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正式開始,請各位蝌蚪努力躲過捕食者的追捕,成功活下去。


    待係統聲音消失,周擬眼前才重現了光明。


    他被分配到的地方是一處不大的岩石下,四周挨著零星幾塊不高的石頭做格擋,頭頂和身後都有岩石阻擋,為他呈出一片小小的陰涼。


    沒急著走出去,周擬借用石頭為他預留的“出口”,湊近向外張望。


    附近也有玩家陸續被傳送過來了,有的運氣不好,直接分派在光禿禿的土地上,又沒什麽方向,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無處下手。


    周擬運氣不錯,岩石剛好遮住了他大半部分身影,在沒有想出明確的對策之前,他可以先暫時躲在裏麵。


    遠處偶有兩三個四處走動的學生,周擬眼睜睜看著他們碰麵,似乎是交談了兩個來回。


    突然,其中一個同學猛地跳了一下,連帶著另一個同學也接著跳,無一例外地用力拍打著身上,再時不時換腳站立,模樣滑稽。


    這場景讓他想到動畫片裏被燙到的樣子,興許待會在這土上待久了,他也會變成被熱鍋燙腳的螞蟻。


    眼下這片陰涼算是他最後的綠洲了,能觀察到的視野範圍不大,之後也不一定能找到這樣好的角落。


    外麵的同學跳動了一會,好像發現了什麽,掙紮著快速逃離。


    周擬向反方向看去,在有限的視野裏,他看見了兩個十分熟悉的人。


    與其說人,不如說怪物。


    青綠色的麵容,眼睛和嘴巴被無數倍放大,人的眼距被拉寬,鑲嵌在它的太陽穴處,偌大的嘴巴鼓在下方,仔細看會發現還會吸氣呼吸。


    “呱。”


    “呱。”


    這分明是一張青蛙的臉。


    下半身則是人的身體,身上並沒有什麽汙漬,手裏握著一把尖刀。


    兩隻怪物的手還蠻細嫩的,歲數應該不大。


    周擬往裏縮了縮,留給他們表演的餘地。


    青蛙們立刻鎖定了奔跑的同學,如同機械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向他們衝去。


    可惜人類始終跑不過怪物,不出幾步,慘叫之後兩個人便被青蛙分別逮住。


    青蛙們張牙舞爪地仰頭,對天大笑一般,盡管他們隻能發出呱呱的叫聲。


    怪物們動作出奇的一致,走程序一樣,先將刀刺進人的胸膛,叫獵物喪失力氣,再死死掐住脖子,使勁用力,等到人不再掙紮了,再毫不客氣地把他們撕掉。


    其中一人被青蛙銜住脖子和肩膀,一舉分屍。


    崩裂的腸子噴湧而出。


    第一批死了的人,連同腸子一起消失了。


    空蕩的大地上再也沒有了聲音。


    周擬第一時間鎖定“媽媽的”方位。他看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道突出的黑影,連著兩座小山,剛好是他印象中的樣子。


    他開始往那邊走去,行動並不低調,他永遠保持走在土地的中間。


    過不了一會,他開始感覺腳下隱隱發燙——果然來了,剛才跳腳的學生就是這個原因。


    周擬沒什麽錢,所以隻有一雙比較單薄的舊皮鞋,湊合上班用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占什麽優勢。


    鞋子損傷就如同一個警告告誡著他,過分單打獨鬥在這場遊戲並不適用,也許他應該找一個“工具”了。


    經過昨天的“沉默遊戲”,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潛意識告訴他,規則絕對不止是“躲開”這麽簡單。


    他大膽假設捕食者和媽媽是一夥的,玩家一味隻想要趕到媽媽身邊,一定會像遊戲開始前一樣被充滿惡臭氣息的舌頭高高卷起,成為蛤蟆的一頓飽餐。


    所以,這裏一定還有別的突破口。


    可如果捕食者和媽媽真的成為一個團體,那根據捕食者的作態,媽媽在這場遊戲中除了能吃到美美的人肉大餐,也應該再無別的利益。


    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


    周擬停住了腳步。


    這場遊戲,如他想的一樣,絕不是兩派紛爭。


    而是一場僅僅針對玩家,贏麵極小的死亡盛宴。


    “呱——!”


