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吉拋出的這記重磅炸彈,便是他對忠臣種師道的實言相告。


    趙吉看到在這中軍大帳內,沒有外人,除了自己帶來的兩個皇子趙楷和趙構外,就是忠臣宗澤和種師道了。


    趙楷、趙構、宗澤三人出京之時,便已知道了這個機密。


    趙吉看著種師道那長出了數塊老年斑的蒼老麵龐,他根據自己沒有穿越前讀史時所知,種師道絕對是大宋的忠臣良將。


    種師道初任文職,因有謀略,後改武職,抵禦西夏有功,成為名將,被尊稱為“老種”。


    在曆史上的靖康元年,金兵南下,種師道奉詔任京畿河北製置使,力主抗金,深得百姓擁戴,京師解圍即被解除兵權。不久種師道病逝,時年七十六歲,宋欽宗親臨祭奠,下詔追贈開府儀同三司。種師道死後次年,京師失守。


    趙吉的思緒至此,那還有什麽擔憂的呢?


    像種師道這樣的忠臣良將,他還能泄露出朕的國家機密嗎?


    趙吉緩緩開口道:


    “朕讓老將郭成,找到出兵伐夏的借口,令西夏屈服於我大宋,最終目的乃是逼西夏國出兵,協助大宋援遼抗金之戰……“


    “啊?!”種師道聞言,非常震驚。


    須發花白的種師道深思後,讚歎:


    “微臣雖久居西北,但也聽聞到了新興而的金國,不下三兩年的工夫,便將幅員遼闊的遼國侵吞過半了。


    若我大宋再袖手旁觀金伐遼之戰,倘若遼被金所滅,則虎狼般的強金極有可能覬覦我大宋的富庶,其金軍找借口出兵攻宋亦是極有可能的啊!


    故此,微臣讚佩官家之計,先出兵伐夏,令西夏屈服於我大宋,最好能強拉著西夏,跟隨我大宋一起出兵援遼抗金。”


    趙吉聽著老將種師道的分析,頭頭是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朕還會在援遼抗金之時,審時度勢,判斷出敵我軍事力量對比,未嚐不可借此戰而實現大一統啊!”


    “啊?!”種師道聞言,震驚和驚喜的交織,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啊?!”


    “啊?!”鄆王趙楷和康王趙構,也被震驚到了。


    他倆才發現,心性大變後的父皇,並不隻是單單要無成援遼抗金以保大宋北方的安寧啊!父皇所圖甚大啊!


    “啊?!”宗澤也很震驚,他雖然通過之前趙官家的各種勵精圖治之行,窺探出了心性大變後的趙官家可能是所圖甚大,但是,現在是趙官家親口承認了想要一統華夏的雄心壯誌。


    大帳內的幾人反應過來後,紛紛讚歎道:


    “皇父所謀甚遠,兒臣讚佩!”


    “…………”


    “趙官家所圖甚大啊!微臣宗澤,歎服不已!“


    “趙官家心存一統華夏壯誌,堪比秦皇漢武啊!老臣種師道還可領兵出戰,為官家實現一統大業願效犬馬之勞!“


    趙吉聞聽中軍大帳內的這幾位心腹之人,都非常讚同自己的統一華夏的戰略,他高興得大笑。


    “哈哈哈……”趙吉的大笑,也是在給聞此機密者一個信心。朕是胸有成竹的,才能這樣放聲大笑。


    趙吉大笑數聲後,話鋒一轉道:


    “空談誤國,實幹興邦!”


    種師道、宗澤、趙楷和趙構幾人紛紛點頭稱是。


    他們感覺到,趙官家隨便說出的一句話,隻是寥寥幾字的淺顯詞話,顯像是至理名言一樣。


    趙吉嚴肅地問道:“種愛卿所部,如今人馬多少?能抽調出赴遼抗金的精兵猛將,能有多少?”


