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仲略一沉思後,便立即回答道:


    “官家洪福齊天,謀斷千古,我大宋兵將英勇,我等兵將定會拚命護駕,斷然不會出現官家所言之事發生。”


    坐在馬車裏的趙吉,透過拉開簾子的車窗,側頭聽著姚平仲這種敷衍的回答,立即收斂起笑容,麵色不悅起來。


    姚平仲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也偷眼瞄著趙官家的神情,他看到官家麵色不悅,立即改口道:


    “若當真出現官言所之事,微臣愚見:


    首先,要加強城防,防止敵軍破城,兵將一心用命,保護好官家,等待勤王大軍到來。


    另外,可選一位忠君的勇將,率領八百死士,夜間出城,奇襲敵營,捉拿敵軍主帥,若能成功,便可一戰而破敵軍之圍。”


    趙吉對姚平仲追問道:“若如此,你可願為將,率軍出城,冒死夜襲敵營否?”


    姚平仲毫不猶豫地表態道:“微臣願往之……”


    趙吉微笑地點了點頭。


    作為穿越者的趙吉,是知道在曆史上的靖康之役中,北宋京城開封城被金軍圍困,西北軍中的種家軍和姚家軍都來勤王了。


    當時,趙桓得到宋徽宗的禪位,做了皇帝。


    趙桓在做太子的時候,早就聽說了姚平仲的名聲。故此,新皇帝趙桓特意下詔,召姚平仲入福寧殿,詢問破金敵之策。


    姚平仲請求帶領敢死隊,夜間悄悄出城,攻入金軍的大營,“擒虜帥以獻”。


    趙桓聽到姚平仲信心十足的計策後,他很高興,厚賜金帛,許以殊賞……


    當夜,姚平仲率領上千死士,悄悄出城,奇襲金營,接連攻破敵人兩座營寨,但是敵人早已撤走了。


    姚平仲見自己先前在新皇帝麵前誇下了海口,現在自己卻沒有立功,怕回宋軍營中遭到彈劾,甚至被殺,他立即騎上青黑色的騾子逃命,一晝夜跑了數百裏,分別逃亡於鄧州、武關、長安、華山、蜀地、青城山,最後他逃到大麵山,找了一個石洞住下,開始修道。


    作為穿越者的趙吉之所以能這麽清楚曆史上的姚平仲的逃亡路線,是因為他看過陸遊的《渭南文集》卷二十三《姚平仲小傳》中關於姚平仲的記載。


    趙吉又對姚平仲問道:“你若率死士,夜襲敵營失敗,會當如何呢?”


    姚平仲立即答道:“微臣定當,殺身成仁,舍生取義,不負聖望!”


    “哈哈哈……”趙吉開懷大笑起來。


    姚平仲騎在放慢的戰馬上,跟隨在趙官家的禦駕旁邊,聽著官家的大笑聲,他有點丈二和尚摸不到頭了。


    是自己的回答讓官家高興了嗎?應該是吧?!


    可是,他卻不知道趙官家笑的是什麽。


    趙吉大笑幾聲後,語重心長地叫著姚平仲的字,親切地說道:


    “希晏,你身為將,若在戰場之上,一時失利,或遭敗跡,怎能輕言輕生呢?你要活下來,回到我大宋軍營中,東山再起!切莫自尋短見,或是逃跑避世!”


    “大宋能培養出一位良將,甚是不易啊!希晏,切記朕今日之言!切記、切記!”


    姚平仲聽著趙官家語重心長的話語,心中升起暖暖的熱流,他在馬上抱拳頭低首,感激地說道:


    “微臣謹記官家聖言!”


