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兩儀殿的門外。


    留下了頗有些唏噓的戴胄。


    現在的戴胄滿臉的疑惑,時不時的偷瞄一下李世民。


    他回想起剛剛那一幕,陛下剛剛還在對杜如晦表述對他的認可,關懷。


    怎地看到對方喝了藥劑後瞬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就像見到了髒東西,唯恐避之不及。


    費解,胄胄現在非常費解。


    ‘陛下,您這……’


    戴胄終是忍不住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陛下,臣鬥膽直言,您方才之舉,略失皇家風範,顯得頗為世俗功利。


    與平日裏展現的豁達胸襟大相徑庭,臣十分不解!。‘


    李世民隻是輕笑一聲,頗有深意的說了一句。


    “朕不需要你理解,我自己理解就行。”


    聽著陛下這不明不白的話,戴胄還想開口詢問!


    卻見李世民沒好氣的瞪了自己一眼。


    “朕不是十萬個為什麽!還是說你的事情吧!


    真給你職務做完了?


    還是新城百姓你妥善安置好了?”


    察覺陛下有意訓斥自己的戴胄,臉上立刻浮現一抹憨笑。


    ‘陛下,臣來就是為了此事。


    您吩咐微臣引領百姓開墾農田,修築道路,修建堤壩。


    這些臣自然全力以赴。


    但現在沒有耕牛,沒有農具,臣也是力有不殆啊!


    戴胄說著還煞有其事的攤攤手。


    李世民輕拍額頭,恍然大悟。


    意識到自己在安排農事之時,疏忽了為百姓提供必要的耕作工具。


    “對,你不講,朕的確想不起來這些東西。


    走!直接去農畜司。”


    李世民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同時吩咐身旁的護衛速去馬政署調配馬車。


    等護衛駕駛馬車趕來,李世民毫不猶豫地帶著戴胄一同登上了車廂。


    然後示意護衛啟程,特地囑咐去漕渠。


    得到指令,護衛就駕著馬車緩緩朝著西市方向的漕渠駛去。


    漕渠是大唐沿著永安渠鑿出來的河道。


    這裏地勢得天獨厚,非常適合走漕運,索性就挖出了一條可以供養朝廷和百姓的水渠。


    後來因為這裏的水草,水源充沛,朝廷又選了一處開闊的地勢,建造了飼養牲畜的農畜司。


    李世民的馬車穿行在漕渠之畔,周遭一片靜謐。


    隻有車輪輕碾石板路的細微聲響,偶爾也會和水波輕拍堤岸的聲音相互交織。


    李世民看著水麵,上麵隻有官船在上麵停泊。


    商賈的船隻不見一艘。


    平日忙碌不堪的小吏現在也不見了身影。


    戴胄看陛下一直盯著外麵,以為是在疑惑漕運的事情。


    就主動解釋近來匪患猖獗,不少商賈在往返長安的途中遭遇劫掠。


    貨物被奪,人身安全也受到威脅,所以人心惶惶,商路受阻。


    因此,許多商賈為求自保,不得不暫時放棄長安貨運,故而漕渠之上才會出現商船難覓情況。


    至於見不到小吏,戴胄也解釋了一下,人都被他調到了新城維持秩序。


    李世民對戴胄點點頭,對戴胄的解釋很滿意。


    可見對方哪怕在新城忙的不停,也沒有忽視對其他政務的疏忽 。


    “那依你看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嘿嘿!陛下,這其中原因您比臣最清楚不過。


    無非就是五姓七望在暗中搞的鬼而已。’


    ‘臣已經調查過了,出了長安,大唐各地商賈往來依舊。


    隻有前往長安的商賈遭了殃。


    故此臣推測他們是在報複您前些時日所做的事情而已。’


    戴胄說的風輕雲淡,絲毫不把對方放在心上。


    自從見到了陛下的手段,戴胄現在做什麽都是無所畏懼。


    而李世民聽了戴胄的解釋,也是輕蔑一笑。


    “他們想阻斷長安的商路,牽製朝廷的經濟命脈和百姓的根基。


    你有什麽看法?”


    ‘斬草除根!’


    戴胄回答的異常幹脆,不假思索的就脫口而出。


    “哦?


    見戴胄如此果決,李世民不禁來了興趣,你莫不是與世家有深仇大恨?”


    ‘陛下,何止是臣,牛將軍,程將軍,還有一些武將,其實他們都想將五姓七望鏟除。


    若非陛下有意維持平衡,武將不敢輕舉妄動。


    說不準他們早就被程將軍偷偷弄死了。’


    戴胄說的李世民心中理解,跟隨他大天下的個別人是世家出身。


    其餘皆是以白身硬生生拿命拚出來的。


    他們為何參軍?


