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遇上鬧事之人,早就習以為常了,不管在哪裏,這種情況,都是司空見慣的小場麵。


    一般情況下,牌子響亮一些的酒樓,自己都有養著幾個門客打手之類的,用來解決時不時就會出現的突發情況。


    再不濟,也會有偶爾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豪俠挺身而出,亦或是鬧得稍微大一些,等到捕快、城守衛兵到來,就能夠把問題解決。


    “嘩!搞什麽?”


    老陳頭與對麵的酒客也是嚇了一大跳,與許多人一樣躲到了桌子下麵。


    狹小的空間,總能給人以一些沒由來的安全感。


    酒客們卻是忘了,剛剛一張八仙桌,就是在大胡子壯漢的一巴掌下,當場分成了兩半,區區一張桌子,可保不住他們。


    被高高舉起的小二嚇得魂不附體,雙腳亂踹亂踢,兩條手臂拚命抓著自己的喉嚨,想要掙紮。


    “什麽青葉樓,灑家看,不過是黑店一個,豈有此理!”


    壯漢一聲大喝,掄起小二就往地上砸去。


    隻聽得“砰!”一記巨大的聲響,二樓的地板被破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可憐又無辜的小二直接從二樓被砸到一樓,手腳扭曲,在一堆木屑之中慘嚎不已。


    釀出如此大的禍端,事情的嚴重性已是提升了不少,遠遠超過了醉酒酒客鬧事的層級,達到了傷人的程度。


    鬧事與傷人,完全是兩個概念,按照常理,官府在這個時候,已有了介入的理由。


    偏生葉元城表麵上還掛著“元”之一字,聽起來似乎是天元皇朝麾下的直屬城池,實際上早早地便脫離了朝廷的管轄範圍。


    天地大災劫之後,葉元城差點被令劍閣侵占,改名為葉玄城,而後天青老人齊寒彥破關而出,力鬥無定劍尊司空玄,方才將葉元城給搶了回來。


    兩域巔峰之戰後,元域許許多多的城池都趁機擺脫了朝廷的管轄,大有一種自立門戶、占山為王的錯覺。


    葉元城的背後,站著的便是就近的元域大宗門天青門。


    換做幾年前,若是有人敢在青葉樓這般鬧事,早早便會有天青門在外駐守的弟子趕赴現場,將狂徒當場拿下。


    換做十幾年前,朝廷的官府也不會手軟,捕快捕頭輪番上陣,再加上背後的神捕司,可不會讓狂徒有一絲絲逃逸的機會。


    “大膽狂徒,竟敢在青葉樓鬧事,白二、陳七,將他給我拿下!”


    動靜鬧得太大了一些,一樓的張掌櫃自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扯起嗓子就是一聲大吼。


    不消多時,後院便跑出兩個個子高高的大漢,不用說,這兩人就是張掌櫃口中的護院白二與陳七了。


    兩人的身材高大威猛,並不輸給胡須壯漢多少,手中各拎著一根又粗又長的木棍,看起來對於這樣的事情,已是習以為常了。


    二樓一樓之間唯一的通道被胡須壯漢擋住,二樓餘下的酒客大都是戰戰兢兢,想要逃離此地,又不敢上去招惹,隻能龜縮在桌子底下,無助地發抖。


    一陣“噔噔噔”的攀爬樓梯聲響起,一馬當先的白二已抄起木棍,衝著胡須壯漢的後腦重重砸下。


    “哢嚓!”


    小腿粗細的木棍當場斷成兩截,從中折斷的碎木木刺層層疊疊地交錯著,破碎的木渣倒飛了出來,正巧灑在了白二的臉上。


    “嗯?”


    一手提著一壇子花雕,胡須壯漢猛地回頭,眼眸深處,兩縷墨綠色的火光閃爍。


    “什麽狗屁玩意兒,也敢偷襲灑家?”


    別看胡須壯漢身材高大威猛,手臂韌性卻是極佳,猶如水蛇一樣順著折斷的木棍倒纏而上,一下子便鎖住了白二的一條胳膊。


    “疼疼疼疼!”


    白二、陳七充其量隻能算是粗通拳腳之輩,平常打打小混混的架,仗著體格強健,是一把好手。


    碰上了有點真功夫在手的人,那是一下也未必能夠經受得住。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響起,白二右邊的胳膊直接被卸了下來,扭曲的臂膀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呈現。


    隻需胡須壯漢再用上幾分力氣,白二的整條手臂,說不準就被直接扯下來了。


    緊隨其後的陳七縱然心裏懼意已生,還是秉持著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態度,壯著膽子將木棍砸向壯漢。


    這年頭異象頻生,已有進入亂世的初步苗頭,賺錢不易,陳七也是無可奈何。


    碩大的木棍虎虎生風,劃出一道淺淺的虛影,衝著胡須壯漢的手臂便砸了過去,很明顯是衝著為同伴白二解圍而去的。


    木棍去勢專挑關節軟骨,一旦打中了,不一定會有太重的傷勢,手臂無力是必然的,到時候白二就可以趁機脫困。


    胡須壯漢渾然沒有將陳七放在眼裏,提著酒壇子就往嘴裏灌。


    陳年花雕順著雜亂無章的胡子流淌,怕是隻有三分之一真正被壯漢給喝進肚子裏。


    眼瞅著木棍即將砸中壯漢的右邊肩膀,壯漢眼眸處寒光一閃,酒壇當即脫手,向著陳七的麵門飛去。


    十餘斤的酒壇子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不偏不倚,後發先至,正中陳七的麵門。


    幾顆碩大的牙齒飛出,陳七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響亮的慘嚎,身子就癱軟了下去。


    隻此一下,酒壇當場炸裂,尚餘一半的花雕酒從頭到腳澆了陳七一身,將他淋成落湯雞一般。


    看似力道雄渾的木棍一下子變得軟塌塌的,也跌落在了樓梯上,沿著坡度向下不斷滑落。


    胡須壯漢凶威大盛,放肆地狂笑著,隨手又將白二拋了出去。


    悲催的白二非但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還被廢了一條胳膊,繼而重重砸在一張桌子上,將四條桌腿砸得向四麵倒折開去。


    透過縫隙看到樓上的慘狀,身處於樓下的張掌櫃早就嚇得兩股戰戰,一股尿意湧上心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青葉樓打開大門做生意,這麽多年來,狂徒見過不少,凶殘成這德行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還有誰?”


    胡須壯漢環視四周,意氣風發地放聲大喝,得意到了極點。


    眼角餘光劃過,卻看到角落裏端坐著一個人影,依舊在慢條斯理地自顧自夾菜吃,一點都沒有將剛剛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好似找到了下一個目標,胡須壯漢伸出猩紅的舌頭,殘忍而變態地舔舐著嘴唇,向著角落一步一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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