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吾妻不相識,再見吾妻心相許!


    ······


    下界星二十二年前,臨北城,獨霸一方的金家後院。


    雍容華貴的金母拿出一個錦盒,遞到鳳冠霞帔的金佳鍶手裏,苦口婆心道:“娘的寶兒,那司景琛雖有天人資質,然娘瞧著對你毫無情意。”


    “罷了,事已至此,後悔是萬萬不能了,寶兒,這是···忘憂丹,世間隻一顆,哪天愛乏了,就把它吃了吧。”


    忘憂丹:忘摯愛,金母祖上某個被渣男叉心叉肺的姑婆所製,藥效不詳。


    從召魂陣裏活過來兩天了,金佳鍶腦海依舊一片空白,她乖巧的接過美婦人遞過來的錦盒,緊緊攥在手裏。


    今日才算真的清醒,像木偶一樣被打扮成了新娘子,星衍宗隻允許她帶一個婢女嫁過去,她選了最合眼緣的小丫頭鹿燕,從她嘴裏知道了自己是臨北城的小霸王。


    哪哪都是違和感。


    金母瞧著她呆呆的,第一次後悔給她的寶兒無限度的寵愛。那日金佳鍶在街上偶遇從南邊星衍宗歸家省親的司景琛,驚為天人,死活要嫁。


    那司景琛麵冷心更冷,她纏了人家半個月,連個好臉色也沒討到。最後由金父出馬同司家寡母談,司母為了不能修煉的小兒子,還有生活在臨北城的司家宗親,以死逼迫司景琛娶金佳鍶。


    金母不是那麽讚同,她的寶兒在這臨北城就算要了人命也能擺平,可她到了星衍宗就是別人的地盤了,是他們手伸不到的地方,奈何拗不過金佳鍶一顆芳心牢牢係在了司景琛身上。


    千言萬語來不及交代,接親的已到,金佳鍶被匆匆送上了花轎,在金家走馬觀花的行禮又被送上了前往星衍宗的大型飛舟。


    “哇,小姐,你看,我們在空中飛耶,這飛舟又大又豪華。”


    小丫頭鹿燕一雙水靈靈的圓眼充滿了驚奇,她就算見慣了金家的奢華依然被這古香古色的飛舟驚到。


    換了常服的金佳鍶,彎唇淺笑,瓜子臉白淨秀氣,絕美的柳葉眼朝窗外望去,心境安寧開闊。


    大型飛舟隻有龐大宗門才有,司景琛作為星衍宗新一代天驕原是不懼任何勢力的,奈何逼他的是親娘,憋屈至極。


    臨風而立,司景琛身量頎長,長發如絲,眉目如畫,眺望遠方的桃花眼眸光深邃冷冽。


    到目前為止那個惡心的女人沒有到他麵前晃悠,否則他很有可能控製不住把她丟下飛舟。


    他娘鬼迷心竅的認為金佳鍶是他最好的選擇,怎麽也說不通,他娘一輩子沒走出過臨北城,認為金家嫡女配他綽綽有餘,哎,娶回去晾著吧!


    隻要不和她完成同心陣結道侶契約就不算夫妻,等他娘百年或者想通了再把那個惡心的女人送走就是了。


    到了星衍宗,金佳鍶被安排在了景琛居東廂房,旁邊的耳房給了鹿燕住。司景琛一回星衍宗讓侍從幫忙搬金佳鍶的嫁妝,轉頭就自己到主峰見師父去了。


    兩人就像同住在一個四合院裏的陌生人,不同吃不同睡,甚至不見麵。


    每個居所後方還有個閉關的後院,司景琛忙完宗門事務就閉關去了,隻每日有侍從送吃食取換洗衣物。


    他閉關的五年,金佳鍶帶著鹿燕在星衍宗頑強過活,她用平靜強大的內心抵抗整個星衍宗的深深惡意。


    金佳鍶平靜的接受星衍宗惡毒的評價,嫌惡的目光,各種不堪入耳的猜測,她還要安慰保護心靈弱小的鹿燕。


    鹿燕原是金佳鍶院子裏最沒存在感的掃灑丫鬟,才十三歲,一派天真活潑,讓金佳鍶見之歡喜。


    主仆二人相依為命,偌大的星衍宗人來人往,她們活成了孤島。


    鹿燕替金佳鍶委屈得不行,金佳鍶卻坦然處之,她潛意識裏知道金家和星衍宗都不是家,一直沒能想起自己的過往,星衍宗沒人給她好臉色卻是個好學習的地方。


    龐大的藏經閣,濃鬱的靈氣,都是金家沒有的,她讓自己沉浸在下界星學識修煉的脈絡裏。五年,把原來的內丹二級提升到了五級,容顏體魄駐留在了二十七。


    她喜歡一個人行走在階梯上,山野間,無視他人的指指點點,曼妙的身姿縈繞的氣韻是: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一舉從內丹四級升至六級的司景琛從後院走了出來,行走間步履從容,氣度非凡。


    很多男修不想顯得臉太嫩都會選擇三十歲左右才升至五級,五級升到六級的難度是前麵一到五的總和,往後翻倍。


    “大師兄,太好了,還怕你在閉關找不到人呢,趕緊的,三師妹要打死人了。”


    雲蘭三不五時就要到景琛居找金佳鍶的晦氣, 今日看到她在山腳打侍從急不可耐要找司景琛去主持公道。


    司景琛劍眉微擰,星目茫然,哪個三師妹?


