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撒在這一條長長的上坡道上,梧桐樹葉開始掉落,順著風的方向四處跑著,


    歐陽雪抬起頭,借著月光,借著酒意,鼓起勇氣道:


    “周衍,那次菜菜的事情,對不起。”


    “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說來著,真的很抱歉,拖了這麽久。”


    黃晗疑惑地看看兩邊的人。


    周衍哼道:“既然是她的事,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歐陽雪有些急道:


    “怎麽會和我沒關係,”


    “怎麽會沒有關係……”


    歐陽雪小小聲地說著第二句,像是自己對自己的確認一般。


    周衍沒有應話,而是默默地走著。


    黃晗左看看右看看打趣道:“你倆……好像並不是那麽簡單哦。”


    “行吧,我先走,你倆有事慢慢聊,有事小雪你再打電話給我。”


    黃晗小跑著走開。


    周衍吐完之後,清醒了許多,他不是很想和歐陽雪說話,故意加快了腳步。


    歐陽雪也喝了點,她從背著的小挎包裏取出一個小盒子,塑封袋包裹著,還沒拆開。


    她小跑著追上周衍,慌張地遞到周衍麵前。


    “周衍,這個是送給你的。”


    周衍掃了一眼,沒有抬手。


    “什麽?”


    歐陽雪見狀,忙解釋道;


    “是手表,本來……本來想著說,菜菜把你手機弄壞了,我應該買手機的,但是……你有新手機了,我就想你一直都有戴手表的習慣!”


    “不知道到你喜歡什麽樣的手表,我就……”


    “歐陽同學。”


    周衍打斷了歐陽雪,他停下腳步。


    卻是歐陽雪先開口道:


    “周衍,能不能不要叫我歐陽同學啊,我不想這麽疏遠。”


    “小雪?”


    周衍嚐試了一下,


    “算了,不習慣這麽叫你,”


    歐陽雪失落的樣子。


    周衍聳聳肩,他倒是想起那天蔡思甜說的話,自嘲地諷刺道:


    “感覺疏遠也沒關係,蔡思甜說的話也許是對的,我確實又窮又邋遢,身上還有一股炸雞味,更不應該對你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手表估計不便宜,我就不要了,你收好來吧。”


    周衍心底打定主意,還是不要招惹歐陽雪來得好。


    歐陽雪也想起了填報誌願的那天,


    周衍最後問了她一句:所以你也是這樣想的?


    “周衍,其實我一直想向你解釋的。”


    歐陽雪握緊手裏想送給周衍的手表的包裝盒,


    “我一點也沒有像菜菜說的那樣想你,我……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那樣說。”


    周衍搖搖頭,


    冷哼一聲,道:


    “歐陽同學,我從沒主動接觸過蔡思甜,有些事,她怎麽會知道呢?”


    “她說的話應該有不少應該也是你的看法,至少是曾經有過的想法吧。”


    “我也有尊嚴的,可不是誰來都能隨意罵一通。”


    “不過沒關係,我和蔡思甜這輩子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歐陽雪聽著,拚命搖頭,


    周衍剛邁出兩步,卻被歐陽雪突然攔住。


    她突然哽咽道:


    “才不是,我才不是那樣想的……菜菜的事,我向你道歉。我,我沒有和她說過,這是誤會,”


    “不用道歉,”周衍道,“是不是誤會其實不要緊拍,我不會自討沒趣,別人看不上,我還往上湊。”


    周衍搖搖頭,平靜地道:


    “都過去了,你也沒欠我什麽,大學還要相處四年,我們各自安好吧。”


    周衍轉身正要離去。


    歐陽雪臉色難看,她的心劇烈跳動著,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湧上心頭,感覺離周衍要越來越遠了。


    她一個深呼吸,借著酒勁,鼓足了莫大的勇氣道:


    “可是……周衍,我……我,我喜歡你。”


    周衍腳步停頓了,


    歐陽雪紅透了臉,頭伏得低低的,


    她繼續說道:


    “我想和你報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專業,是想離你近一點,因為我喜歡你,”


    “我每天看手機,期待你能通過我的好友申請,一直等了好久哦,”


    “我從來沒這麽期待過開學,因為馬上就能見到你,我可高興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我怕和你的誤會更深,怕我錯過了,我一點也不矜持。”


    周衍沉默中,聽地一愣,


    被女孩子反向表白是什麽感受?尤其是被自己曾經暗戀的女孩子。


    周衍第一感覺是受寵若驚,但想來已經有一些類似的跡象,所以並沒有很驚訝,


    周衍很冷靜,他退後半步。


    “歐陽同學,”


    “如果你是因為我偶然幫助過你的那點小事,心存感激而說的話,那大可不必。”


    歐陽雪急忙晃著手,否定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心存感激,但是絕對不是因為感激而說這種話。”


    周衍歎氣道,


    “不是?你不用著急否認的。”


    “你知道什麽是吊橋效應嗎?”


    見歐陽雪搖頭,周衍繼續道,


    “簡單來說,就是人在越低穀時越脆弱,而在這時得到另一個人的幫助時,會錯誤地將這種依賴,歸因於對方使自己心動而產生的情感。”


    “這不是喜歡,你可以理解為依賴,或者是短暫的精神寄托,隻是因為我在你最脆弱的時候幫助了你。”


    “為什麽很多人剛分手,就有下一任乘虛而入,無縫銜接,事後又很快會後悔一樣。”


    周衍聳聳肩繼續道:“我對趁人之危不感興趣。”


    歐陽雪聽著周衍說的話,很激動地道:


    “才不是,才不是那樣,我知道自己心裏怎麽想的。”


    周衍接著道,“歐陽同學。”


    “你應該為你的人生負責,而不是所謂地為了離我更近,就報了和我同一個專業,從另一個角度說,你甚至還可能擠掉我的專業排名。”


    “我每天還在愁著三塊五塊生活費的時候,你可以隨意掏出一筆錢買昂貴的手表,”


    “你有你自己的人生,遠不必和我有過多的交集。”


    歐陽雪聽著周衍這樣說,眼淚便再也止不住了,跟掛了線一般,一顆接一顆往下掉。


    她小跑著追上周衍,焦急道:


    “不要,我不想你不理我,不想再離你那麽遠了。”


    “對不起,我知道我今天很唐突,貿然和你說這些,但是我真的不是像菜菜說的那樣看你,我不想你誤會我。”


    周衍喝了酒,吐過之後,初秋的晚風一吹,感覺到一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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