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來到江岸,發現大鰉魚不見了!


    盧漁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屁股坐到江水裏,“我的大鰉魚啊!”他拍著大腿,哭了。


    二愣子徹底愣住了,二流子一跺腳,“他媽的,就該用人看著,都他媽的走了,魚跑了!”


    “魚能不能是被偷了,在我們去村委會的時候,有人把魚偷走了!”大迷糊瞪著眼睛提議。


    碧波跟清揚麵麵相覷,清揚當即否定了大迷糊的說法,“我們離開才一個小時,這麽大的魚,就是托運也不會這麽快,肯定是魚自己掙脫了漁網,跑掉了。”


    “哈哈哈——”邱雅雅沒忍住,笑出聲來,“是不是又跑上遊去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大魚是不是回去了。這次,指不定誰捕到呢。”


    吳縣長和幾個專家無限遺憾的表情,最後專家交代碧波,一旦再捕到大鰉魚,第一時間聯係他們。


    縣領導、鄉領導一行人帶著專家離開,邱雅雅帶著人也回去了,江岸隻剩下十幾個漁民在那裏後悔。


    清揚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鄉幹部,走的時候,他看著閃著白色光芒很刺眼的江麵,欲言又止,眼睛注視著她,雖說眼底平靜無波,但他的相貌確實很迷人,英挺的鼻梁,劍眉入鬢,眸若星辰,這樣一張臉賽明星,肯定賽過了石磊。


    為什麽要拿石磊對比呢?碧波在心裏打了個問號。


    清揚離開的時候沒再說什麽。


    一向抗拒女人的清揚,見到碧波,他不再抗拒了,隻是,他沒有告訴她。


    次日,周末。


    當碧波的爸爸媽媽盛放和高錦雲雙雙立在村委會門口的時候,碧波大吃一驚。


    “父皇、母後,你們大駕光臨怎麽不打聲招呼?”


    高錦雲四處張望著,手裏還拎著一隻蛋糕,“今天你過生日,也不回家,我們搞突然襲擊,看你在這裏過得到底好不好。”


    碧波拍拍頭,“我都忘記了生日,謝謝老媽記著。”


    “碧波,我們已經到村子裏轉了一圈,這裏比我們想象中確實好很多,在我們想象中泥土路,破房子,都沒有,而且我看農民的房子都跟別墅一樣,雖然不是兩層,但就是別墅的規格,還很漂亮呢。”


    “爸媽,這裏在2015年的時候還是貧困村,2017年在政府的幫助下修路蓋房,從前都是單一的捕魚,現在是漁業、農業、旅遊業齊頭並進,這裏有30棟60戶具有赫哲族鄉土氣息的家庭旅館,8棟集餐飲、住宿、娛樂於一體的小別墅式,22棟係列特色民宿。不但空氣清新,有山有水,景色優美。”碧波介紹著。


    盛放和高錦雲剛踏進村委會的小樓,碧波就接到了田野菲的電話,“碧波,江邊薩滿跳神呢,全村的人幾乎都來了,你也來看看吧——”


    “爸媽,走跟我去江邊,那裏跳神呢,我們去看看。”碧波說著大步向外走去。


    果真,江邊站了很多人,村民們都過來看熱鬧。


    遠遠地,看到江灘一處平坦的沙灘上,兩個穿著薩滿神衣的人在跳舞。


    江灘上擺放著案幾,案幾上擺放著神偶,碧波小時候看過薩滿跳神,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除了漂亮神秘的服飾之外,別的她都不記得了。


    距離遠,看不見大神的臉,他戴著十二叉鹿角神帽,從那個高聳和叉數多的帽子上看得出是個級別非常高的薩滿。


    碧波知道,薩滿是有派別和等級的。派別分三派,河神派、獨角龍派、江神派。


    薩滿和二神他們模仿萬物神靈的動作,跳鹿神舞,神曲的調子時而高亢時而舒緩,薩滿手打神鼓,搖擺跳躍,下頜抖索著,念念有詞:“巴哈恩都力民都,愛機哈特布衣尼,民紮嫩紮嫩西特,愛機班特布衣尼......”


    鼓聲急促,一陣緊似一陣,舞蹈激烈,充滿神秘色彩。


    碧波一眼認出來,那是清揚的父親何熙。


    “這是幹嘛?祭祀嗎?”高錦雲一臉不解,問碧波。


    碧波的思緒都在何熙居然是個薩滿身上,沒思考為什麽跳神的事兒。


    “哼,都啥年代了,不信科學,還信這一套。”高錦雲不屑地斜睨著跳神的何熙。


    配合何熙的下手是葛晶瑩,她是二神。


    她的衣服鮮豔,長裙到靴子邊沿,帽子上的流蘇遮住了整張臉,即便這樣,碧波也一眼認出她。


    憑著女人敏感的直覺,這個女人對她滿是敵意,她就記住了她。


    高錦雲的話不好聽,一側的盛放責備道:“虧得你還是老師呢,這是薩滿文化,非物質文化遺產,還要傳承和發揚呢。其實,這就是薩滿舞。”


    “有病都去醫院,誰還找薩滿跳神!”


