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確實有理,可……為何還……”


    “陛下如此,那就是因為大公子你的為人啊!”


    “我的為人?”


    扶蘇聽了一愣,一旁月嫚嘻嘻笑道,“大哥為人最是仁厚,父皇都說大哥,非是不聰,隻是過仁,不敢想奸邪之事。”


    “九公主說的正是。”


    馮征攤攤手說道,“這陛下既然都知道大公子你是個如此仁厚的性格,那還要讓你在一旁偏聽,那不是當著你的麵,讓你聽到他要讓馮去疾逼殺自己的兒子嗎?你能忍得住嗎?你能絲毫不動嗎?他等的就是你求!


    今天的我叔父事,若是不罰,不足以威懾,若是嚴懲,又失了人心。


    所以他根本就沒想著真罰,就是要留給大公子一個散播恩情的機會。


    陛下知道,他終有百年的一天,公子新君上位,給大臣什麽最好?給恩!


    滿朝文武,大多都是老秦權貴,而我叔父是老秦權貴之首,你若對他有救子之恩,他能不感恩戴德麽?他心懷感恩,老秦對公子才會更加順從,對公子才是最為有利。再者說……”


    說著,馮征笑問道,“大公子,這馮相,老秦首領,百官之首,他人前要不要臉?”


    恩?


    “百官之首,自然體麵!”


    “要就夠了!”


    馮征笑道,“退一萬步講,他心裏不感恩,但是得要臉吧?


    你為他求情,這事情被人知道了,那他得知道報恩吧?不報恩,那如何立足?


    而若是你在求情的過程中,充滿了艱難,他要麽越打心底裏感恩,要麽,就越得為了臉麵,而感念於你!


    他是老秦首領,百官之首,到時候有他幫你擋刀,遊離於中間,公子你不是省卻了大把的麻煩嗎?


    什麽叫高?陛下這安排,那才叫高!”


    沒錯,秦始皇這一波,那是把今天最會算計的馮去疾,算計的個底朝天!


    什麽叫真牛逼,這就叫真牛逼。


    可惜傻兒子沒領悟,那感覺簡直媽賣批!


    謔?


    扶蘇聽罷,頓時驚道,“卻是有道理!那,如何方顯得充滿艱難?”


    “陛下都安排好了,就是挨罵。”


    “挨罵?”


    “對!”


    馮征說道,“這也是陛下英明之處啊,你一求情,陛下先假裝發怒,不行!要申斥!而後公子繼續求情,陛下反而還會同意。


    你迎難而上,那我叔父豈不是更加感激你了?這叫做足前戲……不是,故意增加難度。


    故意增加難度之下,你還堅持,那豈不是更顯得公子你為我叔父求的恩情,更來之不易嗎?他不感恩,也得要臉,豈能不有所為?”


    不管啥事,前戲做足了,那效果才更好啊!


    噝?


    聽到馮征的一番分析之後,扶蘇頓感一陣頭皮發麻。


    “父皇父愛如山,君恩似海啊!”


    扶蘇頓時感懷,麵露羞愧,“扶蘇身為人子,卻未曾率先察覺,實在是愧對父皇!”


    沒錯……


    馮征說著,心裏一陣無語。


    你特麽當時直接出去求情不就好了?


    你怎麽還跑我這裏來了?


    你有貓病吧?


    這一來一回的,馮去疾估計早就走了!


    “當然還有一點,那才是陛下最不容易的地方。”


    馮征微微一思,隨即嗬嗬一笑,搖了搖頭。


    既然扶蘇來了,那就給扶蘇好好的分析分析。


    “長安侯,是哪裏?”


    扶蘇聽罷,馬上問道。


    馮征笑道,“那就是陛下想要告訴你,大公子想要有寬仁,也不是不可行。


    但是,你也得審時度勢,該寬的再寬!你今日這麽一個寬仁下去,日後朝堂之上,馮去疾感念你的恩德,那省卻了多少阻力?這就叫有效的寬仁!


