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證了戚本楷背部燒傷,肖秉義雖然排除了對他的叛徒推理。卻也十分納悶。


    若說邵長景本人叛變設了圈套,也有說不通的地方。


    憑自己對褚鷹的了解,他絕不會放棄掌握地下黨的動向。


    他的慣用伎倆,先密捕戚本楷和陸萍審問。再秘密抓捕,潛進戚家舊宅的解放軍。


    審問過江意圖。不顯山,不露水。為何要等晚上放一把火呢?


    聯想到褚鷹在學校被人打死,戚本楷也在場。他決定:


    計劃不變,繼續聚焦戚本楷。


    他又找到邱小秋,請他幫忙解開謎團。交代一番,讓他就在這一兩天完成任務。


    兩天後,邱小秋來報:


    “肖哥,等了兩個晚上,查了他宿舍,發現校長有問題。”


    肖秉義既興奮,又狐疑:


    “小邱,不會找錯人吧?就是背上有燒傷的姓戚的校長。”


    小邱搖頭嘟囔:


    “我們去了翠屏山小學,認準他是校長,才行動的。是不是姓戚,不清楚。”


    “快告訴我,你們是怎麽發現的?他有啥問題?”肖秉義預估案情有了進展,急切的問。


    “我們幾人都去了。趁他去浴室洗澡,望風的望風,開鎖的開鎖。”


    “我沒動他的東西,發現枕下有一支跟我母親一樣的小手槍,叫勃朗寧。”


    “我數了一下子彈,少了一顆。”


    “啊!他有勃朗寧手槍?還少了一顆?”肖秉義激動的心都要蹦出來了。


    他忽然問:“小秋,你動了手槍,留下指紋了嗎?”


    “沒有,我戴了手套。可是…可是,小兄弟偷看他洗澡,沒發現他背上有傷疤。我有點擔心認錯人了。”


    肖秉義聽罷,頭直甩:


    “嗨呀,肯定搞錯了。那人背上有大麵積燒傷。一背的疤痕。我親眼所見哦。”


    “不過也有收獲,我正找勃朗寧手槍呢。”


    “勃朗寧手槍不管是哪個的,有槍就不正常。去小學,你指給我看。不能弄錯了。”


    當天下午小學放學,戚本楷拿個臉盆毛巾去了浴室。不一會和張東景笑談著出校門。


    肖秉義和小邱躲樹林裏觀望。小邱指認後,肖秉義呆那兒。


    反複自問:怎麽回事?出鬼了?


    回去後,立刻要求朱大明來學習班,有緊急事情匯報。


    朱大明不敢耽誤,二人上車後,肖秉義匯報了情況,朱大明也呆那兒。


    讓他先回學習班,剩下的事由他處理。


    李小滿帶人敲開了戚本楷家門,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他脫上衣。


    戚本楷激動的抗議,還要向區委匯報。


    愣頭青才不管那一套呢,命戰士動手。


    戚本楷背上光滑溜溜。李小滿押他去了學校宿舍。


    掀開枕頭,沒有槍。最後從枕頭套掉下一支鏡光錚亮的勃朗寧。


    肖秉義參加了審訊,戚本楷仍是抗議,要見區委領導。


    罵肖秉義栽害他,卻回避談背部燒傷問題。審訊陷入僵局。


    晚上的審訊,增加了從事過地下工作的,南區副區長張清明。戚本楷才開口。


    他先聲明,勃朗寧不是他的。他根本不知道手槍是哪兒來的。肯定有人栽害他。


    接著回答了肖秉義關心的燒傷問題。


    他交代,那晚開會,發現起火。門窗被封,溜到廁所,準備躲浴缸。


    不料陸萍已躲那兒,絕望之下想起之前曾挖了一個,準備緊急情況下逃生的貓耳洞。


    可惜貓耳洞隻能容下一人。看大家拚命撞門,知道無濟於事,悄悄躲進貓耳洞。


    大火後,去廁所找陸萍。陸萍問他,如何逃過此劫。


    他考慮實話實說,大家會蔑視他。故而編了趴浴缸邊,撿了一條命之謊話。


    陸萍關心的問他有沒燒傷,他隻說還好。


    陸萍本想看看他的傷勢,他玩笑得問她,為何想看舅舅的身子呢?羞得陸萍麵紅耳赤。


    他最後說:


    “事情到這一步,再瞞下去沒意思了。肖同誌和陸萍談話,她都跟我說了。”


    “我知道你已開始懷疑我了。學習班邀請我講座,我想趁機打消你的疑慮。”


    “故意離開一段距離脫衣服,效果不錯,你終於相信了。沒想到你暗中又使陰招。”


    肖秉義聽了他說詞,一點反應都沒有。微眯著眼,好像在瞌睡。忽然睜眼大喊一聲:


    “眼鏡蛇。”


    戚本楷聽罷跳了起來,看自己座椅下,茫然地看向他。


    肖秉義有些失望,然後說:


    “戚校長,你盡管解釋了背部燒傷問題。但仍擺脫不了,叛變和槍殺褚鷹之嫌疑。”


    “我完全可以推出結論:你暗中投靠褚鷹,見褚鷹被包圍,故而開槍滅口。是不是啊?”


    “你不要無中生有,我是否叛變,相信組織能查清楚。我跟黨一條心,經得住考驗。”


    張清明勸道:“戚校長,我相信你對黨的忠誠,也可以給你證明。公安同誌職責所在。”


    “請你協助他們破案。手槍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你枕下,你也應該配合他們弄清楚呀。”


    戚本楷悲切切的說:


    “張副區長,我哪裏知道有人暗中害我呢?我今天才知道這槍叫勃朗寧。”


    “我也知道,找到這槍的主人,我才能洗涮冤情。可是我,我確實不知道哪個放的啊!”


    肖秉義觀其情,聽其言,發覺戚本楷好像真不知道手槍之事。準備檢驗槍上指紋再說。


    張清明提出一個棘手的問題:


    “朱主任,我負責區文教衛這一塊。學校正進行期末考試。”


    “還有不少事需要戚校長處理,是不是先讓他回去想想?”


    朱大明看向肖秉義,見他搖頭,說:


    “現在案情還沒完全搞清楚,一旦問清楚,立刻釋放。”


    張清明勉強笑笑:


    “好吧。戚校長,我知道地下工作者心裏很苦。不要有其他想法,務必配合好。”


    他說罷先告辭,走了。


    肖秉義要求單獨接著審問,讓人準備酒菜,二人對吹。


    戚本楷一杯下去,苦笑道:


    “媽的,特務真害死人哦。解放了,也沒安生日子過。你那一盆湯,是故意的吧?”


    肖秉義微微點頭說:“你想知道我為何懷疑你嗎?”


    “我沒興趣,其實,我躲貓耳洞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隻是心裏有些愧意。”


    “危難之時,我卻先保命,講起來難為情。我這人好麵子,不然也不會有這種事。”


    戚本楷說罷,苦惱的又幹一杯。


    肖秉義能理解他心情,課堂上大言不慚的吹,也是為了博得大家尊敬,爭個麵子。


    他也很苦惱,得知戚本楷背部燒傷有假,他曾一度興奮。


    可是,被他一個貓耳洞加麵子的故事,就搪塞過去了?


    他忽然有了奇妙的幻覺:撒下的網中,有條大魚極力掙紮,就要衝破魚網了。


    他不能讓這條涉嫌三個案件的大魚溜走。他的強勁又上來了。


    戚本楷,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


    他事後解釋,那不叫強勁。而是執著,職業精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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