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


    覆甲騎兵。


    冷兵器時代最為昂貴的兵種。


    人馬具甲,快馬彎刀。


    袁穹親眼看到,一個騎兵手持長柄關刀,隻是將長關刀持在手中,憑借馬速與利刃,輕而易舉就斬掉了七八顆大好頭顱。


    而那些掉頭之人,無一不是此地平民。


    無頭的軀體,從頸處噴湧鮮血,都噴濺到房頂和後續騎兵身上。


    這明明是誤殺!


    可那騎士絲毫不為所動,臉上的麵甲遮掩住了表情,讓人看不到是冷漠還是興奮。


    袁穹心中不解,這到底是哪來的人族兵士!?


    居然下手這麽肆無忌憚?


    “這?他們為何見人就殺?!那些人,明明都是正常人啊!”


    道士之前是有心理準備的,知道古時軍隊殘暴,正如他當初看過了村長倉的記憶碎片一般,那些路過村子的軍人如同土匪一般,說搶就搶。


    可是……


    哪怕是搶劫犯,是強盜,也沒有如同現在這樣,一刀斬下,人頭滾滾!


    絲毫不講任何道理,是赤裸裸的濫殺無辜,抽刀揮向弱者!


    如果說活在此地的正常人是妖物眼中的口糧、補品、畜生。


    那,在這群兵士眼中,懷德縣城內的人族也好妖鬼也罷,都是待宰的牛羊,餐桌上的一盤菜,隻有任人宰割的命運,不允許反抗。


    劉世雙聽到這話後隻是苦笑一聲,沒有回應。


    曹飛虎更是怒目圓睜,有著說不出來的氣,剛剛要不是法照和尚拉住了他,說不得就要衝出去跟那些騎兵硬碰硬了。


    和尚遙遙對著幾具無頭屍體,口中輕誦經文,為其超度。


    剛剛被解救出來的五個女子,則是顯得瑟瑟發抖,其中四人尤甚,緊張的都快抱在一起了,眼眶中淚水充盈,泫然欲泣,正是賈良的四位好紅顏。


    倒是其中一位被劉世雙喚作杜娘子的豐滿禦姐,表現還算好些,雖然腿肚子一樣轉筋站不穩,但眼中強撐著的倔強,還是為她加了不少分。


    這該死的兄弟倆,怎麽桃花運一個比一個好!?


    那杜娘子麵帶不忍與不適:“劉郎,到底是怎得了?為何城內開始鬧上兵災?還都這般凶神惡煞的?”


    “是定安軍……”一直沉默的劉世雙總算開口說了一句話。


    “怎麽會?定安軍怎麽會如此殘忍嗜殺,劉大哥莫不是認錯了?我還曾見到過他們將主……是個溫和儒雅的人!”沐清真立即反駁,在她的印象中,定安軍在外的名聲一向不錯。


    怎能行此歹毒事?


    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死的毫無價值,給人一種毀滅你,與你何幹的霸道與不講理。


    “怎麽不會呢……”劉世雙嗓音略微沙啞,似是在隱藏自己的憤怒之情,“生在懷德,長在懷德,本就非我等黎民百姓的錯,可我們錯就錯在,生活在這裏……”


    “沐姑娘莫不是忘了,那虎妖最擅長什麽?”


    “是戰陣之術個人勇武?”


    “是噬人為倀吧…”道士似乎明悟了什麽。


    “還是道長想的通透,沒錯,正是倀鬼,無論是哪支軍隊打入這懷德城內,第一個遭毒手的永遠都會是這裏的百姓,哪怕他們是無辜的,哪怕他們是人。”


    “戰爭之下,懷德的百姓,隻會是犧牲品。”


    “難怪劉兄弟你提早布局,準備兵甲錢糧,原來不是為了反,而是為了此刻做準備?隻為能在這亂世之中以求自保。可你又如何保證自己征得的士兵之中,沒有叛徒呢?”


    “道長說的沒錯,不過也隻是對了一半,非是老劉我不想反,實在是限製太多,沒那個能力,現在反,那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反了。


    我之前本打算借驛卒小吏的名頭,假馳道運送一批裝備和人員去到外麵,在遠離懷德的地方重新紮根,可現在這突如其來的戰爭,將我一切部署都給打亂掉了。


    不過這定安軍也著實可恨!殺戮過甚,沒有任何顧及,他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一行人邊說邊走。


    沿途之中又看到諸多殺戮。


    城門處的擂鼓號角,應該是收軍歸隊的信號,一隊隊騎兵正沿著街道往回撤離,他們人人刀刃沾血,馬蹄掛紅。


    身上煞氣幾乎凝成實質,很難想象,在這短短兩刻鍾的時間裏,究竟有多少無辜之人慘死於同族的兵刃之下。


    或許,他們就沒有將懷德城內的百姓當成人,當成同族看待。


    “駕駕,快!快點!再快點!將軍急令召回!陳麻子你他娘的怎麽還帶著個娘們往回走?!我看你是色膽包天,滿腦子都是女人了!要是讓校尉發現,可別說我不救你!到時候有你好看的!”


    “哈哈,百長,你可別小看這娘們,為了把她搶過來,咱可是特意殺了她全家,不過麻子我可沒亂殺,她那父母都是一水的倀鬼,倒是這白嫩小娘們還是個雛兒,一會帶回去獻給校尉大人,咱們隊也好分點銀錢不是?”


    周圍戰友聽聞這話,紛紛大笑起哄。


    “還是麻子你有腦子啊,你是怎麽知道校尉大人好色的?”


    “上回在迎春閣,湊巧碰著他正在纏著花魁不放,結果可好,因為銀子不夠,讓人家給轟出來了!哈哈,這糗事他肯定是不敢外提的,別看一副了冷麵閻王的模樣,實際上啊,內心深處也是浪著呢!”


    “好!回頭咱隊要是真多分了賞錢,百長我做主,多分你一份,但是可得說好了,別忘了請兄弟們喝酒!”


    “謝謝百長!謝謝兄弟們!喝酒的事兒,哪還用您老人家主動提?我這不得巴巴的孝敬著您嘛?”


    “哈哈哈,那就這麽說定了!弟兄們聽著,一會要是打起來了,你們可得好好聽我的令,大富大貴就在眼前,可別再此之前丟了性命,這偌大懷德城裏好東西多著呢,等打贏了仗,讓你們在這狂歡到腿軟!”


    這群騎兵一邊開著葷黃的笑話,一邊大聲談論什麽樣的人看著就頗有家財,能好好的撈上一筆。


    仿佛殺人搶劫強奸在他們的生活中,就是日常一樣。


    定安軍。


    這支在沐清真口中還算軍紀不錯的軍隊,都行此等荒唐事。


    可想而知其餘那些“義軍”都是些什麽貨色!


    袁穹耳朵好使,順著風就聽到了他們之間的攀談,同樣一種無名怒火充斥在他心中。


    他心中有一事不明。


    為何在此等有妖魔作亂的世界中,人民的軍隊就誕生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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