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淩周身真氣再度爆起,方圓數十米的範圍都為之震動,桌椅板凳化為碎片,濺起無數塵土。


    他四肢著地,身體柔韌度驚人,猶如蟒蛇一樣,身形盤繞在柱子上,壓根看不出半點人樣,暴怒狀如上古凶獸掙脫開封印一般。


    “我本想多留著你們些日子,跟點將山坐地起價,你們卻要自己把路走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天山童姥麵色依舊,不見任何波動,目光看向謝淩,猶如在看一個死人,體內真氣一分為二,這是北冥神功與小無相功的混合體,進可攻退可守。


    “嗡!”


    一陣淩厲破空聲,天山童姥出手了,淩波微步速度極快,一連串虛幻人影,殺到謝淩身前,抬手一劍刺出!


    驟然間,寒冷如冰晶般的真氣,形成一條綿密的劍氣長河,向著謝淩襲殺而去。


    縱使謝淩身若無骨,可麵對大範圍真氣轟殺,也是避無可避,隻能硬生生接下這一擊。


    “嘭!”


    像是一記天雷悶響,震得整間客棧抖了抖。


    謝淩赤紅真氣覆蓋雙臂,猶如鱗甲,卻在剛剛與天山童姥對衝下,其上遍布細碎冰晶,至陰至寒的真氣,瞬間就侵入到他體內。


    他嘴角滲出如墨般黑血,不知是邪功反噬,或是在剛剛那一下吃了大虧,神情卻平靜異常道:


    “憑你的實力,足以名列北莽強者前列,那五老狗對我說了謊話。”


    “但在這江湖之上,幾時有過真話,點將山想拿我謝淩投石問路,等殺了你們,我必會帶著你等頭顱殺上點將山,爾等也不算枉死了。”


    謝淩身體猶如鬼魅,繞著房梁不斷遊動,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緊接著,謝淩抓著戰機,飛身躍下襲擊天山童姥背後,赤紅雙臂鱗甲再現,猛力揮動,像是兩柄鋼刀戰戟,速度快到劃出殘影。


    天山童姥扭身一劍,這回劍上真氣換成至陽,剛猛猶如烈日,劍招大開大合,好似要翻山倒海。


    “叮叮當當!”


    二人再次打在一起,利劍劈砍在赤紅鱗甲上,火星四濺。


    各自都不再退讓,抬手間皆是殺招,兩種真氣猛烈轟擊在一起,直接將客棧裏的桌椅板凳,全都掀飛轟碎。


    就連遠處的徐奉年和閘狄卒,都不可避免地受其波及,紛紛翻身速退,各自尋找遮掩,避免受到衝擊。


    徐奉年翻身回到林凡身旁,好奇地看著樓下打成一團的二人,說道:“這鬼東西看著不好對付……”


    “此人底子還是有的,卻偏要走上歧路,修煉邪法不亞於自毀前程。”


    林凡淡淡點評著,不甚在意道:“世上邪法千千萬,多是借他人反養自身,此人所修也是如此,人之心肝,暗合陰陽兩氣,滋養自身固然可行,但弊端隱患也很大。”


    “陰陽之道,天生地養,若不能依靠自身煉化,如此人這般強行吸食,勢必會攪亂自身真氣調和。”


    徐奉年臉上寫滿問號,那個境界他還未曾踏足,思索片刻也沒想明白,問道:“能快速吸收陰陽,養育自身,這難道還是壞事不成?”


    “缺則虧滿則溢,陰陽兩氣也是如此,體內都被龐雜真氣所占據,哪還給自己留下半點餘地?”


    林凡笑著說道:“踏上這條路便不能再回頭,體內陰陽龐雜,自身煉化真氣,就成了罔談,隻能食用更多活人心肝,如此往複,遲早會走到盡頭,再難前進半步。”


    徐奉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反倒是身旁的陶滿滿,瞪著無瑕的目光說道:


    “人修煉是不是跟河道一樣,如果不去疏通河渠,遲早會被水中淤泥所填滿?”


    林凡露出讚許的目光,順便還瞟了一眼徐奉年道:“還是我們逍遙派弟子的悟性高,一點就通,天地真氣如活水,而那種旁門左道的功法,最多隻能算是死水,時間一久,就會變汙發臭。”


    就在幾人交談間,樓下對決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謝淩此時狀態很是淒慘,渾身上下遍布血痕,發絲淩亂,雙臂更是滿是劍傷,更有數道深可見骨,周身赤紅真氣也不如先前那般雄渾,勉強能護住自身。


    反觀天山童姥狀態依舊,除去些衣袖被抓破,點點血跡也是對方身上的,眼中戰意更加濃烈,隨手便將長劍插入地麵。


    赤手空拳對戰,此是她最拿手的攻擊方式。


    “你個賤人,拿我當做磨刀石!”


    謝淩眼中凶狠怒火更盛,看出對方壓根拿他沒當回事,剛剛看似凶狠無比的殺招,都是天山童姥在磨練自身。


    這般折辱他的人,上一個還是那個女魔頭,種種回憶浮現而出,激起他心底更深層的怒火。


    謝淩揚天長嘯一聲,強行凝聚出最後的赤紅真氣,全都覆蓋至雙臂,準備殊死一搏。


    天山童姥終於不再留手,不老長春功此時被運轉,四時陣局被緩緩撥動。


    當然,對比起林凡所釋放的陣局大小,眼下這個隻能算是微縮版。


    陰陽二氣全都被調動,連同謝淩體內也是如此。


    剛向前暴衝幾步的謝淩,也能感受到自身正發生變化,早先還淤積在一起,無法調和的真氣,竟會在此刻被捋順,間接令他氣勢蓬勃三分。


    謝淩臉色露出驚喜,大笑兩聲道:“我竟會在血戰中突破自身,你們死期到了!連老天爺都在幫我!”


    “噗呲”一聲,冷麵如冰的天山童姥被逗笑了。


    在這場對決當中,她還是第一次說話:“修煉到你這份上,真不如一頭撞死。”


    夏時陣局,反複被天山童姥施加在對方身上,在四時陣局的影響下,謝淩能感受到自身修為增長也很正常,他體內淤積的殘渣實在太多。


    天山童姥目光灼灼,周身運轉純陽真氣時,六陽掌威力更盛從前,猛地向前揮動,仿佛真龍咆哮。


    謝淩身形剛和這掌碰撞在一起,神情突然大變,頓感體內真氣不受控製一般,正以驚人的速度飛快膨脹。


    再加上六陽掌的威力,內外相呼應,謝淩渾身上下,忽然出現熊熊烈火!


    赤紅真氣猶如幹柴,被那道如夢如幻的烈火所點燃,謝淩渾身噴出一陣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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