    還不是因為世家導致他們活不下去了,隻能拿命去拚。


    現在雖然太平了,但也有一部分武將極其憎恨世家。


    以前他是沒辦法,隻能穩穩打,步步為營。


    隻能謀求將百姓生活安頓妥當,才能圖謀世家。


    但現在不一樣了,自從擁有了物資平台,李世民頻繁的研讀了很多後世書籍。


    已經漸漸在摸索中理清了思緒,隻等來年開春,‘掃清一切’。


    遠處,一股有些刺鼻的氣味悄然在車廂彌漫。


    令李世民不禁眉頭緊鎖,麵露不悅之色。


    他現在就算沒到,都能想象農畜司裏麵是何等的髒亂。


    車內一陣顛簸,護衛們駕馭著馬車,在崎嶇不平的路上七彎八拐了了一陣。


    才穩穩地停在了農畜司的大門前。


    李世民正打算跳下馬車,但戴胄已經搶先一步,畢恭畢敬地拉開了大門。


    李世民步入農畜司,眼前雜亂無章的樣子果然跟他想的一樣。


    心中的不滿瞬間升騰至頂點。


    “你回頭查查,這農畜司是何人在負責管理。”


    “如此不作為,這滿地的糞便也不知道清掃,這等屍位素餐的人留著何用!


    查實後,立即將其撤職,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就別辦了!。”


    李世民看著幾乎沒有下腳地的農畜司。


    心中更是怒火中燒。


    看著臉色不好的李世民,戴胄急忙抖了一個激靈。


    ‘對!陛下說的對!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李世民······


    此時,剛跟宇文士及會合的唐儉。


    若是知道李世民要把他從農畜司除名,他真的會謝!


    ‘陛下,負責管理此農畜司的乃是內史舍人唐儉大人。’


    戴胄一臉古怪的說出對方的名字。


    李世民則是一臉你在開什麽玩笑的表情。


    ‘真的!臣不敢欺瞞。


    當年太上皇特頒詔令,禁止民間食用鯉魚。


    緣因‘李’與‘鯉’二字諧音,不吉利。’


    ‘然而,唐大人性情剛直,不畏權威。


    當晚就在家中設宴,烹製鯉魚數條,引得太上皇大怒。


    故而被罰至此,負責清理糞便,以示懲戒。’


    ‘現如今,唐大人被陛下派往劍南道,安撫那些遭受吐蕃與吐穀渾侵擾的百姓了。


    至今尚未歸來,所以才導致農畜司顯得雜亂。


    其實唐大人在i的時候,這裏還是很幹淨的。’


    李世民想起唐儉臨走那天,居然敢用鼻孔瞪著自己就是一陣撇嘴。


    “你不用給他解釋,


    哼!等他回來繼續撿吧!”


    “至於父皇當年頒布的禁食鯉魚詔令。


    朕回去就把這個去了!


    現在國難當頭,百姓食不果腹,父皇居然還有心情玩諧音梗!


    真是太不懂事了!


    李淵:合著百姓吃不飽,都賴我唄!


    聽到陛下說要解除鯉魚的禁令。


    戴胄心中狂喜。


    他急忙躬身,‘陛下聖明燭照,此舉實乃惠及蒼生之大德。


    臣代天下百姓,謝過陛下聖心。


    李世民輕輕擺手,示意戴胄不要在意這些小事。


    隨即邁開大步,主動向農畜司的深處走去。


    穿過土牆堆砌的長廊,一把對開後麵牧場的大門。


    牧場之中,綠草如茵,微風拂麵,帶來陣陣清新的草香。


    三三兩兩的牛羊悠然的趴在永安河中,水中還有一些阻攔物。


    想必是怕牛在水裏遊到漕渠裏麵受到傷害設置的。


    黑牛趴在水裏看到有人向自己走來,緊忙把頭低進了水裏。


    隻留下一對黑亮的牛角和偶爾露出的濕潤鼻孔。


    李世民環視四周,對牧場的廣闊頗為滿意。


    在心裏暗自盤算這個牧場最多可以容納多少頭他要購買的黑牛。


    內心有個大概後他就打開了積分商店。


    一次性的直接買了五千頭亞洲黑牛。


    李世民選擇不同的區域開始投放。


    一隻隻黑牛被他從儲物格拿出。


    牧場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壯觀景象,戴胄盡收眼底。


    他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張,完全的呆立在了當場。


    這可比上次陛下拿出一些吃食驚悚多了。


    食物起碼是死物,這牛可是活物。


    他突然想到在朝會時,一些官員說很多人都辭官後,陛下那不在意的表情。


    難不成!


    陛下連人都可以變出來?


    不對!戴胄忽然想到了大聰明。


    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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