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已經帶著新媳婦在門口等他了,這時見到車過來,便快步地迎了上來。


    旁邊也擁上來了幾個人,七手八腳的給葉子楓和寧嚴學的胸口帶花,花下麵還有個紅色小布條,印著繡金的小字。


    這時新娘也走到了近前,葉子楓一看,還真是般配,女孩非常的漂亮。


    葉子楓拱拱手:“恭喜恭喜。”


    “時間差不多了,快請領導進去吧。”旁邊一個人催促道。


    白宇快步引著葉子楓和寧嚴學進了大廳。


    好大的一個廳,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足足有五六百人不止。


    穿過大廳,走到了前麵,第一排有四張桌,葉子楓在最左麵一張。


    剛坐下不到五分鍾,司儀就上台了,儀式正式開始。


    葉子楓有點後怕,幸虧沒再等穆青,否則肯定是來不及了。


    到了葉子楓致辭的時候,他本來想脫稿,一上去後,見下麵黑壓壓的五六百人,有點心虛了,便又把致辭拿了出來。


    因為來時的路上已經能基本背誦過,所以讀得倒是也算有板有眼,沒出什麽差錯。


    婚宴開始後,因為葉子楓在這張桌算是主位,很多人都過來敬酒。


    葉子楓有些應接不暇,但是來敬酒的都說喜酒不醉人,沾喜氣的酒,多喝點無妨。


    畢竟是結婚喜慶的日子,葉子楓也擔心堅拒會破壞氣氛,隻好一杯杯的喝著。


    白宇後來過來,才算給葉子楓解了圍,說讓我們領導少喝點。


    剛消停了一會,第一排最左側的一桌過來了幾個人,都是當地的領導,葉子楓隻好又喝了幾杯。


    等白宇和新娘來敬酒的時候,葉子楓已經喝得滿麵通紅了。


    葉子楓又學著長輩的樣子,說了幾句以後工作上要互相扶持,生活上要互相關心之類的話,免不得又喝了兩杯。


    後來,白宇的父親又過來敬了兩杯,表達了感謝之情。


    葉子楓一看白宇的父親,言語周到,舉止有度,一看也不是普通的百姓。


    又坐了一會,葉子楓覺得頭開始有些發暈,他意識到要趕緊走了,千萬不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丟人,何況這不僅僅是丟自己的人,還丟白宇的人,丟省城東州幹部的人。


    他告辭的倉促,白家正在分禮物的人還沒完全分好,隻能手忙腳亂的先提了幾份給葉子楓他們送到車上。


    剛上了車,穆青就打來了電話,問這邊怎麽樣了,那邊剛結束。


    葉子楓說他已經開始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葉子楓和寧嚴學感慨著白宇婚禮的宏大場麵,這是司機又插話說,他聽同桌的一些司機說,白宇家以前是某個鎮上的首富,最近幾年才搬到縣城來,他父親身家幾千萬是有的。


    葉子楓和寧嚴學都很一臉的震驚。


    看白宇的長相和衣著,也能猜到不是農村孩子出身,太白淨了,不像在地裏幹過活的,但是幾千萬的家庭,還是遠遠出乎了葉子楓的預料。


    白宇平時的拘束和安分,很難和一個富二代聯係起來,在葉子楓的印象裏,富二代不該是很張揚的嗎?


    他問寧嚴學:“平時白宇開什麽車啊?”


    寧嚴學搖搖頭,他一般也不注意這些。


    這時,馬新卓又打了電話過來:“區長,晚上回來再喝點吧?找個小攤?”


    葉子楓說道:“你們沒來,酒我都替你們喝了,已經喝多了。”


    馬新卓堅持著:“區長,烤點肉串,再稍微喝點,醒醒酒。”


    葉子楓今晚喝了一肚子酒,基本沒怎麽吃東西,這時一聽烤串,也有了點食欲,便說道:“好吧,你和穆青主任先吃著,別等我們,我和寧主任吃的差不多了。”


    回到東州,已經九點半了,來到約好的小攤上,穆青和馬新卓已經喝了不少,馬新卓的臉紅紅的。


    四個人又喝了一會。


    期間葉子楓又說起了白宇的家境,看來穆青和馬新卓是有所了解的。


    馬新卓端起杯:“區長,你的簡曆我看了好幾遍,咱們都是從農村出來的,一步步到今天不容易。”


    葉子楓有絲慚愧,心想到今天主要是原身的努力,他隻是一個宅男舔狗而已。


    “穆青大哥也是農村出來的,你們都是我的榜樣。”馬新卓將杯子一舉,仿佛在發誓一般,表情認真而嚴肅:“我,馬新卓!一定努力出人頭地!我的條件沒法和白宇比,但我要讓我的孩子能和別人的孩子比!”


    穆青端起酒杯跟葉子楓碰了碰,看了一眼馬新卓說道:“自己過好自己,總和別人比幹什麽。”


    “不!我必須要比!”馬新卓還來勁了。


    一直到結束,馬新卓那種略帶悲傷的亢奮都沒有下去。


    穆青跟葉子楓小聲聊了一些,原來馬新卓的父母都是聾啞人,家庭很不容易,從小被同學嘲笑,可能是為了對抗這些,有時候顯得性格偏激強勢且情緒激烈。


    也正因這個原因,他盡管各方麵都很出色,卻總是得不到王寧的青睞,甚至還有些厭惡,如果不是文筆出眾,加上穆青一直幫他周旋,可能早就被踢出政府辦了。


    葉子楓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喝酒。


    麵對一些不公,有些人選擇了逆來順受,有些人選擇了逃避,而有些人選擇了對抗與逆流而上。


    馬新卓無疑是選擇對抗與逆流而上的人,而他,恐怕要歸入逃避的行列。


    葉子楓再看馬新卓時,就對他的行為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吃完後,馬新卓搶著去結賬。


    葉子楓望著他的背影,想了第一次喝羊湯時也是這樣,看著談笑自若,慷慨大方。但那天叫上孫倩去吃飯的時候,他就主動提出叫上穆青。


    恐怕一方麵是他與穆青關係近,有感激之情,另一方麵,那種中高檔的酒店,可能對他來說也有一定的經濟壓力。


    葉子楓想起了那晚穆青把包遞給馬新卓,讓他去結賬的時候,馬新卓沒有絲毫的謙讓。


    作為研究室主任,穆青報銷幾頓飯費還是不成問題的,馬新卓也表現得心安理得。


    葉子楓覺得,如果說白宇是生長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卻懂得自我節製克製,沒有長成肆虐張揚的模樣的話,那麽馬新卓,就是在貧瘠的土地上,自我鼓勁鼓勵,頑強不息拚命要長成參天大樹。


    白宇有張揚的資本,卻懂得內斂與自製,從不招搖,展示出一種低調的從容。而馬新卓,麵對困境也要硬擠出一片生機,展現出的是生命的堅韌與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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