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5


    路平南茫然地看著手機上顯示7月1日,路平南在醫院昏迷了整整6個月,老婆她不知道麽。


    上次他們倆聯係是在聖誕節。


    柳雨煙在這6個月當中,打了600多個電話。


    正當路平南發愣時,她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路平南整整6個月沒有說話,嗓子發幹,舌頭也僵硬著,顫顫巍巍隻說出了一個詞。


    “喂”


    “路平南,你真該死,欲擒故縱的把戲,你要玩到什麽時候?10年了,你不煩嗎?趕緊滾過來把離婚協議簽了。”


    他是路平南,26歲,在醫院裏昏睡了整整6個月。


    柳雨煙是路平南的老婆,他們從認識到相愛再步入婚姻,已有整整10年了。


    柳雨煙憑借著家族的支持和多方籌謀,讓旗下兩個分公司,分別上市。而她個人,也成為國內最年輕的女企業家。


    她的個人財富與日俱增的時候,沒有與家人慶祝,卻給那個她以為不喜歡男人打了無數次電話,目的就是離婚。


    “路平南,你別裝死不接電話,想要錢就直接說。”


    路平南此時也剛醒來,總覺得腦子不太夠用,回想著之前的情況。


    上次見柳雨煙的時候,也是在醫院裏。她正與路平南此生最討厭的那個男人在一起。她從路平南身邊經過時,沒有看他一眼的。


    路平南當時在醫院裏做檢查,頭很疼,路平南緊抓著她的手,不停地質問。


    “煙煙,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柳雨煙卻嫌惡地甩開路平南的手“咯咯”笑了起來。


    “因為我不愛你啊,因為你讓我覺得惡心。”


    “我恨你。”


    當時,路平南放她離開了。


    因為那時,路平南眼前一陣發黑。


    路平南得了腦癌。


    在醫院醒來的第2天,路平南在慢慢適應這副身體。


    也因為剛醒,身體有些不受大腦支配,有兩次路平南還從床上摔了下來。


    路平南要撿手機。


    手機裏,有許多路平南與柳雨煙的回憶。


    他們的曾經那麽甜蜜,那麽美好,在一起10年,走過戀愛長跑的七年,結婚也才三年,就走到了這一步。


    路平南成了人人笑話的窩囊廢,而柳雨煙的身邊不斷換著各種各樣的男模。


    那些日子,柳雨煙酷愛身材健碩的男模。


    路平南一直在默默的忍受著。


    在路平南成為植物人之前,終於知道了答案。


    柳雨煙恨路平南。


    路平南不由苦笑,不知道是生命的饋贈還是懲罰。路平南一個癌症患者,居然沒有在那次的重傷中死去。


    隻是昏迷了6個月。


    路平南看著手上的單子,幾個字尤為的刺目。“麵部重度毀容,一等殘疾。”


    路平南望向醫生,簡直難以置信。“我毀容了?”


    路平南的左臉有一道很長很深的傷口,左眼角一直到下巴位置。路平南的下巴,凹進去一部分。那是被那把尖刀,削去的肉。


    路平南舉起至今仍發疼的左手,直至腕處,也有一個很醜陋的很深的疤痕。


    半年前那個人衝過來時,若不是路平南用左手擋了一下,可能劃爛的不是路平南的臉吧,而是會被削去半個腦袋。


    給路平南做檢查的醫生,微微點點頭。“好好養著吧。”


    路平南隻看著醫生的背影,更看出他眼睛裏的憐憫。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臉,手一直在打顫。


    也許路平南能活著是幸運的,可路平南以後怎麽生活?


    路平南怎麽去麵對別人異樣的目光,還有柳雨煙厭惡的眼神。


    自柳雨煙鬧離婚以來,就一直對路平南惡語相向,沒有個好臉色。


    路平南不想看到那樣的眼神。


    路平南無法經受這個痛苦。


    醫生讓路平南放寬心。“你要配合積極治療,尤其是你的癌症。免得讓你的家人擔心。”


    他說的家人是路平南的父親--路衡。


    這半年來,若不是路衡的堅持和精心照顧,恐怕他也不會醒來。


    隻是路平南醒來了,路衡卻病倒了。


    路衡現在與路平南住在同一家醫院,可路平南現在行動不由自己控製,還無法去探望父親。


    就在醫生離開病房一會兒後,柳雨煙的電話打了過來。


    隻是電話一接通,她冰冷的聲音讓路平南心頭打顫。“路平南,你夠可以的啊,什麽手段也使。”


    “這半年來我打了你多少電話你不接,現在讓你爸又不停地騷擾我。你們父子倆想幹什麽?”