    種師道聞言表情立即也變得嚴肅起來,他知道之前趙官家所說的那些都是鋪墊,現在才是重要的軍國大事。


    種師道一五一十地回奏道:


    “吾部可抽精兵三萬……”


    當然,通過種師道的解釋,為了防守好大宋的西北防線,不可能將種師道所部的十幾萬大軍全部抽調走。


    而趙吉所要的就是精兵,像曆史上的宋金聯合滅遼,弄去了數十萬的烏合之眾,打出了兩次燕京,都不打下來,被遼軍大敗後,還得花巨款請金軍攻打燕雲之地……


    這樣的事,穿越者趙吉絕對不會讓曆史再重演了。


    種師道啟奏道:


    “老臣雖已古稀之年,但老臣自知身體還很硬朗,正如‘廉頗尚能飯’也。


    老臣師道,請允官家在援遼抗金之戰中,讓老臣也能為大宋出力?!”


    趙吉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朕定會想著種老愛卿的。”


    趙吉是知道曆史上的種師道,還真的領兵踏入過遼國的土地,即大宋征遼之戰


    曆史上,童貫主導的聯金伐遼,特意讓朝廷征調了名將種師道所部大軍。


    征遼時,種師道被拜為都統製、保靜軍節度使。童貫讓種師道掩護諸將各將攻遼。


    種師道進諫:“今日之舉,譬如強盜入鄰家,我們不能救,反而又趁火打劫,與強盜分贓,怎麽可以呢?”


    童貫卻不聽。


    宋軍抵達白溝後,遼人鼓噪向前,宋軍多有傷亡,幸虧種師道先令每人持一巨棍自防,遼兵盔甲擋不住鈍器打擊,宋軍才不至於大敗。


    遼國派使者前來童貫軍營懇求:“女真背叛遼國,大宋朝廷應該也是非常憎惡西夏叛宋吧?!


    如今,貴國為獲一時之利,不惜棄百年之好,結豺狼之鄰,釀他日之禍,這可謂明智嗎?救災恤鄰,是古今通義,希望大國思量!”


    童貫無言以對……


    種師道見此時機,又進諫說應該答應遼使退兵,童貫還是不聽,秘密上書彈劾種師道助賊……


    在京城的王黼憤怒,責令種師道以右衛將軍身份致仕退休,而用劉延慶代替他。


    劉延慶接替了種師道後,唯媼相童貫之言是聽,朝廷了第二次伐遼……


    劉延慶所部人馬卻在盧溝戰敗……


    第一次伐遼戰爭中,宋軍再怎麽敗退,種師道還是在竭盡全力挽救敗局的。


    而第二次伐遼戰爭中,劉延慶則全然不顧大軍的安危,畏敵如虎,想逃就逃,以至於這次戰爭的損失更為慘重,輸得更為徹底,以至於宋朝從此徹底打消了軍事攻取燕京的念頭,而寧願厚著臉皮、不惜巨額代價去從金人手裏“買”回燕京……


    如此一來,這也恰好讓金人發現了原來數十萬人馬的宋軍,連俺們金軍的手下敗將的遼軍都打不過啊!這就讓金國朝廷上下都看出了,原來宋軍的戰鬥力這麽差,大宋就是一個紙老虎。


    這也為金國滅掉了遼國後,增漲了順道南下搶一波大宋富庶之地的信心,從而上演了曆史上的大宋靖康之恥……


    ……


    趙吉思考著曆史上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他慶幸自己在靖康之變前幾年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的大宋。


    像蔡京、王黼等奸相,已經被他這個穿越者給除掉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那個一心想收複燕雲十六州而封王的童貫,已經被他弄上了九死一生的遠航尋寶艦船上了……


    趙吉認為,除去了這些阻礙後,又後一大批掌握了新式火藥武器的嶽飛等武進士,再加上名將忠臣種師道、宗澤,謀劃好以後,援遼抗金之戰定能成功。


    此時,種師道見到趙官家低頭不語,好似有心事。他便開口啟奏道:


    “官家,微臣今日連夜,便能整理出吾部能抽調去援遼抗金的三萬精銳兵將的名冊……”


    趙吉握住種師道布滿老繭的手,高興道:


    “如此甚好!種老愛卿辛苦了,卿實乃朕的股肱之臣啊!”