    陛下知道大公子完全改變,是難了。但是,若是他苦心經營,讓你把你的長處,發揮得當,照樣也能把控朝廷,有利於朝廷。


    你既能感覺好受,容易做到,而又對朝廷有利,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唯有陛下想盡辦法求得兩全,最為辛苦。如此拳拳父愛,希望大公子,能夠體貼體貼吧。”


    草!


    想到這裏,馮征心裏反倒是一陣鬱悶。


    前世我爹要是早點這麽替我安排,那我豈不是不用當單身狗了?


    恨啊!


    羨慕嫉妒恨啊!


    而扶蘇聽罷,僵在原處,目光呆滯,半天沒有任何言語。


    “父皇對兒臣,實在是用心深切!”


    扶蘇禁不住一陣感激涕零,“扶蘇這就去父皇麵前,為馮相求情……”


    “別別別……”


    看到扶蘇轉身要走,馮征趕緊把他攔住,“大公子,你可別去了,你現在去,那是真的要挨臭罵了!”


    你還去個頭啊?


    人都走了,你演給空氣呢?


    估計現在秦始皇都想揍你!


    好好的安排,你特麽自己一把給搞砸了!


    你說氣人不氣人?


    啊哈?


    扶蘇聽了,困惑道,“這又卻是為何?”


    “大公子來這一路時間也不少,估計現在人都走了,你還給誰演戲啊?”


    馮征咧嘴道,“你求情一定得當著我叔父的麵,向陛下求情,否則你可別求,你求了,那可就是真挨罵!”


    “長安侯所言的確有理,扶蘇擔憂,若是遲了,馮相的兩個兒子,豈不是會被……”


    扶蘇聽罷,麵露擔憂。


    “應該不會吧……”


    馮征一愣,試探問道,“陛下說了,要讓他即刻動手麽?”


    “這倒是未曾……”


    扶蘇一愣,“可是,父皇嚴厲申斥,說方法讓他自己選……隻怕是馮相也不得不親手殺了兩個兒子……”


    恩?


    啥?


    馮征聽了,頓時一陣無語。


    “嗬嗬,陛下不愧是陛下啊……公子不用著急去了……我估計,他可能猜到你會來找我了。”


    恩?


    猜到?


    扶蘇聽罷,更是一詫,“長安侯,此言何意?”


    “公子,這是陛下給你留的又一個後手。”


    馮征笑道,“方法自己選,這是陛下的原話。公子尚且為我叔父的兩個犬子如此著急,那我叔父他自己就不會嗎?他頂多盛怒之下,畏懼的很,但是早晚都是能反應過來的。


    你等著吧,估計今晚,他有可能就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去求你了!這求你,難道不就是救自己兒子一命的方法嗎?陛下不愧是陛下,嘖嘖……”


    說著,馮征嘖嘖兩聲,搖了搖頭,“公子有如此父親,萬人生慕啊!”


    “父皇竟是如此安排?”


    扶蘇聽罷,又是一陣驚詫,繼而驚喜,“父皇真乃天謀也!扶蘇敬佩至極!”


    你以為這就完了?


    馮征心說,還有一層意思沒說呢,知道不知道,什麽叫做最高解釋權?


    話是他說的,但是,卻可以有幾個不同的解釋,馮去疾不管做什麽,那都被秦始皇玩弄在股掌之中。


    這時候就要看你馮去疾的態度了,你要是最近表現的十分給力,那陛下才會願意把這句話,解讀成,願意讓你想辦法幫自己兩個兒子求情。


    你要是不給力,不讓陛下滿意,那簡單了,這句話是我說的,但我可沒說讓你去想辦法求情,隻是讓你想法子搞死自己的兒子,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然後至少又是一頓臭罵!


    一句話,就能把堂堂丞相玩在股掌之中……


    馮征心說,秦始皇不愧是秦始皇!


    麻麻地,天下損共有一石,我本以為我獨占八鬥,沒想到,他至少要和我五五開!


    而且,秦始皇玩這麽一手,讓馮征隱隱約約感覺,扶蘇隻怕是跳進一個坑裏了,就是他和秦始皇,一同謀劃的那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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