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正在回身離開鹹陽宮的一群公子宗室子中,小公子迎龍不禁問道,“四哥,為何要讓我,瞪一眼馮相呢?”


    “父皇吩咐的,你照做就是。”


    公子高看了眼迎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說道。


    殿內,馮去疾心裏一陣電閃雷鳴一般,如遭雷擊。


    這世上有種悲哀就是,我還沒開口呢,我就輸了?


    而且,還特麽輸的體無完膚?


    他本來準備的那一套說辭,那一套叫苦,假裝讓步犧牲,都準備的半天了,結果,秦始皇一句話,就讓他的準備,一把稀碎!


    這叫什麽,這叫,我好不容易認真一次,你卻讓我輸得這麽徹底?


    焯!


    “陛下,這……”


    馮去疾嘴角抖了又抖,嬴政見狀,歎息問道,“你說,朕該如何啊?”


    該如何?


    您問我?


    這事情,我還真的不好答啊……


    馮去疾心說,若是別的事,我怎麽回答都行。


    但是,這次,卻是讓我,為了權貴利益,而讓陛下完全舍棄宗室利益嗎?


    那我得是得罪多少宗室子弟啊?


    商鞅怎麽死的我可沒忘呢!


    尼瑪的,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原本隻以為,隻是一幫小小的士族,在陛下這裏,掀不起多大的風浪,我稍稍一遊說,陛下權衡利弊,護著權貴們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啊,宗室子弟,竟然也攪合進來了?


    這不是扯淡的嗎?


    權貴敢怎麽欺負士族小貴,那皇親國戚,就敢怎麽欺負權貴階級,這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陛下,這,微臣鬥膽……”


    馮去疾想了想,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既已否定了分封製,為的就是防止同室操戈,這宗室子弟,過多參與朝廷大事,似乎是有點……”


    有點不妥是吧?


    嬴政聽了,心裏頓時一樂,朕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說到分封製……”


    嬴政隨即,又重重歎了口氣,“不提還好,方才,這幫宗室子弟,卻是如此提的。說,周朝八百年,以分封而鞏固,如今親者卑賤,陛下不行分封,還不給以新政利好,說朕如此,那是為了權貴,而傷了所有自家人的心,你說,朕聽了,心裏何其之難過也!”


    臥槽?


    我……


    聽到嬴政的話,馮去疾嘴角又是一抽。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這……”


    馮去疾一陣糾結猶豫,支支吾吾,不敢多言。


    畢竟,這事太敏感了。


    他要是個局外人,倒是可以談一談,論一論。


    但是,矛盾的卻是,他自己本身,也是來要好處的。


    也就是話說,他如今,哪怕是大言不慚的把所有的好處都給權貴爭奪過去,那豈不是,也是得罪了所有的宗室子弟,嬴姓趙氏?


    商鞅如此大的貢獻,結局何其慘兮兮,自己?自己拿什麽比?


    到時候,權貴階級,很有可能,會把自己給獻祭出去!


    想到這裏,馮去疾一時糾結。


    嬴政看在眼裏,樂在心裏,隨即繼續問道,“卿,以為當該如何?”


    “陛下,這,臣,不好說啊。”


    馮去疾苦笑一聲,無奈攤手。


    沒錯,確實不好說啊!


    尼瑪,這是送命題啊!


    送命題您一直問我幹啥?


    怎麽不去多問問李斯,還有馮征啊!


    等等……


    馮去疾心說,陛下為何要讓我來?


    這問題,他問過李斯了沒?


    難道說,是李斯給他出的這個主意,把這個破事推給我了?


    麻麻地,李斯也忒不是東西了吧?


    “阿嚏!”


    回到府中的李斯,冷不防的,就打了個噴嚏。


    “丞相,您回來啦?”


    “恩,可有什麽事?”


    “丞相,長安侯信箋一封,說等您回來,讓您速速一看。”


    “哦?”


    李斯聽了,心裏一動,馬上扔下外衣,就去拆信。


    鹹陽宮這邊,馮去疾心中一陣糾結,繼而,緩緩言道,“臣本愚鈍,臣的侄兒長安侯倒是頭腦靈活,不如,陛下把他叫來問一問?”


    沒錯,馮去疾終於是想到主意了。


    這事情,那麽多的宗室子弟參與進來,他已經陷入了無比糾結的進退兩難了。


    進,那就是虎口奪食,要得罪所有的宗室子弟,下場何其危也?


    推,那就是讓所有的權貴階級失望不滿,這次,可是讓權貴階級,丟了一塊大肉!


    這該怎麽辦?


    索性,我也聰明起來,李斯那狗日的把鍋扔給我,我扔給馮征不就行了?


    反正這小子一直自詡聰明,你出來背鍋,到時候,我辦不成,就把所有的責任推給你,那權貴們的不滿和憤慨,不全都會衝著你去,而不再是我了?


    臥槽,我好生的聰明!


    馮征?


    嬴政聽了,心裏也是一樂。


    好家夥,可真是好家夥。


    你們可真是親生叔侄啊,他坑你,你坑他。


    不過,你沒想到吧,這主意就是馮征出的。


    在這一點上,你馮去疾,有點被牽著鼻子走了。


    “嗬,倒也是……”


    嬴政笑了一聲,歎道,“不過,這小子,終究是年輕,朕想著,他也未必是有良策。不如你,老成持重,百官之首,你替朕想一想吧!”


    我?


    別啊!


    馮去疾聽了,心裏又是一慌,趕緊言道,“陛下聖明,微臣為陛下,自然是忠心耿耿,願肝腦塗地也!隻是,如今,確實是心思不達,長安侯雖年幼,腦子靈光的很,臣倒是覺得,他定有良策!臣舉賢不避親,請陛下,定要將此事交給他來相助!”


    舉賢不避親?


    好一個舉賢不避親!


    “其實,說句實話。”


    嬴政突然起身,馮去疾也慌忙跟著起來。


    “朕,並不太想,把這朝廷的產業,交給那些宗室子弟。”


    嬴政娓娓言道,“朕不行分封,怕的就是同室操戈,宗室子弟,過於參與朝政,如此,不利於皇權之穩固。”


    “對對對,陛下說的正是!說的正是!”


    馮去疾聽罷,連連點頭。


    那陛下你就做主不就得了?


    你做主,我沒鍋啊!


    “卿啊,其實,你心中所想,朕心中,又何曾不明啊?”


    嬴政看著馮去疾,繼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馮去疾聽罷,渾身一抖,一臉咋舌。


    啥,啥情況?


    啥意思?


    “朕若是此時,否定宗室子弟之願,而成全了卿,卿,能承其重呼?”


    嬴政低眉看著馮去疾,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


    我?


    馮去疾聽了,猛地又是一抖。


    明牌了是吧?


    您想讓我當炮灰啊?


    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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