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協助難民休養生息


    “夫人怎麽樣了?”見難民隊伍的醫從丞相夫人的草棚內出來,眾人圍了上去,薑林忙開口問道。


    “夫人一路長途跋涉,加上最近缺少食物,夫人和眾人一樣都主動減少了每日的食量,身體已經很虛弱。再加上剛才情緒波動,所以昏了過去。需要靜養幾日,安心調理一番,身體便無大礙,隻是情緒不能再有大的波動才行。你們讓夫人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給夫人熬點稀粥。”那醫將丞相夫人的情況向眾人訴說了一遍,便離開草棚。


    “各位兄弟,我們還是聽醫的吧,讓夫人休息休息。走,我們在營內四處轉轉,談談後麵的事情。”薑林轉身向眾人說道。接著從腰間拿出對講機,調試一番後,對著對講機說道:“平,盡快通知運糧隊將粟運過來。這些難民都是自己人,另外通知晉陽鎮的人,做好接應人員的準備。”


    “收到收到,我這就去通知。”那頭的黑石平答複道。


    “這是……?”一邊的衛隊長亞驚訝地看著薑林手中的對講機,開口問道。


    “哈哈,小玩意,小玩意哈哈,以後有機會讓你試試。走,我們先看看大家的情況。”眾人隨著薑林的腳步,在營內開始巡視起來。


    “喔,這裏是什麽?怎麽有一股腐臭味?”薑林走到一處草棚前,聳了聳鼻子問道。


    “薑首領,這裏是那日和巡邏隊戰鬥時受傷的兩個衛士,其中一個衛士是我那支小隊的副隊長。他們已經快不行了,恐怕沒幾日了。”亞上前向薑林訴說著,漸漸地聲音變得低沉,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讓我看看。”薑林平靜地說道。


    “薑首領會治傷?”亞猛然抬起頭,驚訝地問道。


    “會不會的先看看再說,魁、洪二位兄弟你們也去四處巡視一番吧。”說著,便撩起草棚上搭著的一塊麻布,進入草棚內。


    “嘶,這兩位兄弟傷口已經開始腐爛了,你們沒有給消毒嗎?”薑林看著眼前的慘相,回頭向亞問道。


    “唔,隊伍裏的醫不會治療外傷,我們也不知道如何醫治,隻是簡單地用水衝洗了一番,剩下的隻能聽天由命了。”亞無奈地說道。


    薑林俯下身子,摸了摸兩人的額頭和身體,又拉開二人身上血漬已經幹涸、破爛不堪的衣服,看了看傷口的情況,搖了搖頭。轉身對亞說道:“二人已經發高燒了,恐怕凶多吉少了。隻能試試了,但是我的療傷工具都在晉陽鎮,亞兄弟盡快安排兩輛車,將這二人送往晉陽鎮。到了那裏,我才有些辦法。另外,先找人燒些開水,在水中加入少量的鹽,將這二人的傷口清洗一番。然後給二人喂少量的水,一次不要喂太多,但不可斷。”


    “你們聽到薑首領的話了嗎?快去燒水,我這就去安排車輛。”亞朝著身後的兩名婦人說道:“這位薑首領可是能治你們家男人的。”


    “啊!求求薑首領一定要救救我們家男人,他要是死了,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麽活啊?”那兩名婦人聽完亞的話,“撲通”一聲跪在了薑林的麵前,不斷地祈求道。


    “二位快快起來。我也隻能是試試,你們家的男人能不能醒來,現在時間是關鍵。你們快去燒水,不要耽擱任何時間,你們在這裏多跪一會,你們男人就增加一分危險,快去按我說的做。”薑林對著兩位婦人一陣恐嚇,將那兩名婦人嚇得頓時從地上跳了起來,趕快出了草棚去燒水。


