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羅安傑擺酒。


    如今流行酒席外包,螺絲村也不例外,客人來了湊夠一桌就開席。


    熱鬧一早上了,不時有喧嘩聲傳進程錦家。


    她故意避開高峰期,一點多才磨磨蹭蹭帶著傅聞天過去。


    程錦紮著丸子頭,藍白條紋襯衫+牛仔褲,外搭乳白色大衣,低調舒適。


    傅聞天不怕冷,上身一件單薄咖啡色圓領衛衣,搭配深色牛仔褲。


    程錦挽著他的手臂走進大伯家的院子,院子八桌席麵,一半吃席中,一半待客入座。


    女的高挑清美知性,男的挺拔清朗俊逸,再低調也超吸睛。


    他們的到來,熱鬧的場麵安靜了不少。


    驚豔的目光,折疊桌,一次性紅色桌布,紅色塑料凳,地上散落著未來得及清走的煙頭,食物殘渣,骨頭紙巾等。


    鳳眸掃視一圈。


    傅聞天肌肉緊繃,忍不住蹙眉,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環境,更何況要坐下來吃東西。


    “要不你回去吧,早說了讓美好姐陪我來,你非要跟著,自討苦吃。”


    程錦知道他有輕微潔癖,早預料到他的反應,手伸進大衣口袋,拿出紅包,看到收禮處擺在大門口走廊了。


    “我不回,事先在家裏吃過了,”傅聞天伸出右手按住程錦挽著他的手臂,堅決奉陪到底。


    “哎,服了,”程錦不再多費口舌,帶著他走到收禮處,她包了666元。


    早前李生花就話裏話外要她包個大的,說什麽當妹妹的就該給哥哥出結婚錢,才有麵子,才好看,不然親朋好友要說她閑話的。


    說得好像讓程錦多掏錢是為她好一樣。


    程錦就一句:“他親妹羅安娜包多少我包多少,要說也該先說她,輪不上我啊。”


    她早打聽好了,羅安娜包600元,圖個吉利,她多加66元,大氣。


    李生花又生了一肚子悶氣,她允許羅安娜包600元是因為她用了女兒的彩禮,但這不能對外人道啊。


    “叔公,這我給安傑哥的結婚紅包,祝他新婚快樂!”


    叔公今天負責收禮登記,“小錦來啦,好好好,我替你安傑哥謝謝你,趕緊找個位置坐,等開席啊!”


    “好嘞,叔公!”


    程錦拉著傅聞天找了最邊邊空著的一桌坐好,場麵恢複了熱聊。


    “你們知道嗎,我一親戚的親戚家有個男巫,以前巫人學院不讓見麵,好歹一個月讓打一次電話,如今不知咋滴,電話也不讓打了。”


    “我聽說呀,巫人都被,”答話的是個中年男子,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哎,真的假的,活該,巫人就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惡鬼的化身。”


    “說不定現在天氣異常,凍死那麽多農作物,就是老天爺懲罰我們沒有盡快對巫人趕盡殺絕,你看,以前那麽多年抓到就斃了,啥事兒沒有。”


    巫人學院是近20年的事,往前80年一旦確認巫人身份,就地正法。


    “哎,還管什麽巫人不巫人,這鬼天氣才是大條的,再這麽下去南方真可能下雪,菜比肉貴咯!”


    “現在什麽東西不貴,貴還不一定買得到,也不知道搞什麽,越來越缺貨。”


    “嗯,對對對,我城裏的兒子讓我新收的稻子不能賣,收好了。”


    “哎,都是種來自己吃,誰賣啊!值幾個錢,就圖自己種的健康。”


    “你們天天待村裏頭不知道,城裏要亂套了,失業的大把,還各種貸要還...衝突都增多了,我在考慮回鄉下避避先。”


    “哼,年輕人膽氣這麽小,這都小場麵,我們那年代...”


    “你們那年代牛逼,有藍月亮嗎?”


    “……”


    程錦靜靜的聽了一耳朵,楊鈞霖給的消息更準確。


    官方很可能已找到異常降溫的原因,應對中,無暇顧及治安,城裏將越來越混亂。


    其中一項重要舉措是屯糧,儲備糧更新一律叫停,陳糧舊糧都不出了。


    四人得出的結論非常不樂觀,這場降溫不是一年半載的,且持續惡化概率高。


    好在他們誤打誤撞,為了防備審判局的圍剿,早就備夠了能存儲的糧食,蔬果靠程錦及時生產。


    外部環境不樂觀,他們很樂觀!


