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有財指著東北方向告訴兒子。


    小學堂往北,三裏路窯崗村下。中河至橫山,在窯崗村轉了一個彎。


    那個地方是古代官窯,被日本人飛機炸毀,從此荒廢。


    小鎮隻有那個地方,才有這種泥沙。他最後說:


    “秉義,紫紅泥沙在我家門口,必為送信人踢門時留下的。”


    “我估計你媽,很有可能被藏在娘娘廟。不要等了,我先去摸一下情況。”


    肖秉義點頭說:


    “爸,我在痕跡學方麵有研究,我跟你去。”


    父親搖頭,勸道:


    “你既然認定是特務所為,他們肯定認識你。你去被他們發現,跑了咋辦?”


    “他們不認識我,我再化妝一下,取樣回來再說。”


    肖秉義覺得有道理,信件既然落款沈富中,不能排除他還活著。


    若被他認出,下一步很被動。再說也需要有人在家等消息。


    傍晚時分,父親取樣回家,紫紅紅泥沙和腳印模子放桌上。


    肖秉義經過技術認定:泥沙同質,腳印同屬一人。僅此,便可斷定綁架之人去過河邊。


    父親認可了分析,已肯定河邊娘娘廟有問題。


    肖秉義不知那個地方地形,讓父親仔細介紹一下。


    父親咳嗽一聲,清清嗓子介紹。


    此地原名遙崗,因此地紫紅泥沙,能燒製紫砂器具。


    明朝以前都為小民窯。明朝開始定為官窯,專製貢品。誌書因此改名窯崗。


    本地明朝以前紫砂茶具皆為民窯產品,非常值錢。


    肖秉義問:


    “爸,紫紅泥沙還有其他地方有嗎?”


    肖有財為安慰兒子,講了一個紅泥沙的神話故事。


    傳說,石臼湖是白條魚家鄉。


    東海有條惡龍來到石臼湖,放蕩不羈,無惡不作。每天吞噬大量白條魚。


    不僅如此,還動不動掀起巨浪,攪得石臼湖洪水暴漲。致使湖區水災頻繁,民不聊生。


    白條魚王好言相勸,卻被惡龍吞食。魚王娘娘大怒,誓言為丈夫報仇,為民除害。


    設計縛住惡龍,開膛剖肚,奪回丈夫遺體。逆流而上葬於中河遙崗下深潭。


    東海龍王將魚王娘娘綁送天庭,稱其親戚遭白魚精殘害,要報仇。


    天庭判決魚王娘娘淩遲處死。行刑地點不得沾水,讓其不得超生。


    應魚王娘娘請求,在其丈夫葬身之地岸邊行刑。


    眾多白條魚雲集河中,想將娘娘肉叼至河中,與其丈夫合葬。


    行刑官剮下肉,卻扔山崗。翹嘴以待的白條魚眼淚汪汪。


    娘娘血流成河,染紅了山崗。


    白條魚由於翹嘴時間太長,變成翹嘴白條魚。


    每年桃花水季節,翹嘴白條魚都要去遙崗下河中,祭奠魚王娘娘。


    當地黎民,心念魚王娘娘為愛情堅貞不屈,為民除害,將魚王娘娘遺體葬水中。


    在岸邊造一娘娘廟,供世人參拜。


    肖秉義被父親的故事深深吸引,敬佩魚王娘娘不屈的靈魂。


    沉默一會問:


    “爸,你的意思,紫紅泥沙,是魚王娘娘鮮血浸泡而成?”


    父親苦笑一下,提醒道:


    “這是神話,不要當真。但神話中廟宇是真的,我曾去過幾次。”


    “日本人炸毀官窯,娘娘廟也跟著荒蕪。”


    “日本人投降,窯崗村民又恢複了參拜。”


    “蹊蹺的是,該廟每遇桃花水季節,一半水中,一半水上。有人夜裏常看到一男一女坐廟頂賞月。”


    “河中翹嘴白條魚成群集隊遊在河中,直到河水退去才離開。”


    “我的意思,你媽很有可能被綁在廟中。”


    肖秉義同意父親的分析,安撫道:


    “爸,你說的有道理,我馬上向朱局長匯報。派兵抓捕綁匪,救出我媽。”


    “秉義,不可。目前還不能肯定。興師動眾不適合,特務也會狗急跳牆。”


    “咱爺兒倆一身本事,救個人應該綽綽有餘。”


    肖秉義擔心父親跟著出問題,勸道:


    “爸,救人沒問題。他們不是一般綁匪,都是特務。抓捕特務,為民除害,也是政府職責。”


    “行,那你趕緊去匯報。你要保證你媽生命安全哦!”肖有財想了一下,點頭道。


    肖秉義將情況報告朱大明和李小滿。


    朱大明請示市局同意後,由李小滿帶二十多人天黑後悄悄接近娘娘廟。


    娘娘廟走出一人,走近一看,肖秉義認出父親。父親說:


    “我就擔心情況有變,果不其然。我來時,廟中已空。”


    “但判斷是對的。你媽很機智,在牆上劃了箭頭,看方向可能在窯崗村。”


    部隊跟著悄悄進村,分開偵查。


    排查至村中,發現一戶村民全家五人倒血泊中。


    一婦女斷氣時斷斷續續:


    “十幾人…有槍…女人…剛出門…去橫……”


    李小滿聽罷,急追過去。


    肖秉義交代父親回去報告追捕情況,守家中等消息。


    他追至半途,聽路邊溝中有女人呻吟聲。趴下靜聽,是母親呼喚聲,跳下抱起母親上大路。


    建議李小滿不要再追,特務視民眾生命如螻蟻。兔子逼急了也咬人,不能再傷害無辜了。


    肖秉義看母親蓬頭垢麵,心裏隱隱作疼。


    他明白,母親是替自己受過。內疚一會,看母親梳洗結束,問:


    “媽,您咋回事啊?怎麽會被他們綁了呢?”


    楊玲坐下,喝一口水,有氣無力吩咐:


    “老頭子,快下麵打個蛋。老娘被躺炮子著餓了兩天,頭昏眼花了。”


    “兒子,聽他們講,你害了他,咋回事啊?這世道因果報應,不能害人哎。”


    肖有財端上麵條,沒好氣的說:


    “你曉得個屁,你兒子是特務的天敵。天生要抓他們,咋能怪他呢?”


    楊玲翻翻白眼,撇撇嘴:


    “吆,老東西說話不腰疼。下次抓你,你就曉得不好受了。”


    “我就不懂了,我兒子怎麽會害人呢?可那個一隻假眼的頭頭,口口聲聲是你害的。”


    “還說什麽鷹,信了你的鬼話。兒子,你說什麽了?你咋跟這些壞蛋在一起呢? ”


    肖有財也驚訝,盯著兒子問:


    “秉義,你媽講的是真的嗎?告訴我,你咋跟特務見了麵呢?”


    肖秉義正在吃驚,鄭爽言之鑿鑿說“義眼”已自殺。但母親描繪的假眼頭頭,分明是沈富中啊?


    他看父母都等著他回話,不好多說,搖搖頭:


    “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您也知道,您兒子專門抓特務,他們是想警告我,不要壞他們的事。”


    他說罷,看母親正狼吞虎咽吃麵條,吸麵條,吱吱響。心裏有些愧疚。


    不由得長歎一聲,自問:“義眼”咋又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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