    薑林又撩開了草棚外的麻布走了出去,遠遠地見紅石洪和紅石魁走了過來。


    “怎麽樣?情況如何?”薑林待二人走近,開口問道。


    “不太好,好多產婦都奶水不足。嬰孩太小,又無法吞咽粟米粥。大多數男丁也餓得體力不支了,太慘了。”紅石洪答道。


    “薑首領,車輛已經安排好了。”身後傳來了亞的聲音。


    “亞,我問你,後麵你們怎麽打算的?”薑林轉身朝亞問道。


    “打算……連丞相夫人都不知道那比邑的具體位置,我們不知道還要尋找多久?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亞無奈地說道。


    “現在營中有傷員,有嗷嗷待哺的嬰孩,你們的處境確實很難。我們運來的粟恐怕隻夠你們這些人飽食一兩頓。你看這樣行不行,待粟運到後,眾人先飽食一頓,再安排人將傷員和所有產婦盡快送往我晉陽鎮中,待丞相夫人心情舒緩些後,剩下的男丁和夫人他們一起再趕到我晉陽鎮,在我晉陽鎮中修養一段時日,同時打探那比邑的位置,待打探到那比邑的具體地址後,你們再趕往那比邑。”


    “不過,你們這麽多人在我晉陽鎮的消耗,必須折算成粟,後麵三年內要還給我們。我們也沒有多餘的糧食啊。我們所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看在死去的比幹丞相的份上。”薑林話鋒一轉,讓亞心中剛剛騰起的激動一下子又掉落下來。不過亞心裏明白,這恐怕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多謝薑首領的援助之恩,目前也隻好如此了。”亞上前重重地一禮,兩股渾濁的淚水從眼眶中湧了出來,這支龐大的難民隊伍終於有了一個暫時的去處了。


    “另外,兩位王子的身份你切不可泄露給外人。連你那衛隊的衛士也不能說,這關係到他們二人的安全。”薑林又囑咐了一番,便留下紅石魁和獲協助亞運送傷員和產婦。


    薑林和紅石洪二人回到了狩獵隊臨時駐地,又囑咐狩獵隊長將剩下的獵物送往難民營地一起供難民食用後,二人便迅速返回晉陽鎮。


    “哎,怎麽不想說點什麽嗎?”路上,薑林看悶著頭隻顧著走路的紅石洪,覺得氣氛有點沉悶,便開口問道。


    “說什麽?”紅石洪無奈地說道。“朝歌城的那位,已經不配為人了。作為他的兒子,我感到羞愧萬分。這麽多人因為那昏君丟掉性命,尤其是我那王叔祖……我還能說什麽呢?”


    “你和你王兄設法回到朝歌,取而代之。做一代明君,替他來贖罪啊,多好!”薑林戲謔地說道。


    “姓薑的,我再告訴你一次,以後你不許再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這樣的話,小心我捶死你。”紅石洪突然轉過身來,雙手卡住薑林的脖子,將薑林提得離開了地麵,雙眼血紅地瞪著薑林的眼睛大聲地吼道。


    此刻的薑林看著紅石洪的模樣,心中還真有點害怕了。場麵一度僵持不下。


    慢慢地,紅石洪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將薑林放了下來,自己一屁股做到一旁的大石上,雙手抱頭,將臉埋進雙膝之間。


    薑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上前拍了拍紅石洪的肩膀,開口說道:“好,以後我不開這樣的玩笑了,隻是你們兄弟二人到底如何打算的?總得給我透個底吧。”


    大石上的紅石洪抬起頭看了看薑林,幽幽地開口說道:“以前我和我王兄還抱有一絲的幻想,隻道那昏君是被那惡婦鬼迷了心竅,在美色的誘惑下做出一些昏聵的舉動。但現在看來,他不是被那惡婦所惑,他本身就是一個十足昏聵之人,否則怎麽能自絕於天下,將我那王叔祖用如此殘酷的刑罰殺害。更可惡的是如此惡毒的治療胸悶的藥方,他也能相信?我子洪在此發誓,從今以後和那昏君斷絕父子關係。”


    “最是無情帝王家。你以後再也不要將我們二人當成王子了,我們二人真的隻想和普通人一樣,在晉陽城平淡地過完一生。幫你把晉陽城建起來,便是我現在最大的願望。”紅石洪說著,眼眶濕濡了。