    回過神來,程錦發現傅聞天不知哪裏要來了開水,在反複燙兩人的餐具。


    十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動作優雅。


    她不由想到某些時候過分靈活逼人,笑得羞恥。


    “哎,正好,和你女兒坐一桌,”李生花和小叔子一家剛從新娘房出來,站在大門口,她一眼看到程錦。


    剛從大扳市醫院回來那會兒,程錦偶爾到隔壁串門,參觀羅安傑癱瘓生活。


    李生花發現程錦光亭亭玉立站著,就能讓大兒子暴跳如雷,她直言讓程錦不要上她家二樓了。


    “小錦,你比財神爺還忙的爸爸回來了。”


    李生花帶著羅家光一家到了程錦這桌,可不是好心讓他們父女團圓,她知道小叔子和他二婚老婆都不是善茬。


    程錦:“……”


    無語看著他們,昨天這個便宜爸打電話讓她準備房間給他們住,拒絕。


    “家光你和弟妹,帶著倆孩子就坐這兒,很快開席。”


    羅家光一臉笑容,“行,侄兒今日大喜,大嫂先去忙吧!”


    他的二婚老婆宋蘭也客氣道:“是啊,大嫂您忙!”


    李生花:大喜你個當親叔叔的包800元,和你閨女一樣丟人,等你兒子結婚我包888元。


    後包紅包是要加錢的,這個習俗的形成不知道是不是考慮到了貨幣貶值。


    幾人坐好,羅家光看著程錦不太敢認,他閨女長這樣嗎?


    “安錦,這是你宋阿姨,”他又指了指宋蘭旁邊,眼睛長在傅聞天身上的女孩子,“這是你妹妹宋朵盈。”


    最後介紹自己身旁手機不離手的年輕人,“這你親弟,我和你宋阿姨的兒子,羅安勝。”


    程錦神色淡淡:“嗯,各位好!”


    說來好笑,原主是沒見過繼母和繼妹,還有異母弟弟的。


    宋蘭看不上羅家光的家人,從來不和他回父母家,也不允許孩子回。最多讓羅家光父母偶爾到他們家看孫子。


    傅聞天麵無表情,還在洗程錦的餐具,昨天程錦接完電話把原主的身世交代了一遍。


    原主和程錦性格有相似,在困境中堅韌不拔。


    傅聞天依然有割裂感,但不妨礙他心疼死了,疼了她數回,任她為所欲為。


    “姐姐,”宋朵盈含羞帶怯問道:“你旁邊這位是?”


    她剛大學畢業,今年22歲,比程錦小兩歲,自認眼高於頂,院草她都看不上,可繼姐身邊這位一下子就入了她的心。


    劍眉入鬢,鳳眸深邃,鼻若懸膽……宋朵盈第一次想把誇美男子的詞都用在他身上。


    “我先生,”程錦頭往傅聞天那側一偏,傲嬌道:“領證的那種。”


    傅聞天一改矜貴深沉,笑得燦爛。


    宋朵盈笑臉凝固,好不容易看上的人,怎麽可以是人夫?長這樣是人夫她也要奪過來。


    片刻她就恢複如常,不怕有難度,就怕沒目標。


    “安錦,你這是胡鬧,領證怎麽沒經過爸爸同意?你爺爺奶奶是這麽教你的嗎?”


    羅家光很生氣,平時看老婆臉色也就算了,連在他眼裏最卑微的大女兒也敢不尊重他。


    程錦臉色一寒,沉聲道:“嗬,我是戶主,你算老幾?”


    變相不認爸,絕不給他們順杆子往上爬的機會,她隻要態度軟和,他們就敢得寸進尺。


    傅聞天擺好碗筷,抬眸望過去,狹長的眼,威嚴兼具殺意威懾,眸光如有實質。


    羅家光霎時如芒在背,僵坐不動,臉色難看。


    宋蘭出聲給老公台階下:“哎呀好啦,你平常不在安錦身邊,你爸媽老了難免管不上,孩子野了很正常。”


    “正好,安錦,最近我們有時間,可以一起,讓你爸補償補償父愛啊!”


    宋蘭屈尊降貴參加老公侄子的婚宴,目標是程錦的房子。


    宋朵盈附和:“是啊,姐姐,爸爸經常和我們提起你,終於有闔家團圓的日子了。”


    羅安勝百忙之中抬頭,茫然道:“是嗎?我今天才知道我還有一個異母姐姐。”


    宋朵盈斜了弟弟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場麵尬住了。


    “上菜咯!”


    工作人員端了菜品上來,一下子擺滿了。


    眾人盯著席麵,不提剛才的分歧,都有同感:偷工減料。


    李生花:沒有,絕對沒有,我不至於讓親兒子沒麵兒,再說花的是閨女彩禮錢,不心疼,但現在物價太太太貴了。


    開席,羅家光回過神來,按下不滿,打算晚點再教訓程錦。


    傅聞天在家吃飽了,意思意思吃了幾筷子蔬菜就專心照顧程錦吃席。


    那叫一個細致專注啊,看得宋朵盈紅眼了,爹不疼娘不愛的野丫頭,憑什麽得到她男神青睞?


    程錦才不管其他人怎麽想,趕緊吃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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