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梅峰問道:“秋伯伯,這具屍體,怎麽處理?”


    秋春道:“你把窗戶打開,屏住呼吸,我來處理屍體。”


    秋春目光移開,看著萬秋二人,說道:“阿美,阿鳳你們,你們也閉住呼吸,我這就處理屍體。”


    他話說完,從藥架上拿了一個藥瓶,捏開瓶蓋,往地上屍體的傷處倒藥。


    白色藥粉一掉落在傷口上,隻聽嗤嗤聲響中,屍體如同著火的柴禾,冒著一股極其刺鼻的黑煙,而屍體卻直冒著魚吐泡的白泡。整具屍體眨眼間化為一灘濃水,屍骨無存,片衣褲和鞋襪也無存。


    秋梅二人忽見之下,大開眼界不說,而她們卻驚奇得目瞪口呆,全身像是篩糠一樣,不住顫抖。她倆心裏駭然,這……這太神奇得太可怕之極矣!


    秋春掃了她們一眼,道:“這一瓶藥,便是人人見而喪膽的,專門處理屍體的‘腐蝕屍粉’。”


    秋鳳梅峰二人同聲奇道:“‘腐蝕屍粉’?”


    秋鳳睜大眼睛,道:“這般神奇?”


    忽然,萬美搭訕道:“當然這般神奇了。”


    秋梅二人不閑著,打掃房間一陣,就把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如同剛裝修的房子。


    秋鳳見他們出房去了,抿嘴一笑,道:“阿姨,你衣褲有血跡,我這就給你換下來。”


    萬美笑著謝她一句,不再言語。


    秋風給她換了睡衣和內褲後,雙手輕拍她俏麗如花的臉頰一下,笑道:“阿姨,你多大年紀?”


    萬美一聽,像大姑娘似的羞紅了臉,雙手抱胸,聲音澀滯道:“你說這話,是啥意思?”


    秋鳳仍笑著臉,說道:“沒啥意思。我瞧你年齡,充其量三十多歲。但奇怪的是,你一個三十幾歲的人兒,卻看起來十八九歲。我很好奇的問問你,你有什麽秘訣,保養容顏這麽好呀?”


    萬美笑道:“沒什麽秘訣,隻是常期進美容院去美容。你要不要去美一下容?”


    秋鳳一聽,頗是樂意,道:“當然要美容啊,我也美一美!”


    萬美說道:“你美了容,保準天下美女睹之而自慚形穢地嫉妒你的。”


    萬美不待她開口,又道:“我開了一家規模頗大的美容院,就在我家這條街上,離‘百樂門’舞廳不遠。”


    秋鳳哦了一聲,心裏想,那位易容易阿姨,也許她就是那美容院裏的一員員工。


    秋鳳忽然想起一事,眉頭一皺,不解地問道:“你是美容院老板,又是名赫之女的老師,你沒有分身之術,你是如何開展你的工作的?”


    萬美一聽,不禁一愣,跟著詫異,道:“難道挾持名揚的人是你們?”


    秋鳳不再隱瞞,點頭說道:“是,是我們。”語氣一頓,又道,“你回答我的話呀?”


    萬美哈哈一笑,道:“傻丫頭,你呀你,別佯裝不知。你這個大智若愚的鬼丫頭,當真……”


    秋鳳笑嗬嗬的打斷她的話道:“好好好,我不佯裝了!你呀,其實沒有分身之術,隻不過把美容院交給你最可靠抑或心腹之人打理罷了。請問阿姨,你在某所學校高就?”


    萬美讚她一句,道:“我在華東大學任教。而名學她是我的學生。”說著身子一挺,坐了起來。


    秋鳳哦了一聲,心想,她教大學,然而,昨天那些學生便不是高校的學生了。為了揪出江濤姨娘她們的叛徒,我得另辟蹊徑。


    萬美看著秋鳳,問道:“你在想什麽?”


