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義帶著一團糟的心情回到家。


    父母二人拉他坐下,鄭重其事的要跟兒子談談。


    他見父母神情嚴肅,心裏已有預感:又要談大屁股姑娘了。


    他抱著一顆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的心情坐下。


    母親要父親說,父親要母親說。看這場景,他心裏驟然緊張起來。


    父親給他泡一壺茶遞過來,他立刻想起在南京,也是父親泡茶遞過來。


    跟著就發生被特務追殺之事。他愈發惴惴不安了。


    “爸,媽,有事快說,我還有事。”


    肖有財先說:“秉義,你有個同事來問你病情。你生病了?”


    楊玲跟著打斷他:“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兒子有啥病?你怎麽岔題了?”


    肖有財惱火道:“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秉義,你是不是真生病了?”


    肖秉義一驚,忙問:“爸,誰說我生病了?我沒病呀。我同事是男是女?”


    肖有財答道:“男的,他沒說是你同事,我看他穿跟你一樣的軍服,猜的。”


    肖秉義想不出會是誰,正想問下去,卻被父親打斷了。


    “沒病就好。秉義,今天不管你聽不聽得進去,你媽要將我倆的意思,跟你說到位。”


    “你要尊重我們,就耐心聽下去。”接著示意楊玲開說。


    楊玲遲疑一下,露出一對大門牙,盯著兒子的燈籠眼。


    “兒子,我講了,你不要嫌煩。還是為你的終生大事。”


    “你真的老大不小了。要不是為你學業,我孫子都上小學了。”


    “上次的事怪我,沒有找到好媒人。給了人家大洋,也不好意思要回來了。”


    楊玲心痛一陣,接著說:


    “兒子,你媽總結經驗教訓,這次慎之又慎。


    “還真遇上了好事。我上街買菜,遇上玉成嫂。”


    ”她說你好像對小學堂一個外來女教師感興趣。”


    “我正好要去找張校長聯係繼續代課的事,在窗外看了她一眼。”


    “年齡跟你相仿,一看就是大城市人。儀態端莊,處事大方。”


    “那身腰,跟你媽年輕時一模一樣。”


    “問了才知道,她是張校長侄女,叫張小曼,上海人。”


    “聽說她師範畢業,主動要求到艱苦的地方鍛煉。”


    “你先暗中觀察,如同意,你媽讓她有來無回,必須的。”


    楊玲觀察兒子的神態,見他不動聲色,以為害羞了。接著說:


    “現在,有兩個大姑娘,讓你挑。你可要拿定主意,不能挑花了眼哦。”


    肖有財一怔,惱火道:“你不是說一個嗎?怎麽又冒出一個?”


    楊玲看看肖有財,低頭囁嚅:


    “另一個呢,女方芳齡二十三,南京女子文理學院畢業,在家。”


    “個頭挺高,大辮子到腰。人長的水靈,也很豐滿。”


    “屁股也大,生兒育女沒問題。”


    “你不要笑,肖家都是獨根獨苗,延續肖家香火,我和你爸在走鋼絲哦。”


    “她胖你瘦,跟你正好配對。你要哪個,給句話。”


    肖秉義抑製住笑,靜靜的注視著母親,等著聽下文。


    肖有財追問楊玲:


    “你不會又在想周家大小姐吧?右臉被人家打了,還把左臉伸出去讓人家打?”


    母親難堪的看看兒子,鼓勵道:


    “兒子,去年沒告訴你。去南京前,我做主,請了媒人上她家門。”


    “她媽態度還好,她父親有些傲。講的話,也難聽。”


    “我們跟你講這事,想讓你再努點力。”


    “咱家娶媳婦,她父親好不好,無關大體。處不好,送他十萬八千裏。”


    肖秉義聽說媒人已上了周家門,對方態度又不好,深感屈辱。


    “爸,媽,自古以來,婚姻講究門當戶對。”


    “我跟她門不當,戶不對。不要自取其辱。”


    肖有財臉色難看的和道:


    “就是嘛,你媽現在越老越糊塗,什麽事都瞞著我了。”


    “幹任何事情,都應該事先評估。沒底的事,不要去做。”


    肖秉義轉問父親:“爸,他父親是不是嫌棄你當過警察?”


    肖有財幹咳幾聲,喝一口茶,放下茶杯時已是一臉鄙夷。


    “秉義,周大會長自以為他有幾個錢,了不起了。”


    “他也不想想,當日本人會長當屬漢奸。”


    他尷尬的又咳嗽一聲。


    “你老子盡管當過日本人警察所長,沒有喪失氣節,沒有幹喪德事。”


    “還暗中幫過抗日義士脫險呢,你說對不對?”


    “我在想,要不是中途斷檔。熬到今天,你老子也是公安了。”


    他接著氣惱道:“他看不清形勢,還是舊社會那一套,不要睬他。”


    “我傾向於張小曼,能跟你媽一樣的身腰,差不到哪兒去。”


    “看不上,再考慮小雨。憑心說,這姑娘也不錯。就是他老子不是個東西。”


    楊玲冷眼盯著肖有財,惱道:


    “你這是什麽話?兒子十歲左右,就看中人家了。”


    “不看上她,他能為她打常寶寶嗎?兒子,不要聽他的。”


    肖秉義聽母親提及張小曼,估計是東街茶館邂逅之女人。


    他對周小雨是有點牽掛,有時也遐想過。


    但是,總感覺跟她不是一家人。這種感覺很微妙,他也說不清。


    想到她父親的傲慢,他心裏就惱火。


    感覺父母為了兒子,遭受了侮辱。


    心裏對她殘留的一絲絲情意漸漸消去。


    “媽,你咋想起來講小雨呢?她家是啥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


    “整條街上,有幾個人能入他法眼呢?”


    楊玲無奈的說:“兒子,我和你父親有沒有臉麵無所謂。”


    “用新社會的話講,隻要你幸福,什麽都行?”


    “姑娘是我看著她長大的,平時碰麵都很客氣。她媽也很本穩。”


    “俗話說,捉小豬,看老豬,母女倆都不錯。”


    “就是她父親不大識數,還擺著一副舊社會名人臭架子。”


    “不就是好點麵子麽?低頭娶媳婦,抬頭嫁姑娘,咱就給他麵子。”


    “隻要你努力,我看還有希望。”


    肖秉義聽了母親之言,深感內疚。


    兩個老的為了兒子幸福,連麵子都不要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母親提到的那個張小曼,那天心裏確有漣漪。


    跟柳蕙有了接觸,才放下這一絲情愫。


    他要趕緊打掉母親講小雨的念頭,遂說。


    “爸,媽,我的事,你們不要煩神。兒子心裏有數。”


    “不要再上人家門了,你們丟了臉,兒子還有啥臉麵在外混呢?”


    他說罷,謔一下起身,進了自己房間。“咚”一聲,踢上門。


    肖有財和楊玲瞠目結舌,麵麵相覷,無奈的甩甩頭。


    一個甜脆聲音傳了進來。


    “請問,肖秉義同誌在家嗎?”


    二人循聲看向門口。不看便罷,一看都驚得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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