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蕙看看他笑笑,解釋道:“這很好理解,所謂嚴重曆史問題,是指手上有沒有血債。”


    “我對你曆史情況,不完全清楚,不敢妄加評論。以我看,你不應該有嚴重曆史問題。”


    她看對方似乎很激動,笑著問:“對了,你那晚說我甜美、漂亮,是真心話嗎?”


    肖秉義輕噓一口氣,言從心出:“那種情況下說的話,能假嗎?你的漂亮,跟其他漂亮女人不一樣。”


    “你就像天上的月亮,是月宮裏的嫦娥……。總之,怎麽形容都不過分。”


    柳蕙顯然也很激動,盯著他兩個大門牙,調侃。


    “你很會討女人歡心。我若無心上人,肯定會被你情場老手的甜言蜜語俘虜。”


    她最後壓低聲音,湊近問:“騙了不少漂亮女人吧?”


    肖秉義自嘲:“有人評價小人電線杆,隻有個頭,沒有念頭。”


    “至今連女人手都沒摸過。你還沒回答小人的問題呢?”


    柳蕙想了一下說:“你是問,你身份算不算有嚴重的曆史問題?”


    “你沒有血債,為人還算正直。隻要真心為人民服務。再立個大功,刷新你的履曆,應該不算有曆史問題。”


    “順便誇你一句。你穿上軍服很英俊、瀟灑,總感覺跟哪部電影中的男明星一樣。”


    “我估計再漂亮的女孩,都很難過你這一關。是不是啊?嘿嘿。”


    肖秉義心裏既激動,又苦澀:你已有心上人,跟我說這些,有屁用?


    再說,功是那麽好立的麽?那要拚命的。


    除非你心甘情願嫁給我,還要保證你不是特務,我才有可能,為你拚命立大功。


    看她注視自己,激動的心,漸趨平靜。沒了念想,心情反而輕鬆了,調侃道。


    “俗話說,好漢無好妻,賴漢娶仙女。小人這輩子沒指望了。”


    “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對像你這樣漂亮的嫦娥,我隻能在黑夜中偷偷欣賞。”


    “小人剛到警署報到,父母在老家給小人介紹一個,見麵後小人不敢睜眼。”


    看她有了笑意,他愈發來勁了。


    “媒人勸小人,對方長相雖然難看一點,但她身體結實,屁股大,生七個八個沒問題。”


    “你老娘喜歡的不得了。人家沒有嫌你大門牙,已經不錯了。”


    他看她捂嘴笑,繼續說。


    “我真無語,哪個小夥子,不想漂亮女人呢?如她像你這樣漂亮,我眼睛都不會眨。”


    “為你去死,都心甘情願。對了,剛才說你漂亮,忘了一個詞:天然美,也叫自然美。”


    “讓男人一看,眼裏拔不出來的那種驚豔,一看心裏就砰砰跳的那種美……可惜……”


    柳蕙笑彎了腰,對他別具一格的讚美很滿足。兩眼閃著光芒。


    “你還有什麽可惜的?”


    肖秉義哀怨的目光掃她一眼,低頭咕噥。


    “我是說,一座山,走不近另一座山,星星跟月亮很難走到一起。”


    “我沒有福分,娶像你這樣美麗動人的嫦娥姑娘。估計陪伴你的‘吳剛’是你同誌吧。”


    他說著,動了感情:“可惜在我的人生路上,到今天才遇上了你。遲了半步哦。”


    “不然我倆同在月亮上,也有希望,對不對?”


    他說罷,抬頭遺憾的注視她。這一看,嚇一跳。


    柳蕙已淚眼朦朧,凝視著窗外。


    他開始為自己動情的說詞,能起到如此大的效果,驚訝。


    看她低頭哽咽,發覺自己感覺錯了,肯定是哪句話傷了她。


    正準備檢討幾句,又見她抹去淚水,肅然起來:“肖秉義同誌,話題扯遠了。抓緊寫材料吧。”


    肖秉義弄不懂眼前的她,為何變化這麽快。心裏反複回味,是不是剛才哪句話傷了她?


