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抹幽影悄然潛入湯天佑的居室。


    湯天佑的目光穿透昏暗,鎖定那不速之客。


    他輕聲詢問:“鄔宮主未曾尾隨而至?”


    梅煒,懷中緊抱長劍,回應簡潔。


    “暫且擺脫了追蹤,短時間內無虞。”


    湯天佑直擊要害:“睿王之意,是令你護她周全,還是引她歸途?”


    梅煒坦然以對:“二者皆有。”


    湯天佑微微頷首,續道:“觀其情形,你恐難以單獨帶她離開。”


    “因此,主子請求湯堡主出手——”


    “暫將她羈押於北境,萬勿讓她踏入北瀅半步。”梅煒語氣堅定。


    湯天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王爺此請,略顯苛求。”


    對於閆洛悠的脾性,湯天佑心中了然——


    要想束縛她,絕非易事。


    “或許,直接綁縛而歸更為直接。”他半開玩笑地提議。


    梅煒麵如寒霜:“主子已啟程趕來,數日之內必至。”


    湯天佑無奈應承:“罷了,我盡力而為。”


    次日清晨,閆洛悠自夢中悠然醒來。


    她懶腰一伸,滿室生輝。


    推開房門,恰見湯天佑端坐於樓下大廳,正享用早餐。


    “早安!”閆洛悠心情愉悅,步伐輕快地下樓與他招呼。


    湯天佑笑容溫暖:“早,早餐剛備好。”


    閆洛悠不客氣地入座,大快朵頤。


    “外麵飄起了細雨。”


    湯天佑目光轉向窗外,微風細雨,織就一幅朦朧畫卷。


    然而,天色陰沉,烏雲低垂,預示著更大風雨的降臨。


    “秋雨連綿,一場更比一場洶湧,此行恐添坎坷。”


    閆洛悠隨意一瞥窗外,不以為意。


    “無妨,我們趁著小雨啟程,待暴雨傾盆時,早已越過邊境。”


    湯天佑望著埋頭於美食的閆洛悠,笑意更甚:“你倒是樂觀。”


    “也算是生活磨礪出的堅韌吧。”閆洛悠迅速解決早餐,對著湯天佑展顏一笑。


    “我準備好了,即刻出發吧。”


    “好。”簡短應答,二人再度踏上馬車,向北疾馳。


    前方,尚有一日一夜的路程,方能抵達邊境小鎮。


    雨勢漸猛,風急雨驟,天色愈發黯淡,直至漆黑如墨。


    馬車的行進速度,也隨之減緩,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拖拽,步入了一場未知的征途。


    閆洛悠仰望著天際,那突如其來的黑暗仿佛夜幕提前降臨。


    她不禁咋舌驚歎:“這風雨,竟比我們預計的還要急促幾分。”


    湯天佑則顯得頗為淡然,他從容不迫地回應:“正值雨季,往北行,雨水愈發豐沛。”


    “山路也因此變得泥濘不堪,馬車行進自然隻能徐徐圖之。”


    “我倒是不急於一時,隻是擔心這車馬能否承受得住這番考驗。”


    閆洛悠的話語中,透露出對車馬與車夫技藝的關切。


    畢竟,這樣的惡劣天氣無疑是對它們的極限挑戰。


    話音未落,狂風驟起,豆大的雨點如隕石般砸落。


    一瞬間大地被洗滌得一片清明,仿佛瀑布傾瀉而下。


    閆洛悠一個不防,猛地吸入一口雨水。


    她連忙拉起車簾,躲至一旁,苦笑不已。


    “這雨,還真是說來就來,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大雨如注,猛烈而迅猛,馬兒步履維艱,行進速度堪比蝸牛。


    車簾在風中狂舞,發出陣陣呼嘯。


    大風趁機侵入車內,車窗下方的座位已是一片濕漉。


    湯天佑見狀,迅速伸手將內車簾放下,輕聲吩咐道。


    “將內簾拉好,以免雨水侵入。”


    閆洛悠緊緊拽住內簾,朝湯天佑的方向挪了挪,試圖尋找一絲安慰。


    “這雨雖然來得猛烈,但去得也快。”


    “等這烏雲散去,雨勢自會減弱。”


    然而,話音未落,隻聽得“吱呀”一聲——


    馬車猛地傾斜,閆洛悠猝不及防地向湯天佑滑去。


    湯天佑則迅速調整姿勢,斜倚角落,伸手穩穩扶住即將倒下的閆洛悠。


    他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心些。”