    秋鳳笑道:“我在想什麽,你別故作不知。阿姨,昨日晚上,我和梅峰到名家……”


    萬美不待她說下去,尷尬一笑,道:“方才,我和楊……楊青山交談……”說至此處,羞羞地低下了頭,不往下說。


    秋鳳哈哈一笑,道:“你真聰明!我問你,楊青山是怎麽把你追到手的?”


    萬美一聽,不由更羞,跟大姑娘似的,張口想說,話到口邊,欲言又止。


    秋鳳啊哈笑道:“楊青山那狗賊,隻不過是你的假丈夫罷了,是也不是?”


    萬美聽得大吃一驚,顫聲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秋鳳一邊眨眼,一邊笑道:“我是從情形中推測出來的。你……”話說至此,倏地住口,打了個幾哈欠之後,又接著說,“你與我爸他不是一般的關係。我來問問你,你與楊青山假結婚是有目的的,是麽?你說,是啥目的?”


    這時,秋春跨步進房,說道:“不錯,的的確確是有目的的!”話一說完,坐在椅上吸煙。


    他話剛落,人影一閃,梅峰從外麵步了進來,挨著秋春身邊一把椅子坐下,而他一雙眼睛,跟貪婪的狼眼似的放著綠光,盯著萬美那迷而醉人的酥胸,張大嘴巴,不言不語。萬美臉騰地一紅,慌忙扯起被褥掩住羞處,倒在床上,大聲說道:“羞死人也,羞死人也!”


    秋鳳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但不奚落。


    秋鳳的笑聲,戛然而止。


    秋鳳斂容,正色道:“我就事論事,明白你們的目的。”


    秋春萬美二人不禁驚愕,道:“你是……你是怎麽……”


    秋鳳右手一揮,但不說話。秋萬二人忽見手勢,心領神會似的,趕忙住口。


    萬美在床上,迅快地穿上睡衣,騰地坐了起來,驚詫道:“阿鳳,你是怎麽揣測出來的?”


    秋鳳道:“你們別詫為奇事。實不相瞞,我這人愛就事論事。你們的目的,就是除掉楊青山。”頓了頓,又道,“不過,隻有一事,就讓我知道你們殺楊青山的意圖了。”


    她說這兒,用手掠了一掠耳邊頭發,接著又說:“阿姨,你的功夫在我們之上,而我們打射暗器,你足可救楊青山的,可你沒救他,顯而易見,你就有心殺他的。因為,你們也知道他壞了你們的大事的。”


    萬美驚駭道:“你……你這人之聰穎,無人能及!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又道,“你人又美又聰明,我又怕又自愧不如!”


    秋鳳謙遜一句,道:“除掉楊青山,有三個原因,一是,他知道他養的女兒楊秋,乃是秋春的私生子,而他的夫人,乃是秋春的情婦。”


    秋春聽得膽戰心驚,背脊和額頭,直冒冷汗。他低著腦袋,羞愧得不言不語。


    萬美一聽,怨恨地瞪了秋春一眼,嘴巴張了一張,話到口邊,欲言又止。


    秋鳳對她這副樣子,視而不見,繼續說道:“二是,楊青山常在名赫和其他大人物鑒定文物中透露機密給大人物他們,這樣威脅到秋春秋老板的性命,三是,楊青山他與江濤母女生活了十幾年,知道江濤母女她們幹的什麽事情。就這三個原因,秋春你就設個‘美人計’,探探楊青山的秘密,探聽楊青山的口風。這個‘美人計’,其實萬美阿姨你沒失身給楊青山,因為,因為你有藥物麻醉了他,所以他根本沒……”說到此處,不往下說。


    萬美聽得心驚膽寒,額頭和背脊直冒冷汗,顫聲說道:“你……你太……你太可怕之極矣!”


    秋鳳哈哈一笑,道:“可怕?哈哈,你別怕,我是人,既不是狼,也不是虎,更不是人們談虎色變的厲鬼和惡徒,不會吃了你的!”


    萬美一聽,膽怯之心,頓時蕩然無存。


    秋鳳正色道:“阿姨,你開的美容院,卻給我們帶來災難,和殺身之禍的!”


