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楓拿著手機發呆,他從來沒想過徐夢雲會離開。


    盡管徐夢雲對他並不是特別鍾愛和親近,但他卻莫名地對徐夢雲有種信賴和依賴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或許是他已經習慣了徐夢雲在的日子,也或許是因為他內心裏充滿了對徐夢雲的敬佩,也或許是徐夢雲總能寥寥數語就讓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他想要回條短信,卻一時又醞釀不好語言。


    他覺得屋裏的光線太昏暗了,讓他覺得有些壓抑和煩躁,他下意識走過去開了燈。


    孫倩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正午時分,陽光正毒,客廳裏也明亮的晃眼,這個時候開的什麽燈呢。


    葉子楓給誌勇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到家裏來接他一趟。


    下樓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天氣有些陰沉沉的,直到抬頭,才看到了晴天萬裏和耀眼灼熱的太陽。


    這是他第二次有這種感覺,第一次是他父親生病去世前的日子。


    母親陪著父親在醫院,顧弱的他一個人在家,有次他出來去村口買饅頭,覺得遍地的枯葉,深秋的寒意讓他有些發冷,天氣也陰陰沉沉的。


    但是等他回來的時候,無意中抬頭看到了碧綠的樹葉和明亮的陽光,他才意識到剛進初夏。


    後來他看到境隨心轉這個詞的時候,不管別人怎麽樣,他是深信不疑的。


    心真的可以改變外在,起碼的你的感受是這樣的。


    徐夢雲什麽時候在他的心裏這麽重要了?


    葉子楓有些想不明白,甚至他平時都很少想起徐夢雲。


    來到辦公室,他先去隔壁找嚴立農。


    估計嚴立農正在午休,他敲了好半天,嚴立農才兩眼惺忪的開了門。


    葉子楓也顧不上客氣,進去就坐在了沙發上,問道:“徐書記真的要走嗎?”


    嚴立農有點疑惑,問道:“沒給你發信息嗎?”


    葉子楓點點頭,歎口氣:“發了。”


    是啊,徐夢雲都發了道別的信息了,這事還需要確認嗎?


    沉默了一會,葉子楓抬起頭問道:“去哪?”


    嚴立農說道:“聽說是是去臨海市,市委副書記,估計是等著接市長。”


    “這麽遠啊。”


    “沒辦法,咱東州就這個吊德行,按資排輩,有本事的提不起來,前麵還壓著好幾個呢。當初錦繡市的雲秀川書記,多能的一個人,五年把錦繡脫胎換骨一樣,照樣在東州提不起來。”


    嚴立農歎口氣說道:“東州的老爺們太多了,雲秀川書記最後也是走的這條路,先去弘州擔任副書記,現在是弘州市長了。”


    葉子楓現在已經能基本搞清楚各級的級別,在東州,隻要解決了副市級,那就是正廳了,而徐夢雲調到臨海市擔任市委副書記,看似重用,但其實還是副廳級。


    本來一步的事,現在要分兩個半步走。


    而且看似半步,但多少人又耽擱在了這半步上。


    葉子楓問道:“徐書記什麽時候走?時間確定了嗎?”


    嚴立農說道:“聽說明天省委組織部就要送徐書記過去。”


    “啊?”葉子楓沒想到這麽快,前兩天還在全區觀摩,怎麽明天就要走了呢?


    嚴立農歎口氣說道:“徐書記這種又不是提拔,不用走考察程序,直接走的任免程序就完事了。”


    葉子楓點點頭,起身出門回了辦公室。


    呆坐了一會,他找出了最近幾次調度,校外基地最新的規劃設計圖。


    這張圖比起前麵的幾張要好很多,但是葉子楓覺得還是達不到徐夢雲的要求,便讓設計院繼續修改。


    他本想拿一張非常貼合徐夢雲心意的設計圖出來,然後再去給徐夢雲匯報,但是現在發看,已經來不及了。


    他端詳著那張設計彩圖,呆坐了許久。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他給嶽小珂打了個電話,問書記在不在辦公室。


    嶽小珂說道:“這會屋裏正好沒人,你趕緊來吧,過會可能人就多了。”


    葉子楓拿了圖,連電梯都沒坐,直接從樓梯小跑了上去。


    來到徐夢雲辦公室的門口,他輕輕平複了一下心跳和呼吸,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徐夢雲的聲音傳了出來。


    平時,葉子楓聽到徐夢雲的聲音,總會不自覺的有些緊張,但今天聽起來,卻感到那麽親切和不舍。


    葉子楓輕輕推開門,拿著那卷圖紙走了進去。


    徐夢雲正在收拾東西,櫥子裏已經空空如也,桌上,茶幾上零七碎八的放著一些文件,看上去有種很淒涼的感覺。


    徐夢雲看到是葉子楓,笑道:“什麽事啊?”


    葉子楓過去,將圖紙展開,小聲說道:“書記,還沒完全定稿,可能還達不到你的要求,不過還是想讓您過過目。”


    他簡單地將設計的主題,以及貫穿的各種元素匯報了一下。


    徐夢雲大略地掃了幾眼,臉上沒什麽表情。


    葉子楓也知道這個設計怕是也進不了徐夢雲的眼,但是他還是想借這個事,來給徐夢雲匯報一下。


    一來是分別,他想送上自己的祝願,二來也想表明,盡管這項工作一直沒有匯報,他但其實一直在調度推進。


    徐夢雲看著圖,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隨即又展開了,說道:“比前兩次強,我不看了,也用征求我的意見了,這些事給守墨匯報就行了。”


    葉子楓收起圖紙,有些發呆。


    徐夢雲見他這樣,笑道:“怎麽了?我這馬上要走了,你也不準備跟我說幾句嗎?”


    “書記......”葉子楓抬起頭,剛說了個“書記”,眼圈就紅了。


    徐夢雲是個做事的人,她情感不細膩,甚至對很多情感,或許她都是忽略的,她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琢磨別人的感受和心情,她隻追求效率。


    現在見葉子楓這樣,徐夢雲有些意外,心似乎也變得有些柔軟,語氣柔和了許多:“我家還在東州呢,時常回來,別忘了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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