    ……


    其實,趙吉知道不僅姚平仲在曆史上有劫金營不成而逃跑避世的汙點,他還知道其仲父姚古的一些汙點。


    正因為如此,趙吉才把視察西北軍的最後一站,先在了姚家軍這裏,他甚至還禦駕親隨姚家出征。為的就是在這次征西夏之戰中,考察一下姚古和姚平仲二人,看看等到不久以後對金軍之戰時,用不用這二人。


    當然,即便姚古和姚平仲這二人真的如曆史上那樣不堪大任,有了趙官家在姚家中隨軍數日這行,趙吉也相信他能收複姚家軍的大小軍官和士兵的愛戴,把姚家軍的兵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穿越者趙吉想到了自己沒有穿越前讀的史書中記載的關於姚古的一些大錯就很氣憤,隻是現在自己身處在姚家軍中還要維持好君臣的關係,並沒有顯露出分毫而已。


    在曆史上,金軍第一次包圍大宋東京開封府,宋金國和議成功,金兵帶著財貨撤退。朝廷詔令姚古、種師道、折彥質、範瓊等將領兵十萬護送金兵撤走。


    其實,這也是怕不講信義的金軍,撤退到半路再殺回來。


    果然,不久之後,金兵再次侵犯邊境,金將粘罕攻陷隆德府,朝廷任姚古為河東製置,種師中為副製置。


    姚古率兵支援太原,副將種師中領兵增援中山、河澗等郡城。粘罕圍攻太原,全部切斷了通往城內的交通。姚古率軍首先攻打隆德府,一舉收複,一時軍威大振。其緊厄守南北要關,與金兵惡戰數番,雙方互有勝負。


    當時,太原還未解圍,朝廷令姚古與種師中兩軍形成掎角兩翼,進軍太原。種師中進次平定軍,乘勝收複壽陽、榆次等縣。朝廷數次遣使者令兩軍速戰,種師中約定姚古及張灝兩軍齊出擊,但姚古和張灝逾期不至,錯失良機。


    種師中隻有退回榆次,結果兵敗戰死……


    金兵繼續進攻姚古所部大軍,雙方在盤陀相遇,數日激戰後,姚古兵敗,退守隆德。朝廷詔令降姚古軍職,以另一將領解潛替代其職。


    本來,姚古屯兵威勝之軍,但其手下的統製官焦安節沒有摸清敵情,就假傳敵人大軍壓境的消息,弄得軍心動搖,焦安節又力勸姚古撤退,結果導致兩郡失守,宋軍大敗。


    李綱召焦安節回京,在瓊林苑斬其首級。


    中丞陳過庭上奏:姚古戰敗,罪不可恕……


    朝廷詔令:將姚古貶置嶺南廣州。


    ……


    趙吉思慮至此,發現曆史上的以種師道、種師中為代表的種家,還有以姚古、姚平仲為代表的姚家,都是陝西名門望族,兩家弟子向來卻爭強好勝,相互之間誰都不服對方當自己的上級。


    這就是導致了種家軍和姚家軍,在抗金過程中,麵和神離。


    趙吉記得自己沒有穿越前,看過有些曆史學者的陰謀論說法:


    姚平仲怕戰功被種氏家族獨占,在趙桓這位新皇帝麵前誇下海口,要連夜奇襲金營,但情報被卻泄露了,金軍早有準備,結果導致失敗。這很有可能是種家人向外泄露的……


    在姚平仲夜襲金營時,屬實打了個寂寞,金軍如未卜先知般,給姚平仲留下了空營。


    而之後,姚古代和種師中互為兩翼抗金之時,朝廷數次遣使者令兩軍速戰,種師中約定姚古及張灝兩軍一齊出擊,但姚古和張灝卻逾期不至,錯失良機。導致種師中孤軍難敵金軍,隻有退回榆次,結果兵敗戰死……


    趙吉慶幸自己穿越來到這大宋朝,是在靖康之難之前好幾年,以上這些一場場對大宋失利之戰,都有機會也有時間全部改寫。


    他有時間和辦法,化解宋軍各派係之間的矛盾,扭轉敗將的命運。當然,若是無法化解,他也有辦法易帥換將。


    ……


    趙吉在隨姚古所部出征的行軍途中,在休息時,常常召見姚古、姚平仲,以及軍中上至偏將,下到小校的各級軍官開會談心,以便收攏更多將士的忠心。


    數日的相處下來,趙吉能看到,即便是不知道他真實目的的姚古和姚平仲,對天天能被大宋天子召見,還被天子噓寒問暖而感激涕零外,就連軍中的小校和數萬軍兵,對以前高不可攀的趙官家都表現出了更加忠心和愛戴。