    萬美一愣,瞪大眼睛,怒聲說道:“絕不會出那種事的!你……簡直是……胡說!”


    秋鳳冷笑道:“你別裝糊塗,我沒胡說!”


    秋春搭訕道:“鳳兒,你阿姨她沒裝糊塗,因為她不知道名赫他誘捕江濤一事。”


    秋鳳一聽,點了點頭,哦了一聲,向萬美賠罪一句,正色道:“楊青山憎恨江濤母女,所以他向名赫告密,同時向名赫獻了一個誘捕的毒計,誘捕江濤她了。幸虧爸你招來易容師給我們易了容了,不然……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江濤沒被人抓,也是楊揚他破壞了的。看來,特務們都懷搶功之心了的!若是特務們不懷搶功心切的話,那事情可就糟糕透頂的,唉!”


    秋鳳話說這兒,把話鋒一轉:“阿姨,你與我爸的浪漫的愛情,向我講述了吧。”


    秋春羞得低下了頭,笑罵一句,道:“阿美……說。”


    萬美羞澀地右手一揮,笑道:“你別求我,我也講述。”她看著秋鳳,翹起拇指,讚道:“鳳兒,你真聰明,聰明!”她話說此處,臉上忽泛愧色,道:“鳳兒,你的聰明,我望塵莫及自愧不如!唉,我的女兒有你一半聰明,那該多好呀,唉!”


    秋鳳驚喜道:“你有女兒,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女啊?她……她現在何處?”


    秋春他倆羞得低下了頭,嗔怪一句,猛地抬首,麵泛嗔怒,齊聲道:“你……你……”說了半天,卻說不下去。


    秋鳳嘻嘻一笑,道:“別惱羞成怒!誰叫你們風流,不自尊自愛呢?你們呀,真是的!”


    萬美羞愧地喟然長歎,輕輕拍秋鳳嬌嫩如花的臉蛋一下,嬌嗔道:“你這瘋丫頭,真令人頭疼!”


    秋鳳雙手如爪,在萬美麵前一張一縮,作勢欲抓,故作威脅道:“你不說,我抓破美人臉!”


    萬美咯咯一笑,嬌嗔一句,道:“好好好,瘋丫頭,我說我說!你多大呢?我女兒十七歲。”


    秋鳳道:“我呀,十四歲,她比我大,那我稱他姐姐。阿姨,姐姐她,現在何處?”


    萬美道:“她在她舅父家,但她不知我是她的母親。她是我的學生。”語氣一頓,接著又道,“我沒嫁人生下私生女,挺不光彩不說,我們家族族規有一條:凡是未婚男女生下私生孩子,那是要受死刑的。我愛你爸,又愛我們的女兒,我便求我哥哥他,而我哥最愛我,又同情我,便收養我們的孩子了。我思女心切,便來上海,一是求愛,二是見我那心肝寶貝的女兒。”


    萬美頓了頓,又道:“一到上海,我先見了哥嫂和我的女兒,後見你爸他。你爸為了除掉楊青山,便哀哀求我,我愛你爸,便幫你爸他,除掉楊青山。然而,我能開美容院,和能在高校任教,這都是你爸安排的。”


    秋鳳笑問:“這麽說來,開美容院的錢,是我爸出的,是不是阿姨?”說著輕拍萬美的嬌臉。


    萬美笑罵道:“鬼丫頭,什麽也瞞不過你!不過,美容院,也有我的錢。”


    秋鳳哦了一聲,看著秋春,笑了笑道:“爸,你講。”


    她這弦外之音,秋春一聽就懂。他笑了一笑,不再隱瞞,口若懸河地講述了起來。


    1918年初冬的一天,秋春偕二姨太陽霞,與好友日本商人八木青山,登上海輪直赴日本。


    一到日本,秋春和陽霞在八木青山相邀之下,到八木青山家做客。


    那日晚上,一個在校讀書的學生八木萬美返回老家,見到中國客人,頗是驚奇。


    秋春講述這兒,秋鳳睜大眼睛,盯著萬美,問道:“阿姨,你是日本娘們?你就是八木青山的妹妹八木萬美是不是?”八木萬美一臉不悅,伸手輕刮了秋鳳鼻子一下,嬌嗔道:“鬼丫頭,明知故問!”