    “嗬嗬。”柳雨煙冷笑了幾聲。“不想跟我男離婚,什麽招惹事?是真不想跟我離,還是想多要錢。”


    “路平南,我瞧不起你。惡心。”


    隨後路平南就聽到了柳雨煙歇斯底裏的怒吼聲,“你再掛路平南電話試一試,看我不弄死你。”


    路平南剛要解釋,手一抖,電話斷了。


    路平南現在的身體不受他自己的大腦控製,從植物人的狀態中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早上她給路平南電話時,她隻說了一半話,路平南的手抖個不停。


    手指頭無意中摁到了手機上那個紅色的掛斷。


    路平南真的不是故意的。


    “路平南,你給我道歉。”柳雨煙的電話又迅速打過來,很顯然,她已經生氣了。


    很生氣很生氣那種。


    路平南很想解釋,可他的舌根發僵。


    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不是。”


    路平南隻憋出三個字,顯然,又惹到了柳雨煙。


    “混蛋,你給我等著。”


    柳雨煙要氣到爆炸了,她的音調越來越高。“敢戲耍我,不僅是你,還有你爸。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柳雨煙壓著火氣冷哼了一聲,


    “你爸說你生病了,一直在醫院,不能接我電話。嗬嗬,騙鬼的是吧?你們都給我等著。”


    “啪”


    柳雨煙的電話掛掉了,她剛才的怒吼,震得路平南耳朵發疼。


    平時她在家的時候就這樣,一不順心,就亂發脾氣。


    路平南為了哄她開心,什麽事都順著他。


    甚至包括讓他下跪。


    路平南也都依著她。


    誰讓路平南愛她呢,愛到忘了自己。


    忘了路平南自己也是一個人了。


    嗬,路平南那時候心好疼。


    現在一想起來,心頭都在打著顫。


    可再一想到柳雨煙那個臭脾氣,路平南就擔心。


    路平南擔心的是爸爸。


    路衡受路平南拖累,現在都住院了,要不是醫生為了讓路平南好好治療,為了讓路平南振作下去,這才把路衡住院的事告訴了路平南。


    希望他能為家人,好起來。


    否則,他還被瞞得死死的。


    路平南是愧疚難當,又想著柳雨煙會不會來找爸爸的麻煩,就讓護士幫忙,他爬到輪椅上坐下。


    等路平南被護士推到爸爸病房門口時,就見到圍了很多很多的人。


    柳雨煙已經到了,她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了出來。


    “爸,哦,你不配讓我這麽叫,路叔叔,你騙我很得意麽?”


    “咳咳”


    路衡的咳嗽聲傳了出來。


    路平南的心瞬間就揪成了一團。


    路平南用力抬起手,想推開前麵的人,可是胳膊還是不受他指揮,向旁邊斜了下去。


    還是護士和旁邊的人說了一聲,把路平南推了進去。


    路平南一進病房,就看到柳雨煙站在爸爸的病床前,下著她的命令。


    “路叔叔,不管路平南是跟我分開,還是我要和阿宇在一起,我們怎麽也算是一家人。可你三番五次的騙我,你該不該給我道歉呢?”


    “那你想怎麽樣?”路衡抬眼看著柳雨煙。


    柳雨煙微抬了下巴,輕語道,“跪下,我就原諒你們。”


    她說了你們,也包括路平南了。


    “你胡說,你……你……”路衡被氣得直發抖。


    “柳雨煙,你別過太過分。我、我是我的長輩。”


    “哼。就是因為你是長輩,我才會對你網開一麵。那你是下跪,還是要我去找路平南。”柳雨煙很得意。


    “路平南可是很聽我的話的。”


    “我……”路平南艱難地滑著輪椅向前。“我、我……爸……我……”


    “撲通”一聲,路平南從輪椅上摔在了地上。


    他來跪。


    路平南現在臉色很難看,姿勢也難看。


    路平南倒在地上,渾身不停地抽搐,緊咬著牙,一字一字道,


    “我、我來,我、我跪……”


    眼淚從路平南的眼眶裏流出。


    他不能再拖累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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