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早晨,高考的前一天。


    周衍依然起得很早,生物鍾被肌肉記憶一般,六點多就睜開了眼睛。


    台風天結束了,風停了雨也停了,又是嶄新的一天。


    歐陽雪的房門緊閉,昨天晚上測了幾次體溫之後,都已經降溫了,估計今天是不會再有什麽問題。


    咳咳咳……


    她的房間內傳來幾聲咳嗽。


    周衍聳聳肩,病去如抽絲,有一些小症狀也正常,換做是他,不介意扛兩天就過去了。


    當歐陽雪醒來時,整個人還有點懵的狀態,她才意識到,不算熟悉的房子住進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她稍稍整理了妝容,走出房間,


    餐桌上放著周衍買好的肉包和豆漿,一旁還有燒好的開水正在放涼,隻是不見周衍的身影。


    歐陽雪上了一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洗手台上有已經放了嶄新的牙刷牙杯毛巾,還有一把廉價的塑料梳子。


    周衍聽到聲音,也開門出來,手裏還拿著錯題集。


    “醒了?!”


    周衍問。


    歐陽雪“嗯”了一聲。


    “還燒嗎?”


    周衍問。


    歐陽雪搖搖頭。


    “那就好。”


    周衍說。


    白天不同於晚上,沒有了夜色的掩護,采光極好的房子裏麵處處亮堂,讓周衍不敢直視歐陽雪那美麗的臉龐,即使她還是病容,那憔悴的模樣更惹人心疼。


    她的頭發即使出了很多汗也沒有粘稠感,臉上的膚質還是那般的好。


    “牙刷那些都是你媽媽買的,全新的,放心用。”


    “桌上買了早飯,餓了就去吃點兒。”


    “茶幾上有藥,退燒藥、感冒藥、咳嗽藥都有,不舒服了自己挑著吃。”


    “昨天換下來的衣服也給你洗了,烘幹了,放沙發上。”


    “明天就高考了,我就在房間看書,你有事就敲門。”


    “不過你別亂跑出去,你們家招惹了誰經常有事,萬一又遇到什麽危險,也比較麻煩。”


    周衍交代這些的時候,歐陽雪背對著周衍,她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麽,想來是她不太愛搭理自己吧。


    周衍聳肩,也不自討沒趣,他轉身回了房間。


    看書是看不進去書的了,做題也做不下去了,房門外就是自己暗戀了幾年的女生,隻是這性格有點清冷、孤傲,還帶著點公主的脾氣,周衍隻是普通人,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


    人始終是要成長的,周衍也算明白,人的外貌和內在有時候並不對等,


    像是歐陽雪的母親林漫瑤,就是撒謊不眨眼的人精。


    周衍又警告自己,要對歐陽雪敬而遠之才是最好的選擇。


    大概學習了一會兒,周衍的房門被敲響了。


    歐陽雪在周衍的房門口猶猶豫豫了半天,最後做了充分的思想工作,這才下定決心勇敢地敲門,看見周衍,又謹慎地退後了兩步。


    歐陽雪問到:“我……我想去買點東西,你……你能陪我去嗎?”


    “你要買啥?要不我去給你買?你還是別出門了,這萬一……。”


    “是……是生活用品,我想我自己去買,白天……應該沒事。”


    “好吧。”周衍說。


    麻煩是真麻煩。


    當事人都不怕,他還說啥呢!


    周衍隨手關上了門,“走?”


    歐陽雪囁嚅了一下,羞澀地開口道:“內個,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點錢?我……沒帶錢。”


    周衍一愣,啥?你一個百億身家的公主,朝我一個窮光蛋借錢嗎?


    昨天幫你買的藥和衣服,差點掏空了,還沒找你還錢呢,這就還要再借嗎?


    你想再借,那也要我有啊,開學前打工掙的那點工資,生吃兼用之下,本來還剩下一千來塊的,昨天大出血之後,現在剩下的不多了。


    周衍撓撓頭,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借是可以,但是……我也有點囊中羞澀,沒多少錢。”


    歐陽雪也是這輩子第一次找人借錢,她輕咬著下嘴唇,尷尬地羞紅了臉。


    周衍見狀,“給你三百,你要買啥就去買,但是家裏有的就不要買了,比如文具那些。”


    周衍又想到高考,接著問:“明天考試你還是會去的吧?”


    歐陽雪點點頭,


    “證件什麽的都帶了嗎?”


    “在我的包包裏。”


    周衍鬆一口氣,“那就行,免得還得跑去幫你拿,麻煩。”


    周衍繼續說:“那行,咱們走啊,我陪著。……等等,安全起見,給你偽裝一下。”


    周衍說著,走進了房間,找出一頂寫著“麥德好炸雞漢堡店”的帽子,遞給歐陽雪。


    “給你,”


    歐陽雪愣住,卻沒接。


    周衍想了想,明白了,說到:“這帽子是我打工的店裏用的,洗了放那兒沒用,是幹淨的。”


    歐陽雪這才接過周衍手裏的帽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整理了頭發戴上了。


    不得不說,歐陽雪的外在條件太好了,這醜不拉幾的帽子戴上去之後,居然還覺得挺好看。


    “你要買啥來著?”周衍問。


    歐陽雪沒有說話。


    周衍有些尷尬,真的是問三句回答一句,也懶得管她,直接帶到對麵的商業區,這裏啥都有,讓她自己挑。


    歐陽雪逛了一會兒,卻是走進了一家內衣店裏,獨留周衍在門外等著,他倒是一下明白了她為什麽一直不肯說要買什麽。


    那這也不是啥不能說到呀,解釋一句很難嗎?


    冷暴力,這絕對是冷暴力。


    周衍在門外等了幾分鍾,看著歐陽雪帶著幾個小袋子出來,臉上掛著紅,帶著尷尬。


    周衍可不是拎包小弟,他跟在歐陽雪身後,看她還想進女裝店裏看看的,但是在門口猶豫不決。


    轉頭看向周衍,道:“能……能再借我點錢嗎?”


    “啊?三百塊你都用完了嗎?”周衍驚訝。


    啥?大早上跑出來,就買個內衣內褲啊?三百塊就這麽花了?


    周衍驚訝,真真的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沒,就是……不夠。”


    周衍掏著口袋,“沒錢了,再借你我也得吃土。”


    歐陽雪咬咬牙,她低著頭道:


    “好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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