    柳蕙看他呆坐那兒看著自己,臉上好像還帶有愧意。凝神一會,低聲說。


    “肖秉義同誌,我是被你提及了傷心事。你剛才提及吳剛,我抑製不住的悲痛。”


    “你心上人真叫吳剛?他咋了?”他驚詫得問。


    柳蕙點頭道:“就在我出城送情報,被特務追捕時。


    “他怕我暴露身份,掩護我身中數槍,倒在我眼前。”


    “啊!”肖秉義燈籠眼越發的大了。


    柳蕙又看窗外,悲戚戚的說:“吳剛同誌,是我革命的引路人,也是我最尊敬的導師。”


    “出城頭天晚上,我倆約定,到了南京,就舉行婚禮。沒想到他倒在黎明前。”


    肖秉義心中滋生出絲絲愧意,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柳主任,對不起,小人真不知道你有這種情況。都怪小人這張嘴,口無遮攔。”


    柳蕙長歎一口氣,盯著看一會,提醒道。


    “肖秉義同誌,我實話實說。你自稱小人,我聽了身上起雞皮疙瘩。”


    “一米八的個頭,挺精神的小夥子,何苦作賤自己呢?你這不是謙虛,而是奴性。”


    “你字斯人,怎能甘稱小人呢?你內心感情很豐富,誌向也高遠。”


    “稱號與你誌向不符。你再跟我稱小人,我會看不起你。”


    看他好像還在自哀自疚,逗道:“哎,肖秉義同誌。你也是我哥部下。他說的人中龍鳳,不會是你吧?”


    肖秉義感覺遇到了難題。


    承認吧,人家心上人剛遇難,總有趁人之危之感。不承認吧,又擔心錯失良機。


    凝視著她兩隻清澈的鳳眼,猶如黑暗中,兩把燃燒的火炬,心裏激動無比。


    他想,斯人不能讓她看扁了,做人得憑良心。等她淡忘了傷心事,再提不遲。


    正好立大功,刷新履曆,尚需時日。雖然難一點,為你拚命很值得。遂掩飾道。


    “柳主任,你看小人像嗎?小人要是人中龍鳳,早跑台灣了。”


    柳蕙又凝視他一會,想起哥哥信中描述之人,跟眼前的人基本吻合,心裏已有猜測。


    “肖秉義同誌,你是破案專家,識人無數。你看我像特務麽?”她情緒已開始好了起來。


    肖秉義趁機又大膽的欣賞一會,微微搖頭。


    “小人隻看天上的月亮,看不清人。小人感覺你眼睛後,還有一雙眼睛,可謂兩麵人。”


    “那晚看你對小人的態度,就是典型的保密局女特務。”


    “事後看你對人熱情,那張笑臉能融化我心裏的冰封,又感覺你,你……不大像。”


    “我在心裏祈禱,你千萬不能是特務。應該還是嫦娥,我心中之月亮。”


    柳蕙咯咯笑道:“其實,人都有兩麵性,我猜你也是。在我哥麵前自稱小人,唯唯諾諾。”


    “一旦離開我哥視線,又是一副嘴臉。欺壓百姓,吃拿卡要,調戲婦女,沒少幹吧?”


    肖秉義紅了的臉,頓時綠了。


    看他不高興,柳蕙長歎一聲:“哎,這次又不知要隔離到啥辰光了。”


    肖秉義愣了愣問:“聽你這話意思,你好像經常被隔離審查?”


    柳蕙點頭苦笑。


    “我每換一個地方,就被隔離一次。誰叫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還有一個特務哥哥呢。”


    肖秉義趁機解惑:“柳主任,你家在南京。你哥為何從小生活在上海呢?”


    “還有,你為啥不跟你哥同姓呢?”


    柳蕙沉默一會,反問:“我哥沒跟你講過嗎?”見對方點頭,又問:“想聽嗎?”


    她未等對方表態,接著說:“我和我哥是同母所生,母親後來去世。父親將我交給奶媽,又娶。”


    “我二媽氣量小,跟我哥針尖對麥芒。父親沒辦法,將他送到上海外婆家。”


    “我是跟奶媽長大的,選擇去上海上學,也是想離開沒有溫馨的鳥籠,同時改姆媽姓。”


    “在上海接受了先進思想,從此矢誌不渝,參加了革命……。”


    她正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沒有注意肖秉義臉上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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