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禦膳房內,馮征拿著廚刀,對著一些蔥薑,一通小剁。


    蔥薑蒜這三種東西,除了蒜現在還躺在西域,蔥薑這兩樣東西,都是華夏本土所產的。


    “馮征……”


    坐在馮征的身後,看著馮征,月嫚禁不住說道,“這次,胡亥哥哥,為何要下毒啊?”


    為啥?


    馮征聽了,頭也不回的說道,“公主看出來是他自己幹的了?”


    “是啊……”


    月嫚點頭,“趙高再壞,胡亥哥哥不也是唯一的靠山嗎?”


    “嗬,公主聰明……”


    馮征一邊動刀,一邊說道,“凡有所為,必有所求。公主想想,胡亥還需要求什麽?”


    “這我也不知,他最受寵了。”


    “他最受寵,那也不是大公子……”


    馮征淡淡道,“越是得到的多,越會盯著得不到的。”


    “……”


    聽到馮征的話,月嫚瞬間小嘴一抿,瞬間沉默。


    “我不想讓他殺了你……”


    月嫚看著馮征,小聲說道,“你挺好的,又沒做錯。”


    “嘿……”


    馮征頓時一笑,“我?我應該是死不了的。當今陛下,千古難尋,他從來不會殺一個不該殺之人。


    呂不韋權傾朝野,不照樣也隻是申斥,而後自盡嗎?也不算你父皇殺的……”


    說著,馮征繼續說道,“公主,這世上隻有簡單的人,才隻會盯著對錯,可是對錯,不是天說的,是人定的,換句話說,判定對錯,不過是最淺白的控製手段。


    公主要記住,你父皇是最不需要看對錯的,但是,他還能盡可能的維係對錯,這就是最難得的。


    至於胡亥,估計是看我和大公子走的近了,想先除掉我吧?嗬,可惜,手段不行。”


    “那胡亥哥哥這次,是不是要被重罰了?”


    月嫚小聲歎息說道,“之前他不是這樣的……”


    “方才陛下說,要對皇子一個個的搜身,但是,胡亥被搜之後,其他皇子,碰都沒碰。


    至於百官,也是出來的時候,被黑龍衛搜了身。公主聰慧,應當看的出來吧?”


    “父皇就是盯著胡亥哥哥的?”


    月嫚聽了,臉色一變,頭一歪,“他不會死吧?”


    死?


    馮征心說,我巴不得這貨死呢!


    你們是不知道,他日後對你們作了多大的孽!


    馮征搖了搖頭,“我猜,胡亥不會死吧?”


    他心說,胡亥今日,說到底,也是和趙高演了一場嫁禍的戲,秦始皇又不知道胡亥日後會做那麽大的孽。


    死?


    父子情深呢,估計死不了。


    ……


    “父皇!”


    殿堂之內,扶蘇俯身跪地道,“迷途知返,為時未晚。且,兒臣不能為殘害手足之兄弟,父皇更不能做荼毒子嗣的君父,有違天道啊!”


    “朕又何嚐不知,子女為惡的滋味……”


    嬴政聽罷,一陣頹然,無奈低頭歎息,“朕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如此……朕也更不想,親手殺掉朕的兒女。


    隻是,你現在都能饒恕他,未來,朕若走了,你寬容無度,隻怕是養成大禍!”


    “扶蘇請願,改化胡亥,助其改過自新!”


    “你有什麽把握?空口言之,有什麽用?”


    嬴政聽罷,凝眉問道。


    “父皇。”


    扶蘇見狀忙說道,“長安侯聰慧,若是有他相助,胡亥定能知錯。”


    “……”


    他?


    你可拉倒吧,他恨不得把胡亥一腳踢沒了。


    嬴政聽罷,一陣沉悶。


    “他不可能!”


    嬴政擺手道,“別的不說,今日胡亥趙高設局,就是為了陷害馮征,你看不出來?”


    “兒臣……”


    扶蘇聽罷,一陣遲疑。


    “你能寬容饒恕,那就讓所有人都如你?”


    嬴政說道,“你要知道,你對一人的善,可行,但是,若是連累別人因此受惡,那就不可行!


