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冷過一天,十月底南方氣溫已降到個位數,北方陷入雪災中,但網上沒有任何消息。


    南方農民嗅到不尋常,為心中的不安做起了準備,製作菜幹、臘肉等,各村各戶比春耕還忙。


    螺絲村靜謐寒冷,城裏的緊張窒息一點點蔓延了過來。


    程錦和傅聞天出門溜達,開始三不五時遇到新麵孔,都是誰誰誰家年輕一代的回村了,說城裏待不下去,食物貴得離譜。


    普通大米一斤二十元,要排隊才買得上,還打什麽工,回家種田吧!


    年輕人回流,村裏活躍了起來,都計劃著過完年,春回大地再進城。


    那些城裏人,天天排隊買大米蔬菜,大部分隻買一天的量,少部分舍得砸錢的買限購的上限。


    楊均霖問幾人的意見,要不要去搶購。


    程錦拒絕了,“隻要有種子我們就餓不死,負三層的肉食也夠我們吃三四十年了。”


    傅聞天讚同,“就算去搶購也買不到多少,官方是怕斷糧引起巨大混亂控製不住,才每天放一部分糧食,但不會持續太久。”


    他懂上位者的考量和行動。


    “是的,”楊均霖點頭,“畢竟生存的空間有限,總有人要被舍棄。”


    一致同意不參與搶購,楊均霖和丁美好聯係上斷聯已久的親朋好友,暗示他們儲糧,隻無論如何不透露自己的位置。


    村裏人多了後,傅聞天不樂意出門了,討厭別人驚豔的目光停留在程錦身上,會讓他忍不住想灼瞎他們的眼。


    但,程錦很喜歡在村頭村尾瞎逛,傅聞天拗不過她,隻好每次出門給她戴帽子口罩和圍巾。


    為此買了各種風格的冬帽、圍巾,針織的、毛絨的、羊羔絨的···皮製的。


    他一絲不苟給程錦戴好,理著理著必要心動難自抑,不吻到程錦暴躁出不了門。


    四人閑了下來,外界正在經曆巨變,他們倒是過上了神仙眷侶的生活。


    11月4日,淩晨3:25。


    程錦衝完熱水澡,穿上毛茸茸的睡衣,小跑到大床邊直挺挺趴床上,“傅聞天,你真禽獸啊,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都幾點了?”


    後邊的傅聞天笑容饜足,邊走邊扣絲綢睡衣的扣子,“後邊絕對不鬧你了,安心睡吧。”


    “我信你個鬼。”


    程錦想起來就來氣,這人仗著巫人恢複能力強大,完全不知道節製,今夜還沒入睡。


    往常也三更半夜鬧她,還不要臉發言: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那你是睡不睡,不睡就···”


    “睡睡睡。”


    傅聞天看程錦往被窩裏藏,被她逗笑了,正要加入,外邊傳來人聲和腳步聲。


    “快到了,快到了,就在前邊。”


    程錦冒出腦袋,疑惑道:“咦,好像是羅安娜的聲音?”


    傅聞天走到窗邊,撩開窗簾的一側,一群人打了手電筒,腳步匆匆,“他們往隔壁去了。”


    “必有大事發生,不行,我得去瞧瞧。”


    等程錦被傅聞天包裹成粽子到大伯家的時候,已經亂成一團,倆人純粹來看熱鬧的,就靜靜站在大伯家二樓客廳邊緣。


    “你們搞錯了,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老婆怎麽會是女巫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輪椅上的羅安傑神色惶恐,死死抱住黃小瀅的腰身,阻止她被審判局的人帶走,黃小瀅則驚恐的看著審判局為首的那個男人。


    他示意手下,播放了舉報視頻。


    昨晚飯後,羅安娜潛進哥嫂的房間,想偷金飾賣錢。


    還沒得手,黃小瀅進門反鎖,她躲在床底,目睹黃小瀅給金飾提純重造,她錄了下來。


    說來這事和李生花有關,她不願意買足金,想用同樣的錢買排場最大的,選了純度一般的金飾。


    黃小瀅作為控金女巫怎麽忍得了雜質黃金,於是出手了。


    視頻播放完,鐵證如山。


    羅家祥走到羅安娜身前,甩了她一耳光,“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李生花也反應過來,是她的女兒把審判局的人帶過來抓兒媳婦的,衝過去又打又罵。


    “為什麽,她是你嫂子啊,是你大哥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婆啊,你怎麽敢?”