    周擬猛一轉頭,他身後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隻捕食者。


    “呱……”


    捕食者的身體上下起伏著,準備隨時蓄勢待發。


    惡心的蛙皮倒了周擬的胃口。


    它與周擬有著一段距離,此刻正來勢洶洶地盯著他。


    “呱……呱呱呱呱。”


    它語速飛快,音調逐漸上升,好像在嘲笑周擬剛剛沉寂在思考裏沒注意到它的存在。


    壞了……


    周擬緊著手掌,握緊了口袋裏的水果刀。


    順序是什麽來著?周擬的大腦開始了飛速回憶。


    隻是1v1的對局,係統就沒有想過如果我贏了會怎麽樣嗎?


    它就這麽有信心,我一定會死在這裏?


    我……不能被這種蛤蟆撕開。


    既然有規則的存在,那便一定有解決的對策,哪怕隻是麵上的陷阱。


    周擬深吸一口氣,他開始在腦海裏預演怪物的動作,試圖抓住空隙。


    毋容置疑,第一刀一定要擋下。


    自己的速度比怪物慢得多,逃跑無疑是在暗示怪物他要投降了。


    “……呼。”


    周擬大呼一口氣,倒數三個數,往旁邊靠。


    零點幾秒之內,捕食者蹬腿,立刻向他發起猛攻。


    要來了。


    周擬眼睛一瞪。


    他的目光馬上凝落到怪物的刀上,緊緊盯著它的行動軌跡。


    這把尖刀,同他的水果刀極其相似,在火光中反著銀光,快似一道閃電,急衝衝地朝他胸前刺來。


    周擬第一時間伸出手臂,以格擋的姿勢隔在胸膛前麵。


    “呱呱……”捕食者很得意,它對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這樣一個文弱的人類,又不是鋼鐵做的,肯定擋不住它的攻擊。


    讓它想不到的是,周擬並沒有傻到用手臂抵擋它的直線攻擊。


    而是使勁用力,利用胳膊帶動它的力氣向上一抬。


    如此,捕食者的刀不再是直線刺來,而是與他的手臂與地麵形成一個角度。


    速度太快,它並不能一時間停下來,刀直衝衝地被手臂推向天空,錯過了周擬的胸膛。


    刀刃將周擬的左臉劃出血漬,高高停在了空中。


    捕食者的程序被打亂了。


    它保持著動作,呆呆地望著周擬。


    就是現在!


    周擬來不及籲一口氣,趁它還沒反應過來,立刻掏出水果刀,狠狠插向[捕食者]的太陽穴。


    “!!!!”


    捕食者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想要掐住周擬的脖子,卻因為頭疼欲裂,幾次都被周擬靈活地躲開了。


    隻差最後一步了,絕對不能被它逮到。


    周擬快速繞路到捕食者後麵,用胳膊牽製住它,用力把插在它太陽穴上的水果刀往裏捅。


    哢,哢。


    水果刀在腦子裏絞了許多許多遍。


    拔出來,再捅進去。


    來來回回好幾次,捕食者已經明顯沒什麽力氣了,癱在地上奄奄一息。


    周擬嫌棄地用它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刀。


    “捅成噴壺了還不死?”他蹲下身,摸索著捕食者的身子。


    這隻捕食者也很年輕,正常的皮膚看起來比周擬還要年輕。


    周擬看了又看,除了它的武器以外沒什麽別的戰利品,念在這怪物還有一口氣,他想用刀送它最後一程。


    拔下水果刀,周擬卻發現了一絲端倪。


    在捕食者的耳前,隱隱約約有縫線的痕跡。


    “嗯?”


    周擬伸手去摸,果然有一種硌手的感覺。


    很奇怪,但想一想也正常。


    周擬摸了又摸,突然看見一處縫合的地方隱隱開了線。


    “……”


    鬼使神差地,他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周擬開始用他的刀,順著怪物的縫合線,一點一點切開來。


    “……”


    繞了一圈,一張完整的蛙臉就這樣呈現在他手中。


    而蛙臉之下,是一張慘死學生的臉。


    學生翻著白眼,嘴邊有幹了的沫跡。


    周擬的臉色陰沉下來。


    他好像知道了,這場遊戲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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