    “金佳鍶,大師兄忘了,你剛娶她回來時在主峰說不喜我們喊她師嫂,師父就讓她當了三師妹啊。”


    雲蘭光從表情就能看出司景琛所思所想,她把所有心思用在揣摩了解他,自然能看懂他的微表情。


    這也是雲蘭恨金佳鍶的地方,她金尊玉貴天人般的大師兄,被強嫁了,她完全有理由天天找金佳鍶的麻煩。


    司景琛恍然大悟,五年了,忘個惡毒的女人再正常不過。


    “你說她在幹嘛?”


    司景琛和雲蘭禦飛行符穩穩停在雜役院裏,前方一群看熱鬧的,空出來的地方金佳鍶一襲紫衣,眉眼低垂,麵容冷肅。


    隻見她蓮步輕移走到被她打傷躺在地上哀嚎的仆役身邊,居高臨下,取出一袋靈石,一顆一顆往他身上扔。


    幹著傷人的事,卻一舉一動美韻十足,勾人心魄,看呆眾人,無一人上前阻止。


    紅唇輕啟:“打傷又如何,老子有的是靈石賠……原話奉還。”


    清冷悅耳,一句一字落入司景琛心田。


    金佳鍶嫌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渣接著道:“記得拿去找靈醫治療,三天後,我還來。”


    “不是吧,我就是看那個小丫頭可愛,找她切磋比武而已?”


    地上的仆役名劉勇,仗著自己引氣八級,有望修到引氣十級結出內丹,在雜役院橫行霸道。


    經常欺淩弱小,他看鹿燕嬌小可愛又獨來獨往就以切磋的名義打傷她,這是第二次,金佳鍶在景琛居久等鹿燕不回,尋了過來,有了眼下這一幕。


    金佳鍶不再理會劉勇,走到人群前麵朝鹿燕伸出芊芊素手,眼青臉腫的鹿燕歡天喜地牽了上去。


    無奈一笑,柳葉眼似有萬千星辰墜落,叫旁人看呆了去。


    拋出飛行符,金佳鍶帶著鹿燕往景琛居飛去。


    “大師兄,你看她打傷人還那麽囂張。”


    嫉妒真的會讓人喪失理智,不管前因後果。


    司景琛眸光追隨那道倩影直至消失不見,輕撩衣袍禦氣尾隨而去。


    景琛居庭院,一叢竹,奇花異草隨處可見。


    “小姐,不用上藥,過兩天自己就好了。”


    鹿燕齜牙咧嘴,恨死劉勇了,上次還知道不打臉,這次專往臉上招呼。


    “鹿燕,我是怎麽和你說的,有人欺負你打得過打,打不過趕緊跑,最後...我再強調一次,一定要告知我。”


    金佳鍶神情嚴肅專注,小心翼翼給鹿燕擦藥。


    “還有...此時此刻起,不準踏出景琛居,好好修煉去,我會另外找人照顧我們的生活。”


    “不是吧,小姐,我一個丫鬟賤命一條,修煉做什麽?”


    “看著我鹿燕,別的丫鬟什麽命我管不著,但你是我至關重要的人。”


    金佳鍶每每受不了旁人的冷眼,都是活潑可愛的鹿燕溫暖了她,五年,沒有鹿燕的陪伴她真的熬不過去。


    過往的一片空白,星衍宗旁人除了奚落她的時候理會她,其他時候都是無視。


    她了解完前因後果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待遇應得的。如果別人強娶她,她不是在捅他刀子就是在捅他刀子的路上。


    海洋裏的孤舟,隻能抱怨天地,與人無尤。


    “還有你不修煉,誰保護我呢?你忍心眼睜睜看旁人欺辱我。”


    “小姐,明天起我要是踏出房門,打斷我的腿。”


    聞言金佳鍶笑得花枝亂顫,五年來她時常叮囑鹿燕修煉,奈何鹿燕玩心重,隻照顧她的時候一絲不苟,餘下時間溜貓逗狗就是不修煉。


    無聲無息,司景琛站在庭院圍牆上,視線淡淡落在那個“惡毒”的女人身上,感歎風景如畫。


    開啟了他審視金佳鍶的生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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