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姓七望舉行的聚會之中,蘆葦蕩的沉默徹底成為了盧元基的背景板。


    而盧元基則是絲毫不留情麵的對他展開了瘋狂的打壓,言辭之間毫無情麵,貶損之意溢於言表。


    蘆葦蕩被盧元基駁斥之後,在後麵商討過程中,頭顱便再未抬起。


    但他低垂的眼眸中,正倒映著冰涼刺骨的寒意,更有一種想要肆虐,狂暴的殺意,引而不發。


    後麵的商討過程,盧元基總是在不經意間,試圖倚仗自己的輩分來壓製其餘家族的族長。


    這種行徑無疑也讓他們內心情緒愈發不滿。


    因此,聚會隻能草草收場,各家族族長,族老都紛紛離去,場麵頗為尷尬。


    盧元基未曾料到,這些家族的晚輩竟會如此不給他麵子。


    這讓他在盧家,經常被晚輩恭賀,恭維的內心感到一陣強烈的不適,仿佛被無形的耳光所抽,顏麵盡失。


    感到自己在外人麵前顏麵盡失的盧元基,轉而就將這股怨氣撒向了無辜的蘆葦蕩。


    蘆葦蕩作為盧家的現任族長,聚會散去出於禮節,他剛剛出門送別各家族的族老和族長。


    可剛回到客廳的迎麵就遭受了盧元基的一記巴掌,打得他愣在原地,久久未能言語。


    ‘廢物!我讓你聯合這幾個家族,你就是這麽聯合的嗎?


    全程就像個啞巴一樣,一句話都不說?’


    盧元基麵色含怒,言語間卻充滿的失望。


    蘆葦蕩的內心不禁泛起一陣冷笑,‘又是這樣!’


    每次家族出現一些重大失誤,或者讓眼前這個人丟麵子的事情。


    他都要出來替每一個人背黑鍋。


    現在又把這戲聚會的失力強行按在自己的身上。


    剛剛的聚會,並非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曾給他開口的機會。


    現在就連沉默也是錯了。


    蘆葦蕩捂著隱隱作痛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老太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現在是盧家的族長,對吧?’


    看著眼前這位老氣橫秋,仍有精力對著他暴跳如雷的‘老猴子’。


    蘆葦蕩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聲音淡淡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然而,他的問題並未得到回應。


    盧元基再次揚起手,‘啪’的一聲。


    又一記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蘆葦蕩的左臉上,這一下,兩個臉頰都有了對稱的巴掌印。


    圍觀的強迫症患者心裏頓時感覺一陣舒適。


    ‘出息了!知道用族長的身份壓老夫了?’


    盧元基揶揄又譏諷的看著蘆葦蕩。


    絲毫沒有把這個盧家的族長放在眼裏,打他就像吃家常便飯。


    蘆葦蕩沒有再用左手去捂那被打的左臉頰。


    因為那樣的舉動不僅會顯得自己沒有氣勢,還可能給人一種賣萌的錯覺。


    強忍著痛楚,掃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然後淡淡地再次問道。


    ‘我還是不是盧家的族長?’


    ‘可以不是,你不用看他們!老夫我就可以回答你。’


    盧元基手裏的木杖直指蘆葦蕩,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蘆葦蕩也沒懷疑對方話中含有的權利。


    蘆葦蕩得到了答案,心中剛剛還存在的陰鬱瞬間煙消雲散。


    整個人仿佛卸下了重擔,變得輕鬆自在。


    他幽深的眼眸逐一掠過在場的盧家族人,看熱鬧的,無動於衷的。


    除了遠在長安做官走仕途的二房,每次他挨打,或者被長輩奪權。


    他們都在冷眼旁觀,或者尋找機會為自己謀求好處。


    就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幫襯。


    他現在深深的懷疑,盧家這種風氣,是怎麽在幾百年的時間裏傳承至今的!


    想通了這一切,蘆葦蕩麵色淡然,毫不猶豫地轉身,直接走出了帶客廳。


    將身後還在不停叫囂的盧元基和盧家的族老悉數拋諸腦後。


    盧元基全程被無視,這令他極為不滿。


    ‘反了,反了天了!老夫要開族會罷免了你這個不孝的子孫!’


    ''唰''


    原本隻是在看熱鬧的盧家幾房,聽到盧元基的話後,瞬間圍攏了上去。


    將盧元基團團圍住。


    他們紛紛展現出自己剛剛‘激活’的孝道技能。


    端茶,倒水,按摩,一時間各種孝心表現層出不窮。


    他們都想用自己臨時想起的孝心,去爭搶那個可以坐上族長寶座的機會。


    而離開的蘆葦蕩一時間也被眾人拋諸腦後。


    與此同時,前往河北的氏族宣讀聖旨的宣敕使已經正式踏入了五姓七望的地界。


    岑文本直接派出了幾名護衛前往幾個家族報信。


    前段時間,五姓七望為了報複李世民刻意散播謠言的事情。


    刻意召回了朝堂中一份家族子弟,和一些學識淵博的大儒。


    同時,他們還以重利為誘餌,挖走了許多朝廷多年不受待見的官員,企圖讓大唐的朝廷陷入困境,無法正常運轉。


    可李世民根本沒有選擇隱忍,直接宣布了自己的決斷,並且遣派宣敕使開始沿途到各州縣去宣讀聖旨。


    盧家宅邸前,岑文本走出馬車,緊了緊裹身的棉衣,不自覺地揉搓著酸痛的臀部。


    想著這半個月自己遭的罪,心中對李世民就生出幾分怨懟。


    這半個月來,他一路顛簸於馬車之上,隻為前往五姓七望之地宣讀聖旨。


    其實,他內心非常抵觸這次出行。


    畢竟,其餘州縣僅需派人張貼布告,而五姓七望這裏,李世民卻親自下令,要求他親自攜帶聖旨前往。


    更令他無奈的是,時間限製還極為嚴苛,規定讓他必須在二十天內完成聖旨的宣讀。


    因為各州縣會在明天午時準時一起張貼布告,搞得他非常惱火,陛下還非說這是什麽儀式感。


    無奈,聖命難違,岑文本一路上隻能抱著火爐,坐在馬車裏罵罵咧咧地熬到了河北地界。


    一到這裏,他便迫不及待地命令護衛前去通報五姓七望那幾家,而他則直接前往了距離最近的盧家府邸。


    馬車停在盧家府邸門前,岑文本站在馬車上就開始活動筋骨。


    這時盧家宅邸的大門竟自行開啟。


    蘆葦蕩獨自走出宅門,便見門前停著一輛馬車,車上站立著一位身著朝服的官員。


    他仔細辨認片刻,眼中頓時一亮,隨即上前拱手行禮道:


    ‘來人可是當朝中書舍人岑景文,岑大人?’


    ‘在下盧家家主,蘆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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