    “好,洪兄弟,我為我剛才的玩笑向你道歉。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確實是你的不幸,我深表同情。以後我們幾人攜手努力,早日將晉陽城建起來。”薑林上前兩步,蹲在紅石洪的麵前,將右手伸向紅石洪。


    紅石洪看了看薑林,也將右手伸出來,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薑林順勢將紅石洪拉了起來,二人並肩朝晉陽鎮出發。


    “首領把那傷員和孕婦先送往晉陽鎮,不是沒有原因吧?”二人走出一段路後,紅石洪終於開口問道。


    “嗯,不錯。朝歌城逃出來的那些難民我雖沒有仔細地去巡視,但大概推算出都是一些青壯年。並且你哥倆也說過這些人都是身懷一定技能的人,這些人我打定了主意要留下來。但是又不能表露地太過直白。那兩名傷員還有這些產婦,以及他們缺少糧食這個情況,便是他們目前最大的短板。”


    “雖然我晉陽鎮目前物產不是很豐富,但那青石穀中可是囤積了大量的粟,能讓這些人保證每日的基本需求還是不再話下的。並且聽說那養殖隊有幾隻羊、幾頭牛還有馬匹正處在產奶期。那些奶水不足的嬰孩有了這些奶水想必很大一部分都可以存活下來。”


    “那兩名傷員的傷口我看了,其實傷得並不深,隻是沒有懂得處理傷口的外科醫生,我有很大把握能將那二人治好。我一直沒有說過要他們並入晉陽鎮的話,但是你試想一下,等他們休養一段時間之後,那些剛吃了幾天飽飯的成人,他們還願意去那未知的比邑賭一把嗎?還有那些整日以羊奶、牛奶、馬奶活命的嬰孩,他們的父母願意讓他們的幼兒舍棄這目前看來是最好的活命機會嗎?要知道那比邑所有人都不熟悉,如果去了什麽都沒有,他們豈不是又回到了之前的困境。”


    “我現在隻是看在死去的比幹丞相的麵子上,邀請他們進晉陽鎮休養的,這休養所消耗的物資日後是要償還給晉陽鎮的。試想他們現在的處境,還願意背上這筆債務嗎?哈哈,如果償還不起,那我就要他們用勞力來償還了。”


    “這幾日你和你王兄,多給你那叔祖母吹吹風,另外那衛隊長亞也非常敬重你,你也可以多給他灌輸一些留下來的想法。總之,最後要讓他們自己提出留下來,並且還是求著我們留下來。你可知為何?”薑林將自己的盤算向紅石洪訴說了一番。


    “為何?”紅石洪忙開口問道。


    “我們主動提出來讓他們並入晉陽鎮,他們之中肯定有人不願意,會抗拒。那麽即便日後留了下來,我們以後管理這些人也會非常麻煩。而讓他們自己提出來,那麽日後管理這部分人便會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你明白嗎?”薑林答道。


    “呃……首領,你可真是詭計多端啊。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也是今天淩晨才知道此事,我會以為你已經謀劃了很久。這麽短的時間,這些計策你是怎麽想出來的?”紅石洪朝著薑林翻了一個白眼說道。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我這可都是為了晉陽鎮著想。”薑林也白了紅石洪一眼,朝著晉陽鎮方向快速走去。


    傍晚時分,二人趕回了晉陽鎮。大約一個多小時後,獲帶著幾人將那兩名受傷的衛士用車輛送了回來。薑林囑咐黑石月安頓好兩名衛士的家人後,便帶著巫鑽進了茅屋中。待薑林和巫將兩名傷員的傷口處理完畢,上了藥包紮好之後,又喂服了消炎藥,從茅屋中鑽出來時,已經是三更時分。薑林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首領之屋,草草地收拾一番後便很快地進入夢鄉。


    一夜無夢。待薑林被黑石月的胳膊壓醒時,天已經大亮。


    “唉,昨天太累了,竟然睡過頭了。”薑林想起已經兩日沒有晨練,一躍而起,穿好皮裙便出了首領之屋。沿著往日習慣的路線慢跑了幾圈,薑林遠遠地看到紅石郊、紅石洪兩兄弟站在汾水邊,仿佛在說些什麽。薑林走近一些,才聽到兩人仿佛是在舉行什麽儀式。便不再往前,遠遠地看著二人。不多時,紅石洪看到遠處的薑林,便走了過來。


