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同伴下車前還喊了一聲,“快走啊,老吳,營養液要搶不到了。”


    怪不得這車上這麽多人,原來是到了領營養液的時間。


    人群爭先恐後地擠下車,齊齊奔向督察局的發放點。


    邊適嘁了一聲,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


    不知為什麽,車上還有四個人沒有下車,他們低著頭坐在位子上,沒有任何反應。


    邊適微微闔上眼,仰頭靠在椅背上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一睜眼,剛剛坐在位子上四個人換了位置。


    一個蹲在前門處,低著頭似乎在摳地;一個靠在扶手上,低頭啃著手指頭;另一個躺在後車地上,背靠著後車門,後腦勺一下一下撞擊車門……還有一個。


    邊適看著慢慢向他走來的人,神情冷淡。


    他的臉藏在衛衣帽簷下,渾身布滿陰鷙。


    隻要第四個人靠近,邊適就掐斷他的脖子。


    公交車已經駛到了郊外,機器人司機公式化地駕駛公交車,似乎沒有注意到車內詭異的氛圍。


    邊適放在口袋裏的手攥緊,他想起充電時聽見路人的談話——線蟲感染者會有刻板行為。


    那麽眼前這幾個沒有去搶奪營養液的人,應該就是感染者。


    那人果然慢慢移到邊適旁邊,還伸出了手想碰邊適。


    邊適迅速出手,狠厲的掐住他的脖子。


    “啊——放,放開我。”


    邊適站起身,微微抬高手,那人隻能踮著腳尖,不停掙紮,想要得到新鮮空氣。


    “你是感染者?”邊適歪了歪頭,寂靜的車內能聽見骨頭咯吱響的聲音。


    “不——”


    聞言,邊適蹙了眉,抬手甩開了他,卻正好把他摔到後門上。


    這一舉動似乎驚動了感染者,那三人摸索著往後門這邊聚集。


    “救救我,我不是感染者……”


    邊適提起那人的衣領,一把扔到後座,“給督察局打電話。”


    “不,不行啊。”辛南邇不停往後退,“要是告訴督察局,今天就不能離開c城了。”


    邊適回頭看了他一眼,猜到辛南邇也要去乘坐那趟火車去z城。


    可三名感染者已經被驚動,朝著車內唯二的兩個活人靠近。


    邊適一把抓住扶手,騰空踹向靠近的感染者。


    砰的一聲,三名感染者倒在車廂內,發出低吼聲,似乎很生氣。


    邊適抬腳輕易地踹開他們,正想給感染者來個過肩摔,就聽到身後人的聲音。


    “別碰它,會感染病毒的!”辛南邇剛說完,就抱頭縮在後車座地下。


    邊適不耐地嘖了一聲,靈活地利用扶手躲避攻擊,三兩下就暫時壓製住感染者們。


    車內混亂的打鬥驚動了正在駕駛的機器人司機,它把公交車設置成自動駕駛,操控僵硬的機械腿來到幾人之間。


    “注意注意,車內禁止打鬥。”


    話音剛落,邊適一把抓住它砸向靠近的感染者,這下司機自動判定他為滋事者。


    車外響起警報聲,來了不少督察員。


    邊適陷入纏鬥,但以一敵四也沒落下風,牢牢把控住局麵。


    辛南邇卻害怕道:“完了,別打了,咱們快逃吧,督察員會把車炸了的。”


    邊適不以為然,車上又沒有喪屍,怎麽會直接炸車銷毀病毒?


    誰料一轉頭,其中一個感染者臉上冒出黑筋,瞳孔消失,嘴角裂開,露出森森白牙,踉踉蹌蹌地衝過來。


    邊適迅速閃開,猛地踹向它,可喪屍身體堅硬,根本不怕這種攻擊。


    眼見督察員已經快要靠近,邊適抓起機器人司機砸向車門。


    車門破開一個洞,辛南邇見狀忙抱著頭從後車座底下起來,想要趁機衝出去。


    一隻感染者擋住他的路,辛南邇不得不和它過招,感染者行動緩慢,被攻擊後倒在地上不停嘔吐。


    辛南邇慌了,“完了完了,這下真要炸車了!”