    這聲音仿佛擁有魔力,瞬間撫平了閆洛悠心中的煩躁與不安。


    閆洛悠傻笑著抬起頭,眼前的湯天佑讓她不禁感歎。


    “果真是美人如斯,令人心曠神怡。”


    “難怪古人雲,‘不愛江山愛美人’,確有其理。”


    此時,車夫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帶著幾分無奈。


    “堡主,馬車的一個輪子陷入了泥潭。”


    “此刻雨勢正猛,我們隻能等雨小些再行拖拽。”


    湯天佑平靜地回答:“好,先靜觀其變。”


    閆洛悠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連忙往後挪了挪,對著湯天佑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


    “抱歉,一時失手。”


    湯天佑依舊以那春風化雨般的笑容回應:“無礙。”


    閆洛悠單手抱胸,摸著下巴,仔細打量著湯天佑。


    “你是不是從小便對人溫文爾雅,從不發脾氣?”


    湯天佑坦然相告:“我自小體弱多病,長期居於深宅大院之中。”


    “因此鮮少與人打交道,自然也就沒有了生氣的機會。”


    閆洛悠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這倒是實情。”


    “如此看來,你這性子,倒也與世無爭,頗有幾分超脫世俗之感。”


    閆洛悠的笑容裏藏著幾分狐疑,眼神中閃爍著不解的光芒。


    體弱多病,她能夠理解,但為何這樣一個鮮少與人交往的人,卻偏偏與太子有著不解之緣?


    回想起湯天佑與鄔裕激戰的場景,他那流暢至極的湯家劍法,以及與鄔裕不相上下的內力——


    哪裏像是病弱之人所能掌握的?


    這其中的反差,讓閆洛悠心中充滿了疑惑。


    湯天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聲音溫柔而堅定,為她解開謎團。


    “我自小體弱多病,因此被家人逼著修煉湯家心法以強身健體。”


    “湯家心法與劍法本就蘊含著一股柔和之力,對我這種體質大有裨益。”


    “多年修煉下來,雖然身體依舊顯得孱弱,但實則固本培元。”


    “外表的病弱,不過是欺騙世人的假象罷了。”


    “上次在湯家堡,你救我之時,我的身體並未真的病入膏肓。”


    “有一半是我故意裝出來的,為了迷惑湯博淳。”


    閆洛悠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恢複得那麽快!”


    湯天佑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感激。


    “還多虧了太子殿下的青睞,賜我烈蠱丸,才讓我徹底擺脫了病痛的困擾。”


    “烈蠱丸?”閆洛悠的雙眸猛地一縮,緊緊地盯著他。


    “你是說,你吃了烈蠱丸後才痊愈的?”


    “沒錯。”湯天佑點頭確認。


    然而,閆洛悠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對!如果湯天佑已經吃了烈蠱丸,那麽她手中的那顆又是從何而來?


    東瀅國隻有一顆烈蠱丸,她所吃的這顆,難道是從別處得來的?


    想到這裏,閆洛悠不禁重新審視起自己中毒的事情來。


    當初賀旭禕與景毓他們提及烈蠱丸時,她以為那是賀旭禕所需,因此才不遺餘力地幫忙尋找。


    如今細細想來,賀旭禕尋找烈蠱丸的目的,竟是為了她!


    他們早就知曉她中毒的事情,卻一直瞞著她!


    烈蠱丸解毒之事,並非偶然,而是他們找到了另一顆烈蠱丸!


    閆洛悠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她看向湯天佑,問道:“湯堡主,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請講。”湯天佑的態度依舊溫文爾雅。


    “我吃的那顆烈蠱丸,是從哪裏來的?”閆洛悠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


    湯天佑如實回答:“是睿王殿下給的。”


    “什麽?”閆洛悠震驚不已。


    “你不是已經吃了烈蠱丸了嗎?睿王殿下又怎麽可能還有烈蠱丸?”


    湯天佑耐心地解釋道:“當我前去求藥時,烈蠱丸已經在睿王殿下手中了。”


    “隻是因為你所中之毒需要特定的藥引送服,所以才拖延了十來天的時間。”


    閆洛悠的眉頭緊鎖,心中湧動著不安。


    “不對勁,這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在幽暗的謎團之中,活閻王所掌握的那枚烈蠱丸。


    其歸屬之謎猶如迷霧中的幽光,顯然並非他自身之物。


    一個念頭悄然浮現——莫非,這是景毓暗中授予的活閻王?


    然而,此念甫生,便又自相矛盾。


    畢竟,景毓早已將烈蠱丸拱手讓給了活閻王,若真要助他,為何獨獨遺漏了至關重要的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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