    “首領,你怎麽來了?”紅石洪遠遠地招呼道。


    “我晨練,見你兄弟二人在此,怕你們講一些什麽秘密不便被人知道,所以便在此等候。”薑林答道。


    “哪有什麽秘密?洪昨天晚上告知了我朝歌城發生的事,我二人商定今天在汾水邊祭祀王叔祖一番。我二人小時候就喜歡去王叔祖府邸玩耍,那時候王叔祖和前一位叔祖母非常疼愛我二人,每次去都要給我們做許多好吃的。後來叔祖母不幸病逝,王叔祖的性情大變,那時候我二人也長成了少年,每日都要在宮內接受國老的教導,便很少再去親近王叔祖。幾年前他續弦迎娶現在這位叔祖母的時候我二人還前去道賀,後來那惡婦殘害母後,魅惑那昏君,我兄弟二人經常去他的府邸找他訴苦。最後一次接觸他,便是那惡婦要殺我二人時,王叔祖趕來通知我二人盡快逃離朝歌城。沒想到那一麵竟然成了永別。”隨著紅石洪的腳步,身後的紅石郊走了過來,邊走邊對薑林說起過去的事情。


    “回想起小時候他對我們的疼愛,我二人心中萬分地悲痛,所以決定今日在此祭奠一番。”一邊的紅石洪又接過了話茬。


    “二位兄弟節哀,雖然我沒見過比幹丞相,但這幾日從眾人的口中得知他的事跡,也是萬分感佩。我想像他這樣的人,肯定會名垂青史的。幾百年幾千年以後,後人還會為他歌功頌德的。”薑林忽悠道。


    “日後在這晉陽城邊可立一比幹廟,我們這些後人可以不時地去祭祀他一番。他這樣的人值得我們後人世代敬仰。”薑林看向遠處的汾水,平靜地說道。


    “我兄弟二人謝過首領。”紅石郊忙向薑林施了一禮,一邊的紅石洪也跟著趕快施禮。


    “二位兄弟不要如此,我做的是每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做的事情。我昨天和洪所說的想將朝歌這些來的難民留下的事情,不知你們有什麽想法?今天我三人趁此機會,好好地聊聊。”薑林覺得有必要和紅石郊溝通一番,便將昨日回來的路上對紅石洪所說是話又對紅石郊說了一遍。


    紅石郊聽完,略微思索了一番,開口說道:“從目前的現狀來看,將這些人留下來,對我們晉陽城的發展有好處。對這些人來講,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但是這些人畢竟是我那王叔祖救出來的,如果就這麽留下來,對他老人家也有不敬之嫌。我覺得此事我們還是要盡人事,聽天命。所謂的盡人事,還是要幫著打探那比邑的具體方位,派人前去接洽一番,待打探清楚比邑的情況,讓叔祖母和我那小王叔,還有這些難民自己做出選擇比較好一些。願不願意留下來,加入晉陽城,那便是聽天命。”


    “嗯,郊兄弟之言確是發自肺腑,我受教了。昨日和洪兄弟所謀,確是有些不夠光明磊落,這個我也意識到了。既然這樣,我們就大大方方地派人協助他們去打探比邑的情況。另外我們晉陽鎮的人畢竟對這裏熟悉,可以在村民之間打探打探看看有沒有人知道比邑的情況。”薑林聽完紅石郊的話,思索了一番後,對二人說道。


    “另外,你二人去見丞相夫人時一定要裝扮一番,千萬不要被外人認出來,這也是為了我們整個晉陽鎮的安全。畢竟我們現在沒有像樣的防衛能力,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薑林又補充了一句。


    紅石郊兄弟倆紛紛點頭允諾。


    “走吧,回去吧,看時間也不早了,估計第一批產婦快送到了。需要趕快組織村民們幫著安置一下。”


    清晨的朝霞中,三人並肩朝著晉陽鎮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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