    邊適眼都沒眨一下,踹開擋路的喪屍,也沒管太多,迅速從車門跳出去。


    身後的辛南邇急忙喊道:“哥,哥別丟下我啊,救命啊。”


    邊適拉緊了衛衣帽子擋住自己,他有要緊的事,無暇顧及其他人。


    不知走了多久,邊適喘著粗氣,隨意坐在一處倒塌的殘垣下。


    邊適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怎麽會變得這麽弱?”


    身體已經恢複了大半,可依舊不能使用異能,如今就連多走幾步路就喘的不行,難道留下什麽後遺症了?


    邊適歇了幾十秒,又重新往前走。


    突然聽到身後有人的呼救聲,沒一會兒又停了動靜。


    邊適往前走了幾步,最終還是歎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


    沒想到竟是剛才公交車上那人。


    辛南邇見邊適終於看見他了,頓時喜極而泣。


    “哥,你這體力太逆天了吧,整整兩個小時啊,我鞋都走爛了,你都不用歇一下嗎?你是鐵打的嗎?”說完他還朝邊適伸出右手。


    邊適環抱著雙手,上下打量他,並沒有握手的意思,“你是?”


    辛南邇忙道:“我是辛南邇,是個花匠,哥,你是不是也要去z城?帶我一起吧。”


    真的這麽簡單?


    邊適眉尾上揚,冷笑道:“說實話。”


    辛南邇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我原本是穆家的花匠,如今c城待不下去了,才想出去謀生。”


    穆淨植的人?


    邊適警覺地掃了他一眼,轉身往前走。


    “哥,你叫什麽名字啊?”


    “邊適。”邊適言簡意賅。


    天色昏暗,他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了,火車馬上就要來了。


    辛南邇還在叨叨:“哥,你是alpha吧,怎麽這麽厲害?不對,應該是個異能者,你簡直逆天了,太強了。”


    邊適蹙了蹙眉,抬腳欲走。


    辛南邇連忙道:“邊適哥,你帶上我,我能給你擋人肉盾牌。”


    郊外的夜路難行,到處都是倒塌的建築物,稍有不慎就會被鋼筋水泥戳傷腳。


    辛南邇還在囉嗦:“哥,我也是個alpha啊,怎麽就比不上你呢?你是什麽異能?”


    “哥,你去z城做什麽啊?”


    “哥,你身手太厲害了,我認你做大哥吧。”


    “哥,你……”


    邊適冷冷地覷了他一眼,“再囉嗦一句就殺了你。”


    辛南邇頓時捂住嘴,連忙點頭。


    等繞了好幾條小路,終於遠遠的看見了一條鐵軌,邊適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分鍾火車就來了。


    “哥,你等等我啊,別忘了帶上我。”辛南邇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伸手拽住邊適的衣擺。


    在他一聲聲哥中,邊適終於沒忍住問道:“你多大?”


    “我嗎?我三十了。”


    “……”


    邊適有些無語,“別叫我哥。”


    辛南邇一聽當然不答應,他也敏感的意識到“哥哥”這個稱呼似乎對於邊適很不一樣。


    遠處傳來火車鳴笛聲,邊適立刻看過去,果然看見了一道亮光。


    “來了。”


    正欲上前,徹骨的夜風擦過邊適的臉,隱隱約約夾雜著嘶吼聲。


    辛南邇搓了搓手臂,有些發抖,“哥,你有沒有聽見什麽動靜?”


    話音剛落,一隻喪屍猛地朝他撲去,邊適反應迅速,扯過辛南邇,一腳踹飛那喪屍。


    “靠,喪屍來了,哥,救命啊。”


    喪屍從四麵八方冒出來,齊刷刷圍向他們。


    邊適懶得管他,手腳麻利的幹掉了好幾個喪屍,一回頭,火車已經來了。


    “快走!”


    邊適迅速抽身衝向火車。


    身後的辛南邇被一隻喪屍抓住,眼看無法反抗,喪屍已經張開血口瞄準他的脖子。


    他看著邊適的背影,淒淒慘慘地開口:“哥,邊適哥,別丟下我,求你了。”


    邊適頓住腳步,手指尖有些發麻。


    隨即,他迅速返回,抬腳踹開喪屍,於是又陷入了與喪屍的纏鬥中。


    而辛南邇已經奔向火車,抓住鐵門奮力往上爬。


    邊適咬了咬牙,“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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