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隨風見熊週一副思索的表情,料想他一個蠻人想來也不會知道此處是何地,苦笑道:“看來我是上了那人的當了,咱們就此別過。”


    熊週聽他一說,眼睛頓時一亮,道:“你能出去?”


    孟隨風猶豫道:“應該可以……我是按照那人給我的地圖一路找尋至此,想不到竟然是這麽個地方,這裏又有什麽可以讓我實現願望的東西?”


    這句話說完,他長歎一聲,臉上淒苦之色似乎又加重了數分。


    熊週躊躇了一下,咬住嘴唇道:“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孟隨風正在打量四處的情況,聞言道:“熊兄弟有什麽事情盡管說來。”


    “我想你把你的地圖借給我抄寫一份,不知道可不可以?”


    “原來是這等小事,喏,給你!”孟隨風從懷中掏出一個黃布包裹,伸手遞給熊週道,“你大可拿去慢慢抄,反正今日我打算在此小歇,時間有的是。”


    熊週伸手接過,心中不由感概萬千:既然孟隨風自說是一路找尋而來,那就不是從正門而入,所以這份地圖上所指的道路肯定沒有九道山莊的護衛巡視。有了這份地圖,到時候他就可以讓鳳嵐姐妹離開這裏去看她們的父母親,而不需要驚動任何人。


    想到這裏,他的臉上不禁露出微笑。


    孟隨風見他笑得奇怪,皺眉道:“熊兄弟,你在想什麽,竟然笑得如此奇怪?”


    熊週笑容一斂,還未答話,隻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慢慢道:“他笑當然是為了這份地圖,想的也是這份地圖。”


    隨著這個聲音,一個麵容陰鷙、身形瘦削的少年從大門另一側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正是剛才被巨人氣走的“陰老二”。


    熊週見到這個少年,突然想起剛才正是此人與巨人打賭自己是否能夠逃過巨人的偷襲,心中一動,連忙將手中包袱向懷中塞去。


    陰老二眼神一凜,似欲出手搶奪,卻因距離太遠,一雙握緊的拳頭隻得慢慢鬆了下來,鼻中重重哼了一聲。


    孟隨風嗬嗬一笑道:“朋友怎麽這麽說,難道這份地圖有什麽說法不成?”


    陰老二見熊週已將那包袱塞入懷裏,眼中露出一絲掩蓋不了的貪婪和失望,舔了舔嘴唇,慢慢道:“你不知道,一份能夠走出這個地獄般存在的地圖,對一個想要自由的奴隸來說,是多麽的重要,那種感覺你永遠也想象不出。”


    孟隨風點點頭,對熊週道:“原來熊兄弟不但不是漢人,而且還是個奴隸。”


    熊週心中微怒,但也無從分辯,一氣之下,手伸入懷中,便想把地圖還給孟隨風,卻又想起鳳嵐,一時間竟愣在了那裏。


    哪知孟隨風話鋒一轉,接著道:“朋友如此說,是不是對這份地圖也有興趣?”


    陰老二道:“那是自然。”


    孟隨風道:“無妨,等熊兄弟抄完地圖,我便將它借你一觀如何?”


    陰老二陰陰一笑,道:“可惜我想要的東西一向喜歡自己去取,卻不勞你費心了。”


    孟隨風道:“孟某雖然武功不濟,卻也沒有淪落到自己的東西……”


    說道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種言語無法表明的悲傷,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一霎那,他似乎從一個年輕充滿活力的少年變成了一個遲暮的老人,一股說不出的悲傷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讓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又加深了一層壓抑的憂鬱。


    熊週心中一觸,眼中流下淚來,他在這一刻竟然想起了慘死的祖母,和那從未見過麵的父母親。


    而陰老二的表情也是說不出來的奇怪,臉色忽紅忽白,數次之後,嘴角竟然泌出鮮血,顯然是受了內傷。


    他後退一步,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孟隨風苦笑道:“傷心人。”


    熊週默默點頭,他從孟隨風剛才那一歎中已經聽出,這個孟隨風一定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陰老二眼中厲光一閃,喝道:“不管你是什麽人,你的地圖我是要定了!”


