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李世民的垂詢,孔穎達神色凝重,緩緩躬身施以一記莊重的大禮。


    看的李世民一陣心悸。


    心中暗歎,還好對方不是三鞠躬。


    這孔穎達每次見自己都是一副莊重,嚴肅節哀的表情。


    他實在有些不想忍受了。


    “孔博士,這繁文縟節沒必要如此之多,也不必講一句就躬一下身。


    朕沒有那麽多講究,也希望你簡化一下。


    我看以後見麵,大家握個手就很不錯!”


    孔穎達沒等李世民說完,便沉聲打斷。


    而卻麵色變得更加認真。


    ‘陛下,禮之用,和為貴,此乃論語精髓,更是我孔家傳承之基石。


    臣這禮,可不是形式,而是心中秩序,更是社會之和諧要素。


    正所謂,禮者,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


    ‘陛下身為萬民君父,更應以身作則。


    陛下身為萬民之表率,豈可禮製荒廢?


    我大唐以德治國、以禮化民,若是禮之不存,則序亂而國危,


    “哎呀呀呀呀!


    且慢!停,快停下,。


    見孔穎達越說越起勁,居然開始說教起來。


    李世民又是一陣無語。


    “嘟——


    stop·····”


    孔穎達正講得興起,突然被李世民打斷,心中不免生出幾分不悅。


    雙眼圓睜的直視著李世民,胸膛隨著呼吸劇烈起伏。


    李世民見狀連忙岔開話題。


    “孔博士,禮的事情我們先放在一邊。


    還是說說你的目的,處理完你的事情,朕還要處理他們的事呢!”


    李世民用手指了指等在一旁的幾個人。


    孔穎達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整理好情緒。


    ‘陛下,三日前,國子監突遭變故。


    眾多教習與助教集體出走。


    此等情形前所未有,令老夫措手不及。


    還有一些大儒也隻身離去,並未說要去往哪裏。


    老夫多方走訪,發現這些人不乏出身五姓七望中的望族助教。


    更令老夫遺憾的是,除卻上述直接離職的教習外。


    還有一部分優秀的教習被五姓七望以重金聘請,轉而效力於其族學之中。


    他們未及麵陳緣由,僅留下辭呈便匆匆離去。


    如今國子監內教學秩序大亂,諸多課程幾近停擺。


    如今學子們麵臨無師可授之困境。


    孔穎達深深的看向有些發呆的李世民。


    ‘陛下,臣剛剛所言您可聽清?國子監快黃湯子啦!’


    李世民對著孔穎達點頭示意自己在聽,連連拍手。


    “哦! 好厲害,好厲害。”


    “孔博士你繼續,這點小事情還難不倒你這個當世大儒。


    直接說重點吧!”


    孔穎達原本察覺到李世民有些心不在焉,內心難免有些不滿。


    剛剛積攢的怒意與現在的不滿兩兩結合,忍不住就要對著李世民爆發。


    卻不料李世民在看似無意之間抬了自己一手。


    這讓他有些陰鬱的麵色,頓時變得春風化雨,一片如沐祥和。


    現在的孔穎達嘴角微微上揚,但又蘊含一絲內斂。


    ‘咳咳,陛下果然眼光獨到。


    清早,老夫在家中收到一些信件。’


    ‘是長安城內,所有經營文房四寶商鋪的聯名致信。


    紛紛表示欲離城而去,投奔遠方親友,不再繼續經營此業。


    他們聲稱將終止與我們的合作。’


    ‘若是他們離去,長安學子將再無書紙可用。


    文房四寶或也會進入困境。


    難以維持日常需求。’


    ‘此乃老夫最為憂慮之事,若長安城內紙張告急。


    學子們的求學之路必將荊棘滿布,課業進展勢必舉步維艱。


    懇請陛下聖裁,解此燃眉之急,保我朝文教昌盛,學子無憂。’


    孔穎達說完,神色無比凝重。


    鄭重其事地向李世民深深一揖。


    這一拜,不是他謙卑,而是為了萬千學子以後的希望。


    李世民目睹此景,不由怔愣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深思。


    當即扭頭望向程咬金等人。


    “商鋪都是你們自家開的!