    身上痛,可羅安娜心裏暢快極了,陳天寶一家現在有上頓沒下頓,給她兩個選擇,要麽回娘家要吃的,要麽去賣。


    一家子盯著她一個,她鬧離婚陳天寶就要她還彩禮錢,要不就得給他家當牛做馬。


    哈哈,舉報費四十萬,她要解脫了。


    “好久不見,黃小瀅。跟我們走吧,小妹等你好久了。”


    開口的是小錘鎮審判局局長,他叫嚴峰。


    為了照顧十六歲就進巫人學院的妹妹,他改頭換麵,隱姓埋名,考進審判局,一路幹到局長。


    可妹妹還是停留在了二十二歲,連她的屍骨都收不回。


    妹妹一開始發現自己是女巫的時候驚慌失措,告知了最信任的好友兼室友,黃小瀅。


    一個月後被舉報,逮捕入巫人學院。


    兩家父母不敢置信,他們是世交,兩個女孩子一路從幼兒園到高中就沒分開過,好得和親姐妹似的。


    怎麽會一聲不吭直接舉報?為了三十萬嗎?顯然不是,兩家都不缺錢。


    黃小瀅在兩家大人的逼視下,眼神凶狠,憤憤不平:


    “她什麽都比我好,長得比我好,成績比我好,每一次,是每一次,我和她站在一起,所有人隻能看到她,根本看不到我,我活該被人忽視嗎?”


    嚴峰氣瘋了,哦,當時他不叫這個名。


    “你這麽討厭她可以遠離她,你一邊享受她的照顧,她的友愛,一邊憎恨她。我妹妹事事為你著想,以你為先,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啊!”


    他寵了十幾年的妹妹,身邊竟跟著個蛇蠍心腸的人,還被她害了,怎能不叫他心痛。


    黃小瀅掙紮了一個月,說服了自己,“她是女巫,就該被舉報,我沒錯,審判局都說了巫人生來有罪,就該被監管。”


    兩家大人再憤怒也改變不了事實,從此斷了往來。


    黃小瀅爸媽也接受不了女兒陰暗,除了生活費學費也不再管她,那舉報費三十萬她父母沒動過,黃小瀅結婚的時候給她當了嫁妝。


    黃小瀅是十七歲覺醒巫能的,有了先例,她滿得死死的。


    她嫁給羅安傑當然不是因為愛他,對巫人的大屠殺,讓她不敢待在城裏,通過媒人介紹認識了羅安傑。


    羅安傑癱瘓對她威脅最小,所以選了他。


    “羅安娜,你怎麽能喪心病狂舉報小瀅,她是你嫂子啊,你怎麽能出賣她?”


    羅安傑腦子要炸了,黃小瀅是他的光,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羅安娜推開捶打她的李生花,義正言辭道:“我特麽還是你親妹妹呢,你不也心安理得用我的彩禮結婚,咱們彼此彼此。”


    羅安傑怒吼:“你沒人性,你不是人。”


    程錦看著這一幕,有種荒誕感,羅安傑舉報原主的時候,他們一家是多麽天經地義,怎麽現在又哭又鬧了。


    刀紮在誰身上,誰才知道痛。


    嚴峰才不管他們死活,指使手下押走黃小瀅,他本來就計劃著報複她,所以調到小錘鎮。


    沒想到這麽順利,接下來等待黃小瀅的可比他妹妹淒慘。


    黃小瀅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慌到站不穩,滑跪到嚴峰腳下,聲淚俱下:“哥,哥,你救救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舉報小妹。”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誰也沒有辦法決定自己是不是巫人,巫人是無辜的啊!”


    “救救我……”


    嚴峰笑得殘酷,“我是有能力救你,可憑什麽,我不但不救你,還要把你送進巫人研究所。”


    “帶走。”


    場麵又混亂了,羅家人上前阻撓,傅聞天趁亂掩護程錦離開了。


    第二天,黃小瀅出現在了巫人審判局解剖台上,眼裏隻剩驚恐。


    羅安娜當夜就跟著審判局的車回到小錘鎮,拿到四十萬舉報費。


    給了陳天寶二十萬,順利離婚,她倒賺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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