    刹那間,慘碧色的光芒連閃,隻見陰老二猱身撲上,瞬間已向孟隨風刺出七刺!


    他的速度並不快,但前六刺已將孟隨風上下左右前後所有退路封死,最後一刺直刺孟隨風的喉間。


    熊週對陰老二的每一個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手上所持的仍是一柄形式古樸的匕首,匕首尖閃著慘碧色的光芒,很顯然隻要隨便被它碰到身體的哪個地方,孟隨風都不會好過。


    他不由得暗地為孟隨風捏了一把汗。


    正在此時,耳邊突然傳來孟隨風的一聲驚呼:“小心!”


    熊週抬眼望去,隻見陰老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將匕首刺向了自己,匕首尖閃著碧幽幽的光,一如陰老二那陰險的微笑。


    熊週這才明白,陰老二剛才的那些攻向孟隨風的招式隻不過都是虛的,從一開始他的對手就是自己,


    一連環六刺逼迫孟隨風不能出手,最後一刺表麵刺向孟隨風,其實真正的目標卻是他熊週!


    陰老二麵上露出陰險而又得意的微笑,他似乎已經看見自己的匕首刺入麵前這小子的胸膛,鮮血迸出的情形,甚至可以聽到利刃刺入血肉刺斷肋骨所發出的那種聲音。


    ***********


    看來除非有善使暗器的高手相救,熊週必死無疑!


    這裏所說的高手,是指真正的高手,好像隻有玉鷹一個。


    可他隻是說過在訓練營的外麵誰都不能動熊週一根汗毛,但在訓練營裏,恐怕他不大可能會出手。


    那熊週豈不是死定了?


    ***********


    匕首尖離熊週的胸口已不足半寸!


    熊週看似已經嚇呆。


    雖然他將陰老二的每個動作都看得清楚,卻不代表他可以躲得開去。


    眼見匕首已抵上自己的胸膛,熊週的額上已有冷汗,情急之下,他向後一倒!


    “砰”的一聲,塵土四濺,他狠狠的摔在地上,卻是躲過了這一刺,不過因為太過用力,背心撞得生疼,差點沒緩過氣來。


    陰老二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匕首接著刺下,竟是想將他釘在地上。


    孟隨風大喝一聲,雙掌拍出,直擊陰老二的背心。


    陰老二右手回手反撩,匕首劃向孟隨風手腕,左手寒光一閃,卻是從袖中伸出一柄短劍,依舊刺向熊週的胸膛。


    熊週勉強就地一滾,短劍擦過他的身體,隻聽“嗤啦”一聲,他背上衣衫已被陰老二短劍割破。


    就在一瞬間,陰老二卻已和孟隨風過了四招!


    隻不過孟隨苦於一雙肉掌,不敢與陰老二毒匕首相碰,因此處處受製,十成武功發揮不出一成,氣得須發直揚,卻無計可施。


    陰老二桀桀陰笑,左手短劍,右手匕首,短劍追殺熊週,匕首牽製孟隨風,絲毫不落下風。


    片刻之間,他已經將孟隨風逼退三步,也給熊週身上留下了四條不深的傷口。


    似乎一切都已在他的控製之中。


    下一刻,他的短劍的目標,正是熊週的咽喉!


    寒光一閃!


    他的短劍似乎又快了幾分!


    碧光亮起!


    他的匕首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熊週已避無可避!


    孟隨風有心救援,卻被那道碧光所阻,根本不得近前。


    熊週已經放棄了抵抗,那四條傷口不深,出血卻很多,他隻覺身上的傷口鑽心的疼痛,力氣也隨著鮮血的流出而流逝。


    就算讓他再去躲,他也沒有力氣了。


    眼見短劍越來越近,他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阿嵐,就讓我們來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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