    種師道被感動得眼中泛著晶瑩的淚花,他顫聲道:


    “微臣謝官家厚愛……”


    君臣之間相互客套數句後,趙吉叮囑道:


    “今日君臣密談,無論是對爾等妻子、部下親信,皆不準外傳出一字。


    畢竟,現在援遼抗金的戰略,還是我大宋國的最高機密。”


    種師道、宗澤、趙楷、趙構等人紛紛表示,絕不敢泄露出此等軍國機密大事……


    趙吉微笑著點頭,又詢問道:“種老愛卿鎮守西北數十年,朕想聽一聽,種老愛卿對其他幾路西軍主帥的才能,以及其部戰力的分析。”


    “微臣遵旨。”種師道分別給趙吉講了姚古所部、折家軍、劉延慶部、郭成部,以及去年才被趙官家新提拔重用的韓世忠部的一些基本情況……


    種師道講得中規中矩,他隻是從自己所知道的各路西軍的以往戰績客觀地去分析,沒有雜帶個人感情。


    趙吉也沒有深究,畢竟他是知道種師道這種講解既能對他這位趙官家交差,又不至於得罪其他各路西軍的主將……


    趙吉聽完種師道的講解,隨口問道:


    “朕聞劉延慶部的軍紀不嚴,其部訓練鬆懈,可有此事?”


    種師道回奏道:“微臣亦有耳聞!不過,因為劉延慶部與吾部相隔較遠,微臣與劉延慶又未共事過,微臣未曾親眼見過其部,在此微臣也不敢斷言劉延慶部的軍紀和訓練如何!”


    趙吉聽著種師道之言,他感覺這可能是種師道不想得罪同僚的說詞。不過,老種說得也在理,皆沒有沒有新眼所見就沒有發言權。


    趙吉現在隻是問一問而已,這次西北之行,以上提到的西北軍各部,他都要去看看。


    “嗬嗬!”趙吉微微一笑道:


    “種老愛卿,可要舉賢不避親啊!


    你怎麽忘記向朕介紹秦州知州種師中了?“


    種師道老臉一紅,不好意道:


    “微臣未向官家介紹家弟師中,實則是微臣覺得家弟師中這幾十年在西北各地當知州或知府,統領廂軍,長期戍守大宋西北邊疆,幹得中規中矩,未立過大功,也無大過啊!


    如今,家弟師中在秦州知州任上,已經有四年。“


    趙吉微微一笑,道:“秦州,早在盛唐之際,便是西部通往長安的重鎮,被稱為“千秋聚散地”,因而名噪一時。


    如今我大宋的秦州,接連熙、河二州,並與青唐羌地接壤,乃自古產良馬之地。


    大宋在秦州以茶易馬,於秦州置提舉茶馬司,凡大宋戰馬,皆自此路得之。”


    種師道點頭:“官家所言極是!”


    趙吉繼續說道:“朕知,種師中知秦州事,四年有餘,其在秦州保境安民,才能讓蕃羌諸部,願意來秦州以馬換回大宋的茶葉絲絹啊!


    種師中之功,雖然不比種老愛卿當年對西夏軍的席葦城外之戰打得敵軍酋長隻身敗逃,宋軍俘獲駱駝、牛馬數以萬計,來得立竿見影;


    也不比上當年種老愛卿統帥陝西、河東七路軍兵,攻打西夏的臧底城之戰時,朝廷規定十天必須攻克,而種老愛卿斬殺軍中一個偷倦偷懶的列校於軍門示眾後,下令不奮勇攻城者皆斬後,士氣大振,隻用了八天便攻克了臧底城。


    然則,在朕看來,老種、小種皆是對大宋功不可沒之人!”


    種師道聞言,感激地跪拜道:


    “微臣叩謝官家讚譽……”