    “你少說兩句,小心被村民聽見把你趕出去。他們信奉薩滿教。”盛放很討厭媳婦的碎嘴。


    高錦雲不甘地閉上嘴巴,她覺得盛放說得也對。


    田野菲走過來,碧波介紹了一下自己的父母,田野菲爽快的打招呼,還邀請去她家吃飯,都被盛放和高錦雲拒絕了。


    “誰請的薩滿到江邊跳神的?”碧波一臉的費解。


    田野菲用下頜朝著江岸邊的幾個人點了點,“盧漁、二愣子那幾個人,他們要招回大鰉魚,就請了薩滿。”


    碧波點點頭,“請薩滿跳神得多少錢?”


    “不花錢,薩滿都是免費為大家服務的。不過盧漁他們幾個人許願了,如果招回大鰉魚,他們要殺頭豬給薩滿送去。但殺豬也不是薩滿自己享用,得招呼左鄰右舍鄉裏鄉親,跟著一起吃。”田野菲給碧波解釋著。


    “原來這樣,從前不怎麽了解,還以為薩滿很賺錢呢。原來是盡義務。”這麽一說,碧波頓時很尊敬何熙跟葛晶瑩,他們做薩滿不是為了自己,是為大家服務。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過去,河岸邊看熱鬧的村民逐漸散去,大家都站累了,而薩滿帶著二神就像不知疲憊似的依舊在唱,在跳,鼓點時而密集,時而舒緩,歌聲也時而悲戚,時而欣喜,時而高亢昂揚,時而低沉沙啞,他們跳神跳得旁若無人,他們與江對話,與江神對話,與魚神對話,與鹿神對話,他們就這樣一直跳著唱著。


    最後,岸邊隻剩下請神的那幾個漁民了,盛放和高錦雲早就不耐煩了,被傅強帶去村委會休息。


    碧波和田野菲在岸邊陪著,碧波想欣賞一下薩滿跳神的全過程,她便不覺得累,全神貫注地欣賞。


    他們從清晨跳到午後,從午後跳到黃昏,直到太陽落山星星月亮出來了,終於結束了跟神靈的對話。


    何熙跟葛晶瑩都跟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大汗淋漓,渾身濕透了。


    盧漁將礦泉水遞給他們,讓他們先休息喝水而後打算帶他們去吃飯。


    這時何熙的手機振鈴響起,何熙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卻也接聽了,“請我跳神,去哪裏?啊——大烏蘇裏村——”


    碧波和田野菲一聽頓時明白了,大烏村聽說小烏村找薩滿跳神,他們也效仿,要找薩滿跳神。


    隻聽何熙說道:“不行,不是錢的問題,我跳神不收錢。是我不熟悉你邱雅雅,我也不熟悉大烏村。我不能去。”何熙拒絕。


    何熙拒絕的言辭令碧波欽佩,他不是為了錢,而是不熟悉!


    盧漁他們跟飯店都訂好了單間,但是他們沒來得及請何熙薩滿吃飯便去捕魚了,因為江裏出了動靜。


    碧波便主動請何熙和葛晶瑩吃飯,雖然這兩個人不喜歡她,但他們在小烏村跳神跳了一天,她頗為感動,順便叫了她的父母,外加田野菲,六個人一起就餐。


    何熙和葛晶瑩累了一天,話語不多,盛放本就是個不愛交流的人,麵對陌生人基本沒話,幸好田野菲愛說話,她在中間嘰嘰喳喳地調節氣氛,高錦雲看不起薩滿,也忍著沒流露出來,一頓飯吃得很快,也很別扭。


    飯後,何熙惦記著大鰉魚的捕撈,沒有即刻回城,到岸邊的時候,就一頓飯的功夫,以盧漁為首的幾個人奇跡般地將大鰉魚再度拖到岸邊!


    一陣歡呼!


    最激動的當屬何熙,他又去摸大鰉魚光滑的皮膚,閉上眼睛幻想他的魚皮衣服。


    葛晶瑩激動地哭了,“師父,是您把大魚召喚回來了!”


    何熙也抹了把淚,讓他激動的不僅是他可以摸摸大魚做個魚皮衣服的夢,重點在這條大魚經過他一天的跳神才被召喚過來,這樣,他薩滿能力極強的口碑別說在烏蘇裏鄉水漲船高,就是f縣這也是個值得驕傲的事情。


    一時間,江邊再度熱鬧起來。


    盧漁更是開心,“這回27萬,不用分給大烏村了。”


    碧波當即聯係專家,這次專家不用過來查看,價格不變,讓盧漁他們把大魚護送到指點地點,錢轉賬。


    當晚,f縣的新聞記者急匆匆趕了過來,大鰉魚的事情上了f縣新聞聯播。


    何熙也被記者采訪,在新聞上弘揚了薩滿文化。


    邱雅雅特別關注當地f縣的新聞聯播,當她看到碧波帶著漁民上了新聞,鼻子都快氣歪了。


    她簡直是她的克星,自從盛碧波出現,原本屬於她的所有的風頭都被盛碧波搶了去。


    盛碧波,算你狠,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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