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群和尚日夜念經,就算是真正鐵打的人,精神意誌都會漸漸崩潰。


    在八個和尚不斷的禪唱之下,先前還如癲似瘋的石長發漸漸沒了動靜。


    雙手無力地耷拉了下來,低垂著腦袋無力地坐著,臉上木訥的表情似乎是在訴說著此生無望的絕望之感。


    在這種不見天日的環境之下,到底過去多久的時間,石長發都弄不明白,整個人的生理循環完全亂了套,再加上重傷不愈,一直靠著鐵一樣的意誌堅持著。


    “小石頭!”


    恍惚之間,石長發好像聽到了當年莊主親切的問候,這個稱呼,是隻有莊主才會喊出口的。


    “又在做夢了麽?莊主,你在哪……”


    連抬起頭來的力氣都沒有,石長發滿麵血汙,喃喃自語。


    “小石頭,你還好麽?”


    梵音禪唱的聲音停了,石長發有些迷惘。


    這如夢魘一樣的聲音,環繞在耳旁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就連蓋上耳朵,睡著昏迷,都阻擋不了這些梵音的入侵。


    周遭念唱的這些和尚,也換了一波又一波,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


    到底,發生了什麽?


    費勁地抬起頭來,忍著痛楚扒拉開遮住眼睛的頭發,石長發這才發現,八個該死的嘴碎禿驢,全部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黑衣男子的麵孔,似曾相識,那種感覺,真的好熟悉。


    “莊主!”


    是夢麽?


    石長發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進入了彌留之際,出現了幻覺,這才能夠將所思所想轉化成形象再現。


    “叮叮叮叮!”


    一連串清脆嘹亮的聲音響起,固定在密室鐵壁之上的鐵鏈被盡數斬斷,石長發隻覺得身子一輕,那種撕扯的痛感似乎好了不少。


    似乎,這是真的,這不是幻覺!


    石長發的眼眶頓時濕潤,淚水傾巢而出。


    “莊主,您終於來了!您還沒死啊!我還以為再也等不到您老人家了!”


    “呸,你才老人家,你才死了!論年紀你還比我大三歲,在這裏跟我賣什麽乖!”


    洛一緣沒好氣地叫罵著,如若回到了風雨山莊之時,卻是一陣沒由來的心疼。


    金身不動石長發、八劈修羅刀秦渺、點星劍客鬱奕、凝魄針任然、橫刀大馬馬三雄還有好幾位,哪一個都是他風雨山莊昔日的得力大將,陪伴著他出生入死。


    這些人,哪一個在昔日的江湖上不是威名赫赫,如今卻落到了這般下場,大乘佛寺,還有當初那些一並暗算出手的人,都該被千刀萬剮!


    “你身上這些鐵鏈,入肉太深,怕是已經有好些年,我若直接將鐵鏈取出,你怕是承受不了這種痛楚。”


    觀察了一下石長發的狀況,洛一緣眉頭緊皺,相當的不樂觀。


    不知道為什麽,洛一緣開始暗恨自己不通醫理,已經好多次遇到這種情況,自己卻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無妨,莊主,你可否幫我將壓製丹田之處的真氣驅散,到時候再直接將鐵鏈拔除,我自能以金鍾罩的療傷篇恢複,問題不算太大。”


    “該死的禿驢,我和他們沒完!”


    苦等無數個日夜,終於等來了希望的一刻,石長發緊緊抓住洛一緣的雙手,怎麽說都不肯鬆開。


    “別急,讓我先來看看,究竟是什麽真氣壓製著你,等你恢複之後,再將一切事情經過好好說給我聽便是!”


    說罷,洛一緣便以一道真氣,小心翼翼探入石長發的體內。


    隻見他丹田之處,果然有一道暗藏著的金燦燦真氣所包裹住,使得石長發根本沒有辦法施展一絲一毫的真氣。


    這種情況下,石長發的狀況,隻能說是比那些被廢了武功的人,稍稍好了一些而已。


    “好歹毒的禁製之法,給你下這真氣禁製的是什麽人?”


    越是小心探查,就越是發現不對勁,哪怕洛一緣已經再三小心,盡量讓自己的真氣觸及石長發的丹田之處,但金色禁製似乎還是有所感應,自行閃爍著光芒,刺激著石長發的四肢百骸,令他再度陷入難以言說的痛楚之中。


    “大乘佛寺方丈,無因臭禿驢!”


    強忍著發自靈魂深處的痛苦,石長發的十指幾乎在石質的麵上抓出了深深的痕跡來,觸目驚心的血漬也在指尖流淌。


    “是他!”


    洛一緣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上次見到那老禿驢的畫麵,滿嘴歪理,還裝模作樣,隻可惜上次讓他僥幸逃脫。


    “這道禁製極為歹毒凶險,再加上先前這群小禿驢的念誦不斷增強力量,沒有丁點兒損耗,我或許可以驅除,但在同一時間,你會受到這輩子以來最慘烈的痛楚,整個過程十分凶險,不知道你能不能堅持的住?”


    再三確認之後,洛一緣才緩緩將真氣給收回,自己也滲出了幾縷汗水來。


    這等細致的工作,真不適合自己,還是打打殺殺來得更加容易一些。


    反觀石長發,隻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經近乎渾身虛脫,由內而外的疼痛,往往比由外而內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來吧,莊主,你別忘了,我石長發號稱金身不動,乃是一等一的硬漢,等下若是我叫了一聲,我就是你兒子!”


    “想得倒美!”


    洛一緣哼了一聲,先是回首打出一道劍氣將入口直接給堵死,這才扶著石長發盤膝而坐。


    拔除丹田之上的真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以往力大磚飛的經驗,在這裏可是完全不適用。


    如若附骨之疽的異種真氣禁製,但凡觸碰一下,就會引起強烈的反擊,稍有不慎,石長發很可能會因為多種真氣的相互衝撞經脈盡斷,至此徹底淪為廢人。


    而若是不能一口氣全部拔除,則又會逐漸蠶食石長發丹田之內的真氣甚至血肉,恢複自身,著實無比歹毒。


    倘若凝聚胸中五氣,煉化頂上三花之前,洛一緣對於這種細致到近乎極端的工作隻有一兩成的機會;那麽現在的他,卻有足足七八成的把握能夠辦得到。


    “屏息,凝神,抱元守一!”


    洛一緣站在石長發的身前,猩紅色的真氣宣泄而出,彌漫著整個密室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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