    趙吉親手攙扶起了老將種師道,他知道無論是種師道還是他的親弟弟種師中,皆是舍身取義的忠臣。


    在曆史上,金兵入侵大宋,東京開封城被圍困,種師道和種師中都各自率兵進入京勤王。


    而種師中又奉命率部救援太原,因友軍失約未至,陷入重圍,種師中力戰而死……


    當夜,趙吉及隨從親信,便在種師道部的軍營內住宿……


    …………


    遠在百裏之外的折薑會的城門緊閉,整座城內實行了臨時的嚴格軍事管製。


    宋軍主將郭成在大帳內,與的手下的部將們,以及吳玠、吳璘、楊再興等人,商議下一步的軍事行動……


    眾將商議的結果就是,應該趁熱打鐵,實行閃擊距離折會不遠的幾座西夏城池,以達到擴大戰果,讓西夏國朝廷震動,讓西夏國主李乾順驚慌畏懼,好達成趙官家的戰略目的……


    ……


    第二日,宣和三年八月初三,清早。


    郭成老將軍下令,留下五千宋軍駐守折薑會,五千軍兵隨大軍身後押運糧草。郭成親率西軍五萬人馬,押著上百名臉上刺字的西夏兵俘虜,向西夏萌井進軍……


    當夜黃昏,郭成所部抵達萌井。


    萌井防線的一萬來人的西夏軍兵,還不知道折薑會已經失守。


    他們到被宋軍先放回來的二十名臉上刺字的西夏兵,拚命地跑向萌井陣前。


    萌井守將看到是自己人,他們手裏又沒有武器,現在宋兵大隊人馬還遠在二裏之外,便把這些被郭成釋放回來的西夏兵俘虜給放行進城……


    萌井城內,有識字的少部分西夏軍兵小校,看到那些被宋軍放回來的西夏兵,個個臉上都有被烙鐵或是直接刺上的上幾行用漢字和黨項文寫的小字:


    【夏軍背盟,搶劫宋商;宋軍討之,大義釋俘!】


    ……


    他們再一細問,這些被宋軍釋放的俘虜們,把一個天大的壞消息帶回來了。


    “折薑會主將細封蠻牛因貪財,搶了宋商的金銀財貨……”


    “哪知那極有可能是宋軍的奸計……“


    “然後,宋軍‘引天雷’轟碎折薑會城門、炸破城牆,殺入城中……”


    “西夏國四大勇士之一的細封蠻牛,力戰不敵,慘死於宋軍小將長槍之下……”


    “折薑會失守了!”


    “宋軍好數萬的大軍,已在萌井城外不遠了!”


    “宋軍,馬上就要攻打萌井城了!”


    “宋軍不知從哪裏學來的邪門法術,會引‘天雷’轟城,快跑吧!”


    “…………”


    這些被郭成的放回來的俘虜,令萌井兵將震驚於折薑會那麽快就失守的同時,他們也懷疑這些回來的西夏軍兵之言的真實性。


    宋軍怎麽可能會引天雷呢?


    正當萌井的西夏守軍持懷疑態度之時,


    他們看到黑壓壓的大宋兵軍,列隊整齊地來到了城外一裏地外,列陣在那裏,並沒有急著攻城。


    郭成在中軍指揮列陣,


    吳玠、吳璘、楊再興則組織火炮手們,把十輛炮車推到陣前……


    ………………


    此時,萌井城的所有城門都已經關閉,吊橋吊起。在城頭、城垛處的上千名西夏守軍,探出頭向下張望,他們早已彎弓搭箭,就等宋軍到了他們的射程後,再發箭射殺……


    可是,他們看到,現在的宋軍,並不像三年前宋夏之戰時那樣急著攻城了,


    反而,此時的宋軍,正在調整著一個個很像長鐵筒似的巨物……


    萌井主將也不明白,宋軍不急著攻城,這是何意呢?


    他下令,把被宋軍放回來的幾名俘虜帶上城垛。讓他們向下了望,並便讓他們匯報一下宋軍這麽做的原因。


    “不、不、不好啦”


    “快、快、快跑啊!”


    “哼!”萌井主將怒吼一聲道:


    “爾等被俘虜之人,丟盡了我黨項人的臉麵!再敢亂我軍心者,定斬不饒!”


    “將軍,並、並、並非我等擾亂咱們的軍心啊!”


    “是啊,將軍。我等在折薑會城上,也看到過大宋軍兵用這種又粗又長的大鐵筒,引來了‘天雷’,轟開了折薑會的堅固城池啊!”


    “哼!”萌井主將大怒,吼道:


    “還敢敵我軍心?來人,把他們推下城,都斬了!”


    話音剛落,宋軍已經開炮了!


    “轟!”


    “轟!”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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