    十日後,趙吉隨姚古所部大軍,順利抵達被宋軍掐斷了各條出路的夏國西京城外……


    此時,鍾師道、鍾師中、劉延慶三部西北軍,比姚古所部大軍提前一至三天不等的時間,抵達西京城外,他們三部人馬與郭成和韓世忠所部會師。


    隨著姚古所部大軍抵達西京城外,包圍在西京城外的各部宋軍主帥,都接到了皇城司送信官所傳的趙官家聖諭:


    “朕禦駕親征,統軍伐夏,召卿等各部主帥,速來姚古軍中,共議攻克夏國西京城之策……”


    當然,趙吉早就接到了捷報,知道韓世忠和嶽飛大破西夏國第一勁旅鐵鷂子軍,嶽飛還生擒了鐵鷂子軍主帥晉王李察哥。


    故此,趙吉特意下旨,本來按軍中職務不配參加這次高級軍事會議的韓世忠和嶽飛,也被欽點參加。並讓他倆帶兵把被活捉的西夏晉王李察哥押來麵聖……


    韓世忠和嶽飛接到趙官家的聖旨後,甚是歡喜,立即照辦。


    之前,傲慢無比、不可一世的西夏晉王李察哥,被嶽飛生擒後,剛開始他還想尋死,以報皇兄的信任與重托,結果他剛宋軍生擒後,就便嶽飛軍中的莽漢牛皋以怕他咬舌自盡為由,敲碎了他滿口大牙。


    而後,手腳都一直被捆綁著李察哥,被宋軍的兵丁們重點看押著。


    即便李察哥剛開始被俘時,一心想自裁,以表明自己忠勇無畏生死,並防上自己被宋軍拿出來要求他的皇兄。


    可是,他的手腳一直被捆綁著,身邊一直有還有十八名兵卒晝夜不停在他身邊輪班看管著,他想撞頭自殺都不可能。


    想咬舌自盡?因他的牙齒全部被敲掉了,他咬了幾次,根本沒有什麽效果。


    他還想用絕食的方法自盡。


    可是,看押著他的宋軍的兵卒們,在韓世忠和嶽飛的“優待俘虜李察哥”命令下,他們把食物搗碎,兌上些許溫水,調成漿糊。


    再由幾名士兵強行摁壓住他,防止他抵抗亂動,一名士兵掰開他的嘴,再由另一名士兵強行把漿糊狀的食物,小心翼翼地一勺又一勺灌入他的口中……


    一日三餐都是如此強行讓李察哥進食,每次都弄得李察哥的胡須和前襟,沾滿了很多漿糊狀的食物,非常狼狽!


    最讓李察哥感覺狼狽不堪的是,那便是他被強行漿糊狀的食物後,消化會很快,一兩個時辰就想如廁……


    李察哥發現那些看押他的宋兵,給他灌漿糊狀的食物時非常積極主動,生怕給他灌少了餓死了他。


    可是,每當他提出想如廁時,那些缺德帶冒煙的宋兵們,卻找來隨軍會黨項語的書吏,在囚室外對他進行審問並記錄……


    剛開始,李察哥大罵宋軍的審訊書吏,隻字未招夏國的軍國大事,宋軍卻也不給他動大刑,隻是笑嗬嗬地看著他。


    可是,他本來是想如廁的,被書吏這麽一審問就耽誤了時間,很多次他都或撒或拉在了褲子裏……


    看押他的宋軍兵丁,在沒有得到審問他的書吏同意的情況下,根本不給他換褲子,一手捏鼻子一手還得架住他。


    本來是從小西夏皇宮內長大的李察哥,吃喝拉撒一向都是有仆人侍候的,可謂是錦衣玉食半輩子了,如今淪落成了宋軍的階下囚,連自己手腳一直被捆綁著,想如廁自己動不了手,隻能如此狼狽地拉在褲襠裏,可謂是受盡了侮辱。


    李察哥被審訊時,若是不聽話,中途還會有宋軍兵卒拿出鹽罐子,用細鹽抹在他之前與嶽飛交戰時身上的傷口上。


    宋兵們得還對他說,這是韓將軍和嶽將軍吩咐的:


    “怕你察哥的傷口化膿生蛆,才把如此貴重的食鹽,塗在你這個階下囚傷口上的……”


