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柳雨煙這麽平靜地在跟路平南說話,這讓他很不適應。


    路平南把手向後抽了三四次,才抽了出來。


    “手很暖。”柳雨煙聲音還是緩緩的。


    “雖然沒有以前暖,但是比我的手暖。”


    路平南緊了緊他的手。


    曾幾何時,他們經常依偎在一起,看星星,說他們的白天,或者做別的。


    他們的雙手,緊緊拉著。


    大手包小手。


    互相傳遞著自己的溫暖與激情。


    路平南沉下去的心,不由地微微顫了顫。


    “你說的最後一次,是什麽意思?”


    柳雨煙剛才說了一半的話,又停下來了。


    路平南那種很不好的預感,再一次來到他的心頭。


    路平南看不到,但是他更加能感受到柳雨煙的氣息。


    柳雨煙現在呼吸很重,顯然不平靜。


    心裏麵,還在做心理鬥爭。


    路平南太了解她,知道她那最後一次,是怎麽來的?


    路平南不油的苦笑。


    “又想讓我替你媽媽頂命麽,我可以接受。不過,因為傷害過她。”


    “你……又是這樣。”


    柳雨煙她現在很痛苦,一邊是親情,一邊是無法割舍的男人。


    她現在很想掐死他。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不能理解自己。


    可柳雨煙同樣,她舍不得。


    柳雨煙把身體向前挪了挪,輕躺下,與路平南緊緊挨在一起。


    她還往路平南的懷裏拱了拱。


    “你以前最喜歡與我躺在一起說話,我們平平靜靜地把這件事解決了。”


    路平南覺得他們倆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平靜這回事。


    一個殺母之仇,一個殺子之仇,他們如何平靜。


    路平南往裏撤了撤身體,他現在很不習慣。


    “你說我傷害了你的媽媽。讓她成了植物人。可是,你卻傷害了我的孩子。柳雨煙,說起來,我們都是凶手。”


    他們之間,又如何何解呢?


    他們都傷害了對方心中,最柔軟的那一塊。


    一條叫仇恨的河流,橫在他們中間。


    互相仇恨,又互相走向對立麵。


    還是他們的出路。


    “孩子?”


    柳雨煙幾乎把這件事忘掉了。


    她伸出手又重新握住路平南的手,讓他的手在自己的腹部遊走。


    滑膩膩的皮膚,讓路平南很不適應了。


    他迅速抽回了手。


    “說吧,什麽條件?”


    “咳咳……”路平南因為用力說話,又再咳了起來。


    他又再問一遍。“什麽條件?”


    “你去自首,去認罪。”柳雨煙自己也很難受,微微撇了下頭。


    “我會原諒你的。我想,你應該是無心的。可是,我媽媽在那裏,永遠也醒不過來。你……總要付出些什麽。”


    柳雨煙用手捂在臉上,她的眼淚也隨著她的語留了下來。


    “我們,以後好好過。隻有這一次了,最後這一次。路平南,你聽我一次可以嗎?”


    “我也會原諒你以前做的那些。”


    同樣的話,路平南聽太多次了。


    他搖頭。“不可能。”


    “我們是仇人。我害了你的媽媽,你害了我的孩子,我不會和解,也不會去承認我的罪。”


    其實路平南承不承認都沒有意義。


    柳雨煙早認定了。


    “你怎麽就不能給自己一次機會呢?”柳雨煙用力抓住路平南的胳膊。


    “你要明白,你現在這個樣子,以後根本沒法一個人生活的。會陪著你的,隻有我才會陪著這樣的你。”


    路平南現在不稀罕。


    “你走吧。”


    他早已下定決心。


    上一次的心軟,是最後一次。


    而柳雨煙也真正感到了絕望。


    她慢慢的從床上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走向門口時,柳雨煙忽然轉過身。


    “路平南,你不知道啊?我剛才讓你摸我的肚子了,我的肚子右側,那裏是闌尾炎曾經留下的疤。嗬嗬,我從來沒有懷過孕。”


    “路平南,你該慶幸,我從來沒有懷過你的孩子。”


    這對於路平南來說,是一個極大的震撼甚至恐怖的消息。


    他為這個失去的孩子,無數個夜晚,夜不能寐,甚至傷心得整夜哭得停不下來。


    路平南恨自己的無能。


    沒有保護好他或是她,這個還沒有降臨到世界上的孩子。


    路平南無數次責怪自己。


    他一直沉浸在這樣的痛苦中,走不出來。


    可是,柳雨煙現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哈哈……”


    路平南笑個不停。


    笑得停不下來。


    “咳咳……嘔……咳咳……嗬嗬……哈哈……”


    走出去病房的柳雨煙,聽到路平南痛苦的笑聲時,她的眼角也濕潤了。


    其實,她現在多想多想有一個和路平南的孩子。


    “他總是這樣。”許平宇忽然出現在了柳雨煙的身邊。


    他現在又坐上了一個新的輪椅。


    剛才柳雨煙在路平南的病房裏所發生的事,許平宇都看到了。


    他要阻止柳雨煙的心軟,他要讓一切回到他定的軌跡上來。


    “煙兒,既然封律那邊不能盡快拿出解決方案來。我倒是知道一個方法,可以逼得路平南不得不承認他的罪行。”


    心中早已荒蕪一片。


    傷痕累累。


    柳雨煙慢慢調轉過,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許平宇。


    她好恨。


    她恨這張臉。


    “啪”“啪”“啪”


    柳雨煙咬著牙,給了坐在輪椅上的那個“與路平南相似的臉”,打了五六個巴掌。


    打到柳雨煙精神緩了過來,她才發現自己打錯了人。


    柳雨煙頹廢地坐在長椅上,心情低落的都都要窒息了。


    “阿宇,我看錯人了。對不住了。”


    許平宇恨這個世上有路平南,現在隻能裝作若無其事。掏出紙巾,擦了擦出血的嘴角。


    “嘶……沒、沒事。”


    “你剛才想說什麽?”


    柳雨煙剛才還沉浸在路平南對她的絕情中,她感覺自己走不出來了。


    她害怕這種感覺。


    “你再說一遍,我沒有聽到。”


    許平宇用手捂著發腫的臉,盡量保持音調平穩,免得再惹到柳雨煙。


    “是那個李榮花……”


    在他剛說出這個名字,柳雨煙的眼睛立即露出殺人的眼神。


    “啊,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許平宇在看到柳雨煙並沒有發火,這才趕緊把那句話說完。


    “是這樣的,李榮花說,隻要我們幫她把文連弄到手,她就把那個新醫療項目就轉給我們。李榮花手上的很多這樣的國外資源,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柳雨煙停頓了片刻,轉頭又望向路平南病房。


    “這又與他有什麽關係?”


    “可以讓文連指認路平南,三年前是他策劃了那件事,最後沒有為路氏弄到大量的資金,隻能放棄掉文連把其送進神經病醫院。”


    許平宇非常自信。“路平南一定會陷入多個官司中,他最後不得不承認,是他殺害了你最愛的尊貴的……媽媽。”


    許平宇相信,路平南最後,一定無路可走。


    隻能選擇這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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