的細節,“在法師眼中,對於位麵傳送來說,地球和這個空間,兩者之間有什麽不同嗎?”


    目前魔法實驗室對於魔法的原理研究,還僅僅限於最簡單的空間之眼,對於其他幾個魔法,一直涉獵不多。不過這並不妨礙封敬亭對“魔法技術”做出一些猜測,如果正如伊凡所說,法師們之間的“位麵傳送”是一種很普遍的現象,那地球上應該早就有法師來才是,但是為什麽,直到現在,才出現伊凡這樣單獨一個。


    “還有,在法師的眼中,地球和其他位麵的關係是怎樣的。”汪銘對這個問題作了補充。


    “一般來說,由法師個人開創的位麵,會更安全一些。”伊凡轉過身,在會議室的小白板上麵用黑筆畫了一條數軸,“這麽理解吧,如果把所有的世界看成是這條數軸,那麽在我來之前的世界,那就是……”


    伊凡在數軸上隨意點了一點,然後標了個0,他指著這個原點說:“把它看做是我來之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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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又隨意的在數軸上另外點了一點:“把它看成是地球宇宙。”


    接著他又把這條數軸添加了一個豎軸,指著它說:“豎軸可以看做每一個位麵的內部,橫軸代表不同位麵,空間門之類的魔法,可以看成是在豎軸上跳動,而位麵傳送,則是在橫軸上跳動。”


    “地球和我們的世界並沒有不同之處,隻是橫軸上兩個普通的點而已,就好像地球和太陽,隻是你們這個宇宙兩個不同的點而已,但是很明顯,這兩個點對於法師來說,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如果一個法師沒有經過偵查,貿然用空間門傳送進太陽,那他這樣做就隻能是自殺。同樣的原理,如果一個法師在沒有仔細確認的情況下,貿然進入另一個位麵——那很有可能是一個不適合生存的位麵,那他也會麵臨同樣的後果。”


    “在來地球之前,我曾經在自己的空間內——哦,也就是現在這個空間的前身,呆過整整10年,我當時不敢出去是因為,所有法師們已知的,被探索過的適合生存的位麵地點,都是那次戰爭的主戰場,在我方劣勢已經注定的情況下,出去就會在最短時間內被其他法師鎖定,等於是送死,而那些未知的位麵,卻因為沒有安全保障,我更是不敢接近——數軸看起來很大,但是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生命的禁區,進入那些地方的死亡率,跟出去和其他法師拚死一決,也沒什麽不同。”


    “那你是怎麽找到地球的?”


    “我沒有找,我隻是計算。”伊凡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實話,10年的空間囚禁,沒有任何人與我交流,也沒有任何信息,在裏麵避難的那段時間,幾乎已經把我的耐心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地球這個坐標隻是當時我選的自殺地點之一……”


    “自殺?”安娜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這兩個詞會從伊凡嘴裏說出來。


    “對於法師來說,自殺是一種最常見的死亡方式。”伊凡順便解釋了一句,“占了百分之80多的比例。”


    “你剛才不是說可以在傳送之前偵查麽?”


    “其實偵查不偵查,結果都是一樣的。”伊凡搖頭,“在這個宇宙中,大部分空間都是真空,你看到的世界都是遙不可及的星星,以及無邊的黑暗,從常理上推斷,你隻能得出這是一個不適合生存的世界這種結論,從這一點上來說,地球還是很安全的,要找到一個陌生的適合生存的位麵——會比大海撈針還難。”


    “難道其他宇宙跟地球不一樣嗎?”聽到這裏,封敬亭詫異而又興奮地問。


    伊凡搖頭:“起碼在我生活過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那你們的世界是怎樣的?”


    “你們想知道?”伊凡抬起頭,看見幾個施法者像小學生一樣齊刷刷的點了點頭。


    “那就跟我來吧。”伊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閉上了眼睛。


    幾個人飛快的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按了手上的通訊器。


    第九卷法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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