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見到文儀第一麵的感覺,竟是這女子容貌配不上鄒湘語,因為文儀的容貌很普通,鄒湘語性格跳脫,卻是難得的美男子,當然不是侯月那種美男子,鄒湘語英俊而不失英氣。鄒湘語在揚州很有名氣,江柳有一次在一間酒樓聽到有人談論鄒湘語,稱他為“玉山”,就是形容鄒湘語的姿容之美。


    等到文儀開口說話,江柳馬上就懂了為什麽鄒湘語如此美姿容的男子卻愛上這樣一個容貌普通的女子。如果讓江柳形容文儀的性格,他首先想到的詞就是“爽朗”。不是那種大大呼呼、沒心沒肺的“假小子”外向性格,而是溫婉女子的率真嫵媚。江柳甚至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甚至懷疑文儀的來曆。江柳不露聲色地說了幾句暗語,看文儀沒有反應,知道自己應該是想多了。


    何淼果然與這位師娘非常親近,一見麵就抱著文儀的胳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江柳、葉盛幾個大男人隻好在旁邊尷尬地陪著,好在文儀發現了幾個大男人的尷尬,她主動和江柳他們聊起來。問了一些葉盛等人的近況,她對江柳說,“能否與江公子單獨聊一聊?”何淼等人識趣地告退,離開房間。


    等何淼等人離開,江柳恭敬地問,“請文夫人指教。”


    “指教不敢當。有一件事我想讓你知道,紫峰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文儀所說的紫峰是鄒湘語的字,湘語是他的號,鄒湘語本名鄒山,字紫峰。


    “不但是鄒先生,燕磯先生、俞鎮守、得花大師,也對我期望甚深。說實話,文夫人,我的壓力非常之大。有時候我也不清楚我江柳何德何德,能得到這些大人物的期許和支持。”江柳實話實說,非常坦率。


    文儀似乎對江柳的態度很滿意,她忽然問了江柳一個問題,“江公子,你如何看女人?”


    這個問題把江柳問得一愣,不知道文儀是什麽意思?


    “我說得太簡單了,我的意思是江公子覺得女人可以參與男人的事務嗎?在這個過程中,女人能不能有點用處呢?”文儀一說完,江柳就明白了文儀的意思。在九州天下,實際上在江柳的記憶當中,這世界從來都是男人的社會,女人頂多隻是附屬和輔助。可是果真如此嗎?江柳如果誌在九州,此後還要治理好九州,難道不需要借助這天下一半的力量?


    江柳沉思片刻,說了一句話,文儀竟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因為江柳說的是,“女人能頂半邊天。”文儀神采奕奕,不相信這樣的話,竟然從一個大男人口中說出。“江公子,你不是在奉承我吧?”


    “文夫人,我也不說什麽大道理,我先說一件小事。九州天下,每一個孩子是誰撫養成人的?”江柳問了一個生活常識。


    “當然是……女人。可是這不是每一位母親應該做的事情嗎?”文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江柳為什麽這麽說。


    “一個孩童,尤其是男孩,長大之後,有的人成為平庸之人,有的人出人頭地,有的人變成善耍陰謀詭計的小人,有的人成為光明磊落的好漢。文夫人,你說對這些孩子影響最大的是什麽人?”


    文儀沉思片刻,說出了“母親”二字。


    “沒錯,文夫人,是母親。母親從孩童出生,一直要陪在他們身邊,至少七八歲,有的母親甚至陪伴孩童至十幾歲。母親的言傳身教,母親的所思所想,母親的對事對人態度決定了這個孩子未來的成長之路。從這件事來說,文夫人,您覺得女人不重要嗎?”


    文儀從來沒有想過,在九州看來天經地義的事情竟然有如此偉大的意義。


    “文夫人,不但如此,在我的計劃當中,女人有特別重要的地位和作用。”江柳臨走之前,鄒湘語就跟江柳說,到揚州一定要見一見他的夫人。他在言語中特別推崇文儀,甚至對江柳說,文儀的見識在他之上,希望江柳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跟文儀講一講,聽一聽文儀的意見。


    “江公子是讓女人參與戰事嗎?”文儀不知道江柳的計劃是什麽,但是她知道,在各國爭鬥過程當中,無所不用其極。女人雖然不會直接上陣拚殺,但是在男人拿起刀槍衝殺在第一線的時候,女人不得不承擔繁重的後勤運輸任務。死在戰事中的不但有青壯男子,也有很多青壯女人。而且軍營中人性淪喪,這些青壯女子的遭遇可能會更加悲慘。


    “文夫人誤會了,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在江柳的計劃當中,他首先要在霍山中發展的就是紡織業。離開夢幻秘境,他向九州眾人詢問了是否有棉花這種植物,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詳細了解了九州的紡織現狀,確定九州在紡織業這方麵極其落後之後,江柳就有了極強的信心,可以通過大規模的紡織工廠,造出天量的布匹,傾銷九州,快速地聚集財富。在這個計劃當中,需要海量的女工,可是在九州傳統的思想當中,女人怎麽可能離家做工呢?這就需要解放思想,讓眾多家庭接受女子可以出門打工,為家庭賺錢的想法。


    聽到江柳說出這樣的計劃,一開始文儀顯然無法接受,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就開始和江柳探討如何能說服這些家庭,讓他們放心地同意妻子和女兒進入工廠工作。她還考慮到一開始女子肯定也不願意接受這種安排,怎麽能說服他們接受?


    江柳提出可以用錢財來引誘,也就是用高薪讓這些家庭和女子動心。文儀提出,這肯定是一個辦法,但是一定要在思想上解決家庭的顧慮,否則有可能因為一點兒小意外就造成人們激烈的反對。


    所以文儀問了很多如何在工廠保證女工人身安全方麵的問題,她這裏所說的安全可不僅僅是指女工會在工廠裏受到身體的傷害,還指女工會不會受到欺負。當江柳說出“騷擾”這個詞的時候,文儀頻頻點頭,覺得江柳這個詞說得非常準確。


    江柳嗬嗬一笑,說了一大套如何保障女工的權利以及提供的福利,甚至連女人每個月那些事情如何處理都想到了,這讓文儀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江柳想得如此周到。


    等江柳說完,文儀站起身來,鄭重地施了一禮,“江都尉,拙夫生性跳脫,我一直覺得他不夠穩重,現在看來,他的見識遠強於我。江都尉不僅胸懷寬廣,而且高思遠見,文儀深感佩服。有什麽需要做的就請都尉吩咐,文儀在所不辭。”


    “還真有一件事情需要文夫人來做。”江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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