    每每如此,李察哥被撒鹽的傷口,便會又癢又痛,生不如死,他還算是個漢子,痛得汗淚直流,卻也不大叫喊。


    李察哥剛開始被囚禁受審時,嘴還很硬,什麽也不招,他便會受到宋兵的灌漿糊食物、不幫他如廁、受審時幫他傷口抹鹽等一係列優待……


    隨著時間的推移,五天以後,李察哥被自己排泄物醃漬得下身紅腫不堪,癢痛不已,他終於變得老實一些,能主動回答審訊書吏的一些問題。


    當然,他交待的問題,並不是西夏國內的頂級軍國機密。不過,像是西夏國的各地布兵情況,各部統帥等一些次級機密,他還是在受不了折磨的情況下,交待了一些……


    ……


    今日,韓世忠和嶽飛接到聖諭後,他二人便急匆匆來到關押李察哥的臨時囚室內,一股刺鼻的難聞氣味被他倆聞到。


    此時,手腳被綁著的李察哥狼狽不堪,他看到了韓兵二將前來,發瘋般地吼叫著,用不太流利的漢語大吼道:


    “本王能敗於你二人手中,雖心有不甘,但敬你倆為英雄。請二位英雄,給王一個痛快吧,是刀斬還是繩絞皆可,本王隻求速死!”


    嶽飛不言,看了一眼韓世忠。


    而韓世忠,卻痞笑道:


    “晉王,你不能死啊!我大宋天子禦駕親征西平府,趙官家特令吾與鵬舉押送你到聖駕前受審呢!”


    “呃?!”李察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宋的皇帝真的不遠千裏禦駕親征來此了嗎?


    他心中為大夏國擔心不已,若是如此,大宋想滅我大夏國、亡我黨項族嗎?


    李察哥震驚不已,他為了驗證自己有沒有聽錯,大聲問道:“你說你們的大宋皇帝已到我國西京城外,還想見本王嗎?此言屬實否?”


    韓世忠對李察哥輕蔑地一笑,說道:“你個階下之囚!我騙你做甚?”


    李察哥聽後,眉頭緊皺。


    嶽飛正色道:“李察哥,你被吾生擒,卻沒要了你的性命。這皆是我大宋天子有好生之德,想重修宋夏舊好,故特下聖旨先不殺你!


    待到稍後,若見到吾皇趙官家,你若敢造次無禮,不僅立斬你於帳外,就連此次宋夏之戰也不會再進行和談了!你可要想清楚輕重了!”


    韓世忠立即幫腔道:“李察哥,你可知生擒你的這位嶽鵬舉,乃是我大宋的新科武狀元,倍受吾皇器重,你可不信我言,但萬萬不可不信鵬舉之言啊!”


    李察哥聽完他倆的話後,低頭沉思了幾個呼吸。


    他緩緩地抬起頭,對麵前的韓世忠和嶽飛說道:


    “若你家皇帝想見本王,真心想共議宋夏兩國化幹戈為玉帛之大事,本王答應你二人,定然不會造次!”


    “好!一言為定。”韓世忠開口道:“來人呐,押李察哥出獄麵聖!”


    嶽飛進言道:“將軍且慢!”


    “呃?!”韓世忠不解地問道:“鵬舉何事?”


    嶽飛指著一身髒兮兮的李察哥,對韓世忠說道:


    “距離麵聖還有一個時辰,你我不必急著押李察哥出獄。他一身臭味,應讓兵卒幫其衝洗幹淨了,才好押送他到禦前受審啊!”


    韓世忠一拍腦門,說道:“鵬舉想得周到啊!是為兄操之過急了!”


    他一指李察哥,下令道:“來人呐,扒光了他!”


    “遵令!”兵丁們高喊接令。


    四個兵卒摩拳擦掌,笑嘻嘻走向李察哥……


    其實,他們也能聞到李察哥身上的異味,也能看到其身上髒得無處下手,可是,這就是他們的主帥韓世忠的軍令啊!誰敢不服從呢?


    再說了,自己在韓世忠將軍和嶽飛將軍麵前好好表現一下,若能得到這兩位貴人青睞,那將是前途無量啊!


    四名兵卒走到被捆住了手腳的李察哥麵前,開始七手八腳地扒撕其衣物……


    李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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