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本來預定的是葉子楓將他們送到車站,然後由劉鐵軍和李振等人陪著去京市,晚餐後送去機場。


    臨出發前,葉子楓給高守墨匯報了一聲。


    高守墨說道:“如果手頭沒有太緊急的工作,你親自去京市送一趟吧?”


    葉子楓從小到大,還沒去過京市,也想去看看,便立刻答應下來。


    到了京市,先找了一家賓館入住。


    快晚餐的時候,李振突然一臉興奮,興衝衝地來找葉子楓,說道:“區長,晚上我們局長也過來!”


    葉子楓也沒太在意,點點頭。


    李振剛走了沒一會,劉鐵軍過來了。


    這幾天他可能吃了好幾肚子氣,又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


    葉子楓打岔說道:“剛才李振過來說,他們局長晚上參加。”


    劉鐵軍愣了一下:“商賓要來?”


    商賓這個名字,葉子楓並不陌生,他已經聽過不少次了。


    最初第一次分管部門聚餐時,大家說起人社局長周天剛的資曆老,就提到過商賓。


    說跟周天剛資格差不多老的,全區還有兩個人。


    一個是現在的發改委主任謝天華,他是當年的西川鎮鎮長。


    還有一個就是現在商務局長商賓。


    這三個人都是二十八九歲就當了鄉鎮和部門的一把手,一晃都二十多年了,卻沒能再上那半步。


    盡管已經聽說了很多次,也風聞這個人強橫霸道,但卻一直還沒真正見過麵。


    他問劉鐵軍:“商局長這人怎麽樣?我還沒接觸過呢。”


    劉鐵軍似乎心有餘悸,一副有點怕但又不服氣的樣子,說道:“區長你都來了這麽久了,他都沒給你報到嗎?”


    葉子楓一聽這話帶些挑撥的意思,便笑笑說道:“不分管,平時也打不著交道。”


    劉鐵軍卻不滿地說道:“不分管就不是區長了嗎?他就是自大,不把你放眼裏。”


    葉子楓笑了笑沒說話,心想你沒來我分管部門的時候,不也沒來給我報過到嗎?


    過了一會,李振敲門進來了,又是一副急匆匆的樣子,敲門都顯得急促。


    一進來就說道:“區長,咱們趕緊去吃飯吧。”


    葉子楓看了看表,還不到五點,便問道:“不是六點吃飯,然後八點出發送他們去機場嗎?”


    李振說道:“我們局長今晚要趕回東州,所以提前了。”


    葉子楓見李振說的這麽理所應當,心裏就有些奇怪,先不說自己是個副區長,起碼還有那麽多外賓呢,難道都遷就你一個人?


    而且提前也不溝通 、商量一下?


    他沒說話,轉頭看看劉鐵軍。


    他本以為劉鐵軍是看這看那都不順眼的人,必定對這樣的安排有不滿和牢騷。


    誰知,劉鐵軍卻沒說話。


    葉子楓笑了笑,看來劉鐵軍也有點怕這位商賓局長啊!當著李振的麵,他不敢說商賓的壞話。


    李振見葉子楓不動,便又催促道:“區長,咱們趕緊下去吧,局長已經等著了。”


    葉子楓到這時,心裏也沒有生氣,他本就是柔和的性子,便起身對劉鐵軍笑笑說道:“走吧,劉主任。”


    劉鐵軍抬眼看了看葉子楓,神情似乎有點失望。


    下了樓,來到就餐的房間。


    房間不大,六人的小房間。


    葉子楓皺了皺眉,問李振:“和外賓分開吃嗎?”


    李振說道:“我已經把外賓送去機場了。”


    葉子楓雖說是如水的性子,即便不高興,也是心中隱隱不快,但此時,卻覺得胸中騰得就升起了一股火。


    這麽大的事,事前不請示,事後不匯報。


    葉子楓壓著火,看看李振,盡量語氣平靜地問道:“如果我不問,你到現在還不說,對嗎?”


    李振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局長安排得急,我趕緊去協調車輛,司機還在外麵......還得在機場那邊安排晚餐......忙得手忙腳亂的,剛回來,局長這不又說吃飯提前,我又趕緊去請您......”


    李振喋喋不休地說著。


    葉子楓有點聽不下去了,看李振的神態,絲毫沒有覺得他自己做錯,反而有點表功的感覺,像是把一件棘手困難的工作給解決了一樣,盡管還努力保持著謙虛低調,但仍有點洋洋得意之色在臉上不時浮現。


    葉子楓突然有點明白,眼前這個李振,為什麽這麽多年仍然是個科長了。


    盡管工作盡心盡力,也認真負責,但是對一些事的判斷,已經不能用遲鈍來形容了,是方向性的錯誤,連他這個初入官場的小白都不如。


    他沒了發火的衝動,隻是淡淡地打斷了李振,問道:“對了,你們局長人呢?”


    李振似乎突然想起了這件重要的事,停止了匯報他下午的辛苦,拿出手機打了過去。


    電話沒接通,李振在屋裏走來走去。


    電話接通的一刹那,李振變得點頭哈腰:“局長,奧,好,好的,我明白,您放心吧。”


    放下電話,李振仿佛長長鬆了口氣,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說道:“區長,我們局長說稍等一會,他馬上就下來。”


    劉鐵軍是話多的人,說的話不是發牢騷,就是在發騷前的鋪墊。


    但現在,他倒很安靜,就坐在那,不時觀察著葉子楓的神情變化。


    葉子楓心中的確是非常不快,但壓製不快,對他來說並不難,家常便飯了。


    而且此時,他心中已經沒有多少不快,更多的是好奇,從李振和劉鐵軍兩個人的態度和神情上看,這個商賓肯定是個讓人畏懼的人。


    房間裏沒有沙發,他懶懶地拖過一把椅子,放鬆地坐下來,一語不發。


    李振幾次說話,他都沒理,仿佛在出神。


    李振直到這時,才意識到了點什麽,說了句:“我去看看局長來了沒?”便匆匆出門了。


    李振剛一走,劉鐵軍就立刻起身了,仿佛已經憋了太久,但沒敢像往日那般大聲,拖了把椅子緊挨著葉子楓,壓低聲音說起了商賓的霸道。


    說商賓當局長,對他一半的副職都動過手,尤其是一位叫白竹清的,據說當著好多人,直接扇了兩個耳光。


    這些傳聞,葉子楓在無意中也隱約聽到過。


    他一直沒做聲,半晌他突然轉頭問道:“你跟商賓共事過沒有?”


    劉鐵軍臉上變得有些扭捏,沒等他說話,葉子楓又問道:“他跟你也動過手?”


    劉鐵軍的膚色微黑,但此時也能看出有些泛紅。


    葉子楓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把臉轉回去,繼續一副出神的樣子。


    但是他心中卻很詫異,劉鐵軍可是人高馬大,看著就孔武有力,而且脾氣看上去也不好。


    連劉鐵軍這樣的人都敢打,這個商賓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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