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公子得弄清楚兩點。”


    馮征說道,“第一,陛下現在很生氣,乃為暴怒,暴怒之下,能聽得進去什麽?所以,公子勸得越多,陛下可能就越氣,這你勸的,隻會讓那幫人遭遇更慘,公子,可想過麽?”


    這?


    扶蘇一愣,一臉懵逼,“長安侯所言,是有道理。”


    人在盛怒之下,能聽勸者,本就不多。


    更何況,乃是帝王之盛怒?


    “不過,父皇如今,未必暴怒吧?”


    扶蘇狐疑道,“如今,父皇隻是氣盧生之遁逃,焉就能暴怒?亦或許,是能勸得?”


    你這憨憨,這都想不明白嗎?


    “公子,這簡單。”


    馮征笑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公子若是想體會到,隻需自抽一耳光,就知道陛下如今隻痛了。”


    什麽?


    自……


    自抽?


    聽到馮征的話,扶蘇頓時一陣傻眼。


    “抽……掌摑?”


    “是啊!不信你看。”


    說著,啪!


    馮征轉頭,背身過去,左手拍右手,然後,捂臉凝眉,對扶蘇說道,“公子,這掌摑之痛,非親自嚐試,不得知也!大公子,不想知道,陛下之痛嗎?”


    “這,是麽?”


    扶蘇聽了一愣,隨即,一咬牙,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響亮!


    “噝……”


    扶蘇頓時嘴角狠狠一抽,“這挨掌摑之痛,果然非凡!”


    一旁,英布都看呆了。


    這大公子孝是蠻孝,勇是蠻勇,可惜,腦子反應慢了點。


    “所以啊!”


    馮征見狀,一本正經,語重心長的說道,“耳光者,顏麵也!顏麵損失,身心俱痛!


    他人抽自己,比自己抽自己,要更痛十倍!


    而陛下身為人父,此痛比別人抽自己,又更痛十倍!


    身為權貴勳爵,一群人之父,此痛比身為人父,又更痛十倍!


    身為陛下,權貴之主,萬民之父,此痛自然比權貴,至少更得再痛十倍!


    所以,這陛下之痛,比我們抽自己一個耳光,至少要痛個一萬倍!


    因此,大公子你說,陛下此番,被兩個恩將仇報的小醜如此辱沒,更搞得滿城風雨,他到底是怒還是不怒?肯定暴怒啊!”


    “這,卻是有道理……”


    扶蘇聽罷,遲疑一陣,緩緩說道。


    這聽馮征這麽說,扶蘇頓時一陣恍然。


    “既然如此,你身為人子兒臣,不向著陛下,上去就要勸說陛下,放過這些人,那陛下聽了會怎麽樣?”


    馮征說道,“不但聽不進去,反而會十分的失望寒心,怒極之下,那到時候,大公子你,不但救援不成,自己反而會遭重。”


    馮征心說,曆史上秦始皇為啥會因為此事,而如此暴怒,將扶蘇一把趕走,趕到長城去監軍,就是因為,秦始皇震怒之至,失望至極。


    對扶蘇隻講大仁大義,而竟無尊敬護衛自己父親的基本道義,非常不滿。


    首先,我是你爹,我被宵小之輩如此譏諷,你竟然勸我大度?饒恕眾人?


    我豈能不失望?


    因此將其直接一把踢了出去,而如此,也是父子這輩子的最後一麵。


    “長安侯所言,甚為有理。”


    扶蘇聽罷,這才恍然。


    自己剛才過於急切,倒是真的忘了,將心比心,考慮秦始皇,究竟是如何的一番考慮了。


    “既如此……”


    “大公子,還有第二呢。”


    馮征說道,“你這次是來,不能求情,隻能明辨!”


    什麽?


    聽到馮征的話,扶蘇當即一愣,困惑道,“長安侯的意思是……”


    “你是來求情的,那公子就是親自害死了所有人。”


    馮征說道,“難道,這真的有牽連之人,公子也要無差別的求情?


    這豈不是,不分是非,罔顧法度?這不管是跟誰,都站不住腳吧?


    陛下本來就怒,你還不站不住理,你說,你這去求情,是不是巴不得這幫人,全都被來個夷滅三族啊?”


    噝?


    聽到馮征這一番話,扶蘇聽罷,頓時一陣驚詫。


    這這這……


    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自己若是執意過去,那隻怕是,真的要一波把所有人都給坑死啊!


    “長安侯提醒的是,提醒的是!”


    扶蘇不禁擦了擦額頭,真是聽君一席話,心裏直後怕!


    “扶蘇差點,釀成大錯!那既如此,當為之奈何?”


    “公子既然意識到了這問題,那就簡單了。”


    馮征一笑,“等下公子進去,首先就得先安慰陛下,而後,再是一句,請父皇嚴懲這幫惡徒!”


    “啊……啊?”


    聽到馮征的話,扶蘇頓時一驚,“嚴懲?那豈不是也要把他們給害死了?”


    “公子,現在的問題是,不能全救,而隻能救一批。”


    馮征淡淡一笑,平聲說說道,“你得想明白這個問題,這些人,若是沒有任何的嫌疑,那能被抓那麽多嗎?


    肯定有人,是該罰該被嚴懲。


    這剩下的,才是公子能救多少,就救多少的!


    你得堅定表示,嚴懲惡徒!那陛下至少不會產生厭棄,而後,表示任何一個真正有關係的人,一個不能放過!這剩下的人,你才能救多少救多少,這叫,以進為退。”


    “謔?”


    聽到馮征的話,扶蘇頓時驚奇不已。


    “難怪長安侯,深得父皇喜愛,長安侯,真乃驚世之才!”


    扶蘇聽罷,激動不已,“長安侯之智,當如吾師,請受扶蘇一拜!”


    說著,躬身行禮。


    “公子不必客氣。”


    馮征心說,回頭,你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行。


    “那好,我們快去進殿中吧!”


    扶蘇說道,快上一分,那就能多救一個人了!


    “恩,隻要公子記得我的話,那就夠了。”


    “稟陛下。”


    殿中,嬴政正和馮去疾攀談,突然,聽到宮人來報,“陛下,大公子扶蘇,與長安侯,在殿外求見。”


    恩?


    啥?


    嬴政和馮去疾聽罷,紛紛一怔


    扶蘇?


    馮征?


    “宣!”


    嬴政眉頭一皺,心裏,隱隱不悅。


    扶蘇此來,莫非是……


    而一旁,馮去疾頓時也是如坐針氈。


    臥槽?


    馮征怎麽來了?


    馮征怎麽和扶蘇,一起來了?


    不會吧不會吧……


    這小子……


    他不會來誤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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