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兒有些不便,回頭再說,”徐斯言掛了那邊的電話,對沈瀛微微點頭,然後從她身邊走過。


    他身上還穿著剛才在酒吧裏的那套衣服,臉上也有傷痕。


    沈瀛出手,可不會照顧對方的臉麵。


    “有煙嗎。”


    沈瀛轉過來,將他叫住。


    徐斯言回頭看她,上下打量她一眼,落在她的臉上,覺得有點熟悉。


    確認她不是未成年,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煙遞過去。


    沈瀛熟練地抽出一根,捏在手裏卻沒跟他要火。


    徐斯言收回煙,道:“這一片不太安全,這時間還是不要在外逗留。”


    說完就將煙放回衣兜裏,轉身朝前麵走。


    沈瀛捏碎了煙,抬起手敷在那細小的傷口上。


    那天早上,她後背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卻沒能敷上藥。


    後來就由它留在了背部上。


    *


    翌日。


    沈瀛在路邊的長椅坐起來,邊上的公園陸陸續續的有人走動,不時的往她這邊看來,見她醒了這才走進公園裏邊。


    公園崗亭的大叔走過這邊已經好幾次了,都是擔心這小姑娘遇著了什麽事。


    沈瀛醒了醒神,打開手機看到網絡,並沒有報導她失蹤的相關新聞。


    熱搜還是那些。


    沈瀛靠在長椅上,仰頭望著天笑了聲。


    不知道是笑自己昨晚的行為還是笑自己原來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重要,真的沒有一個人關心她的去向。


    以前是,現在亦是如此。


    謝澹是怎麽訓她的?


    哦,就是要她做一個嚴謹且無情感的人類。


    那是人類嗎?


    機器不過如此。


    不僅要求她不能擁有感情,還要求她身邊不能有任何抓住她軟肋的東西,首先就得將她身邊的朋友鏟除得幹幹淨淨。


    所以他讓她將戚逍“殺”了。


    幹掉自己第一個“朋友”後,就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導致她性格都有些扭曲了。


    直到重生,才知道曾經那些是假的。


    謝氏教育方針就是,哪怕有人拿謝家人威脅她,都要以自己為先,有必要的時候,連自己的家人都可以射殺。


    這就是她做為謝瀛時受到的教育。


    真到了那種生死存亡時刻,哪裏還需要考慮,她都第一個條件反射的保全自己,一點也不會猶豫。


    她並不覺得這樣的教育方式,這樣的家人,值得她犧牲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謝家的教育是真功了。


    但那也隻是針對他們自己而言。


    沈瀛按了按眉心,起身時朝崗亭的大叔投去一記笑容。


    大叔朝她揮了揮手。


    沈瀛上了前麵剛停下來的公交。


    沈瀛沒想到,會這麽快又看到了謝家人。


    返回雲城機場。


    從另一邊出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轉頭看去,她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一支團隊從卡口出來,與沈瀛擦肩而過。


    走在前麵的那名青年男子,不經意的跟沈瀛的視線碰上。


    沈瀛回頭盯著那名青年的身影。


    這支團隊有些過於紮眼,又全程有保鏢隨行,雲城的人高規格接待,引起了一陣騷動。


    順著這騷動看出去,沈瀛看到外邊停了好幾輛雲城官方的車輛,陸成峰等人就在外麵笑嗬嗬的等待著。


    沈瀛忽然就想到了那座礦山,眼神一冷。


    找到了那個官方賬號,發現上邊有發布一條與獨立洲研究室合作的通告。


    看到研究室的名字,她笑出了聲。


    旁邊的人被她神經質的笑聲給驚到了。


    沈瀛的眼神逐漸陰冷。


    不愧是同為謝家人。


    占了她的實驗室,還拿她實驗室的名義出來撈取各種利益。


    將物盡其用發揮得淋漓盡致。


    劇組。


    沒有了沈瀛,林鈺汶發揮得很順暢。


    挨罵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黎念拿著沈瀛的手機,在酒店等了兩天。


    這天下午終於等回了沈瀛,看到她,黎念就疾衝上來,抓著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你跑哪去了?”


    “休息了兩天。”


    “下次這樣的事,能不能別玩失蹤,你要嚇死所有人嗎。”總是逮著她嚇,好玩嗎。


    聽到沈瀛出事,黎念的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要不是接到陌生號的信息,又打了回去確認,她都要跑去打撈了。


    “抱歉,這次實在忍不住,”沈瀛有些疲憊的道。


    看到她滿身的疲倦感,黎念也說不出重話,“你沒事就好,今天先休息我去跟劉導說一聲,明天早上能進入狀態嗎?”


    沈瀛點了點頭,被黎念推著進房間,又檢查了一下這裏邊缺什麽,像老媽子那樣絮絮叨叨了一堆,看她躺到床上才轉身出去。


    也許是真的累了,沈瀛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但她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曾經遠去的夢魘又來找她了。


    隻不過這次的場景裏,多了一些溫暖的畫麵。


    最後定格在少年轉身跑出去的畫麵,她慢慢睜開了眼,房裏一片黑暗。


    “陸行。”


    她喊出了這個名字。


    起初她不知道為什麽會忽然想起與少年相關的畫麵,現在她好像明白了。


    “你做噩夢了。”


    一道暗啞磁性的聲音從床邊傳來。


    沈瀛眼神倏地一冷,坐起了身,看到黑暗中靜靜坐著看著她的陸行。


    他什麽時候來的?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久久不言。


    氣氛逐漸變得怪異。


    陸行沒有問她這兩天去哪了,為什麽上岸了沒有馬上回來而是玩消失。


    沉寂中,沈瀛掀開薄被下床,陸行高大的身影就立即站了起來,兩步貼上來,溫熱的氣息碰到了她。


    她微微往後退半步,仰頭看他,眼神很冷淡。


    陸行看不到原來帶著戲謔的笑眼,這種冷淡讓他很不舒服。


    “我沒有……”


    “陸二少,咱們離婚吧。”


    陸行神情一暗,身形微僵,“不行。”


    說出這話時,他周身氣壓就壓得極低,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開燈的話,就看到他那宛如陰霾籠罩的臉色。


    沈瀛隻是沉靜看了他半晌,繞過他身邊往外走,手被一股力量箍住,沈瀛扭頭看到他冷硬的側顏,微垂的睫毛遮擋了他晦澀的神色。


    “我不同意。”


    “隨你,”沈瀛盯著他的側顏,腦海裏,少年的身影更清晰了。


    “那天,我想救的是你。”


    沈瀛張了張唇,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陸行收緊了手上的力度,像是竭力抓緊著什麽珍貴的物品。


    沈瀛到嘴邊的無情話又咽了回去,其實一張結婚證她完全可以忽視。


    之前不就是這樣嗎。


    這時房門鈴被按響,在他鬆手時,沈瀛就去開了門。


    看到站在外麵的徐相宜,沈瀛眉一挑,側開了身靠在門邊,往裏邊看去。


    徐相宜還沒開口就看到房裏走出一道高大身影,她愣愣看著俊美的陸行走到麵前,臉頰微微一紅,像是害羞一般垂下眼,“你也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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