    秋春斥責秋鳳一句,又講述了。


    秋春和二姨太見八木萬美殷勤招待他們夫婦之情,又是激動,又是開心。


    次日下午,秋春剛剛談完生意,回到八木青山家中,便見八木萬美回來了。她一回來,便用生硬的中國話邀請秋春去海邊玩,秋春婉言謝絕。八木萬美不由分說,大大方方地挽著秋春的手,出了哥家,直朝海邊走去。秋春不好拂逆她意,便同她去海邊看景了。


    八木青山家住東京城,離海較遠,但難不住八木萬美。她租了計程車,同秋春一起直赴大海而去。在車上,八木萬美客客氣氣請求秋春教她中文、教她說中國話。秋春不拒絕,一口答應之後,就教她說中國話和中文。


    車在城郊停住,他倆下了車,但八木萬美向司機說了幾句日語後,轉過身來,挽著秋春的手,向海邊走去。他們邊走邊談,頗是開心。


    他倆都不拘謹,如同夫妻,談笑風生地來到海邊星羅棋布似的石林中,選了一石,並肩觀看海景。


    秋春講到這兒,忽然,八木萬美插言道:“那天傍晚,我便……便把身子……無償地獻……獻給你了他。”


    她說這話,雖然結巴,但臉上無羞澀,一副心花怒放和沾沾自喜的樣子。


    秋鳳梅峰二人見她這般,出乎意料,怔了怔,相顧不語。


    秋春仰首長歎一聲,一臉羞愧,說道:“罪孽啊罪孽!”語氣一頓,接著又道,“我……我,唉!”


    忽然,秋鳳笑道:“不是罪孽,而是情孽,情孽!”


    萬美道:“至那以後,我像瘋了似的,纏住你爸不放,卻遭到……”說著滔滔不絕,又講述了。


    秋春和八木萬美親密無間得如同夫妻,人的眼睛都不揉沙子,都很雪亮,引起陽霞又不滿,又憎恨,又吃醋,但她當著眾人之麵,毫不給人的情麵,吵鬧不休!八木萬美惱羞成怒,但不發作,拂袖而去。


    但是,秋春像貓似的,愛吃腥,便偷偷地與八木萬美幽會,一來二往,天天如此。


    但是,紙包不住火,一日,陽霞拉著八目青山來到他們幽會之處,捉到奸夫淫婦,發瘋似的又打又罵,吵鬧得天翻地覆。


    八木青山也沒對秋木二人怎樣,好言好語的勸陽霞一陣,便帶起人返回家裏。


    他們一進家門,便坐在椅上,冷靜地解決問題。


    八木萬美深愛秋春,但她還在念大學,隻好聽秋春和八木青山的勸,念完大學到中國上海念大學,在與秋春完婚。


    秋春和二姨太辭別了八木青山一家子人和八木萬美後,登上海輪,返回上海。


    不久,八木萬美發現她身懷六甲了,她便把那事向她哥說了。八木青山先是驚怒,繼而命令她打掉孩子,這可是她與秋春愛情的結晶,八木萬美死也不從。


    八木青山無可奈何,極不情願地把他妹安置在一家旅館住下之後,便把他自己的妻兒帶到中國上海,便登秋春家門,把秋春約了出來,在一家旅館裏,他毫不隱瞞,把他妹懷孕一事如實地向秋春說了。秋春雖然早就預料之中,但是他陡然聽了,不禁大驚失色,他說負責。八木青山見秋春重情重義,不負他妹,頗是高興,便借題發揮,向秋春攤牌------要錢擴大生意。秋春見他敲詐,很是頭痛,但不好與他翻臉,再加之他不負八木萬美她,二話不說,便慷慨解囊,給八木青山一筆可觀的錢,支持他做生意,在上海發展,同時還把他全家安置在城裏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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