    你不是草芥之人,你一句話,那就有多少人因你而深受影響!


    所以,你殺一個人,未必是惡,饒恕一人,未必是好。


    你真以為,朕隻想讓你想一個胡亥?”


    說著,嬴政看著扶蘇,沉聲道,“朕是要讓你知道,你的眼界太低了,你的心思再寬,那又有什麽用?


    日後,你要麵臨的人多著呢,將婦人之仁挪到朝堂之上,想要行的善越大,結果縱容的禍亂,就會越廣!”


    “兒臣……”


    扶蘇聽罷,一陣緘默。


    “這一點,回頭你再好好反思吧。”


    看著遲疑緘默的扶蘇,嬴政心裏頓時一陣歎息,繼而,暗下決心。


    他說道,“至於胡亥,朕自己處理。”


    “兒臣……”


    “此事不必再提了,朕,也不會殺自己的兒子。”


    說到這裏,嬴政眼神,卻一陣冷寂漠然。


    “兒臣替胡亥多謝父皇!”


    “恩……”


    嬴政旋即說道,“還記得朕說過,這滿朝之中,朕要給你留三人嗎?”


    恩?


    扶蘇聽罷,頓時一愣,隨即點頭道,“兒臣記得,父皇說的是,右丞相馮去疾,左丞相李斯,還有長安侯馮征?”


    “對,那你說說,今天這三人,表現如何?”


    啊?


    表現?


    扶蘇一愣,表現啥啊?


    “長安侯安穩持重,馮相也忠心耿耿,李相倒是一言未發。”


    扶蘇說道,“不過,兒臣認為,畢竟事情特殊,李相未發一言,倒也情有可原。”


    “嗬嗬……”


    嬴政一笑,歎道,“這是三個人精啊!以後,你一定要把這三人給掌控好。”


    恩?


    人精?


    扶蘇一愣,詫異道,“父皇的意思是,三人,都是故意的?”


    “恩,正是如此。”


    嬴政說道,“你是聰明的,但是,卻因為仁厚,不敢把人往陰損的地方想。”


    他看著扶蘇說道,“長安侯馮征,今日是處處為你,你看得出來麽?”


    “兒臣,看的出來……”


    扶蘇聽罷說道,“長安侯今日,很是盡心!”


    “這也是這小子最精明的地方,他把算計寫到臉上,都能不讓你我厭惡,這就是最可怕的本事。”


    嬴政說道,“他若能一直幫你處置一切,朕是放心了。再說李斯,他也是該聰明的聰明。


    今日有兩件事,一是權貴惹事,二是皇子惹事。這兩件事,他都不管,恰恰不能說他是情有可原,而是,故意為之。”


    “父皇的意思是……”


    “權貴都和馮去疾交好,其中相互利益複雜,此處又不是朝堂,李斯說的再多那也沒用。”


    嬴政說道,“他多事,那就於馮去疾不討好,於權貴不討好,於朕也未必討好,你說,他做還是不做?”


    “這……李相確實獨立於百官。”


    扶蘇聽罷,點頭恍然。


    “權貴的事他不需管,皇子的事也不敢管,沉默是最佳的選擇。這種人,也是該聰明的時候聰明。”


    嬴政說道,“最後,還有這個馮去疾,今日之事,看似在趙高胡亥,實則,全在馮去疾!”


    恩?


    聽到嬴政的話,扶蘇當即麵色一僵。


    “馮……馮相?”


    “對,今日,馮去疾的手段,才是最為狠辣的,換句話說,今日,他最不是個東西!”


    嬴政看向扶蘇,“你可知道,他今日,都是為何?”


    “兒臣,不知……”


    “嗬,那你就看好了。”


    嬴政冷笑一聲,旋即一指,“你躲到那後麵,朕親自問話,你就明白了!你且藏好,隻管拿眼睛,別拿嘴巴。吾兒行善仁慈,但這朝堂上的險惡,你早晚是要知道的。”


    他看著扶蘇,心說就讓朕教一教你,麵對狐狸,該怎麽個製法!


    “兒臣……諾!”


    扶蘇一愣,父皇這是要讓我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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