    可曾有人涉足宣紙與文房四寶的行業?”


    程咬金,李靖,尉遲恭低頭尋思。


    最後都齊齊搖頭表示他們都沒有售賣文房書籍的店鋪。


    ‘二哥,當日拉走的除了糧食,酒,就是各服飾,還有百姓日常之物品。


    沒人售賣書籍紙張。’


    李世民聽聞後了然的點點頭,看向孔穎達。


    “書籍紙張這件事情朕在明日之前就會解決。


    我會在長安的東市和西市各開一家專營書籍紙張的店鋪。


    專供國子監及廣大學子求學所需。


    此後,國子監若有任何物資短缺,皆可直接前往此處采購。”


    孔穎達聞得李世民的肯定答複,心中如釋重負。


    壓在胸口的一塊石頭終於卸下去,驅散了先前的憂慮。


    本來那些教授無故出走就引起了大批學子的議論。


    若是再沒了那些賣書籍紙張的店鋪。


    必將導致眾多學子心懷不滿,紛紛踏上遠遊之路,離開繁華的長安城。


    長此以往,長安不僅將失去這些寶貴的青年才俊,更將麵臨人才流失無人可用。


    這無疑是對朝廷長遠發展的一大損失。


    而今,陛下說明日便會解決,他也沒有什麽負擔。


    滿心歡愉的孔穎達微微躬身就要告退。


    回國子監繼續編纂簡體漢字詞典。


    卻不想李世民直接被叫住。


    ‘陛下,可是還有其他事情沒有交代清楚?’


    李世民頷首。


    “朕還有一件事。


    你回去把那些擅自離職,無故離去的教習。


    務必詳盡記錄其姓名,存檔備案。”


    “自今日起,這些人將永久失去在大唐為官任教的資格,朕決意不再錄用。


    同時,朕會發布告示,嚴令禁止他們私下設立私塾,以免誤導學子,敗壞學風。”


    李世民也是發了狠!


    若是那些世家大儒,青年才俊離開他也隻會微微一笑。


    但是剩餘那些人,為了銀錢就突然拋棄自己的學生。


    心性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與其以後給自己添加麻煩,不如趁早打包全部清理。


    孔穎達聞聽李世民此言,臉色驟變,心中驚歎此李世民手段怎麽突然這麽狠絕。


    這聖令若是真的傳達下去絕對非同小可。


    那離去的數十名教習中,不乏有幾個頗有名望的大儒。


    具備一定的個人影響力。


    若真李世民禁絕於大唐教壇之外,絕對是大唐的損失。


    而非是那些人的損失。


    ‘陛下,這懲戒是不是太過於嚴苛?


    就是禁止他們開設私塾。他們也可以去世家門閥中授業。


    這麽做無疑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還會引起天下文人的不滿,甚至對朝廷生出厭惡之心啊!’


    李世民一聲嗤笑,厭惡?


    把朕逼急了全都換成機器人。


    “孔博士,這件事你無需多慮,隻需遵照朕的旨意行事即可。


    不久之後,朕將著手建立全新的學府,統一教學製度,革除過往的陳規陋習。


    所以朕不在乎那些離去的人。


    但他們貿然離去,背棄國子監,背棄學子。


    這樣的行為,必須要有相應的懲戒,以儆效尤。


    李世民麵露慍怒,音色略顯低沉,絲毫不給孔穎達說情的機會。


    在他看來,孔穎達珍惜人才那是他的事情。


    但那些人居然敢忤逆他李世民,投靠五姓七望。


    不狠狠的懲戒他們,斷了他的後路,以儆效尤。


    難道還要他說上一句。


    “背叛朕的人。


    朕都給他們一百萬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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