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四晚,鄭浩然帶著心腹下山回了盟主府,和各派門主掌門匆匆見一麵就聲稱陪妻女去了。


    見過的人無不驚訝於鄭浩然的變化,這不活脫脫一宮裏的太監嘛,陰氣逼人,他們這會兒把他這些表象歸結為沒了作案工具的原因。


    實際上更大的原因是兩種心法相悖,削弱了他的氣息,更顯陰柔了。


    載德院裏,終於見到親爹的鄭思柔抱著鄭浩然哭的不能自已,施洛儀無動於衷的靜立旁邊。


    平安給她遞話了,明天一有風吹草動就跟著他安排的人離開。雖然沒有正式相認,但她心中已經認定平安就是她的誠兒。


    鄭思柔也是她的孩子,她被迫生下的孩子,她不愛也不恨,不參與她的任何因果。


    如果她施洛儀的未來尚有一絲希望,她會不顧一切奔赴,生活已經負她夠多了,她不會背負別人的罪惡度過餘生的。


    成明軒則是裝模作樣的上前寬慰鄭思柔,他一見到鄭浩然就知道,穩了。


    鄭浩然當即詢問成明軒他爹的情況,成明軒胡謅成永帶著情況不佳的成夫人去藥王穀了。


    鄭浩然心中雖疑慮重重,但一時半會兒也做不了什麽,想著趕緊把鄭思柔的親事在武林豪傑麵前定下,再去尋找成永,《淬神心經》導致經脈逆轉的問題他應該也有才是。


    哭得停不下來的鄭思柔,心中的悲戚是真真切切的,別人一時看不出,可她卻知道他爹情況很不好,恐懼恍然扼住了她的心。


    她很想和她爹說,要不,算了吧,她不要嫁人了,也不要什麽金銀珠寶俊美男寵,她隻想他爹平平安安的帶著她歸隱江湖,如果她娘願意的話可以一起。


    鄭思柔從來不是什麽不諳世事的盟主府千金,她隻是沒有辦法讓他爹退出權勢爭奪的旋渦。


    她爹把全世界捧到了她身前,所以她也很自私的隻考慮她爹。


    定親或者成親都不是她期待的,是她爹希望的。有時候她覺得她爹比她天真,怎麽可能會有另一個男的像她爹那樣無條件的寵愛她,又怎麽敢去托付餘生呢?


    成明軒是她矮個子裏挑的高個,算是給她爹的交代,結果這個選擇把她爹給交代了。


    有些悲劇在很早的時候已被抉擇。


    鄭浩然三言兩語打發走了施洛儀和成明軒,耐心的安慰鄭思柔並詳細的同她交代很多事情。


    今夜注定很多人無眠,不包括程錦,她渾水摸魚吃了不少山珍海味,早早睡大覺去了。


    程錦:盡人事,聽天命。該吃吃,該喝喝,餘下的順其自然!


    ……


    次日晨,正堂的大庭院和側院裏,早早鋪上了紅地毯,擺上了上百桌席麵,府中管事婢女男寵來回穿梭引客入座。


    一派喜氣洋洋!


    偏遠的下人房裏,程錦難得的分到一身比較體麵的衣服,不過鑒於她的尊容,管事特意交待她好好在自己的屋裏,別出去嚇著客人。


    管事一走,程錦立馬改頭換麵變成了其貌不揚的普通婢女,溜到廚房覓食去了。


    等她吃飽喝足混入主院婢女當中,已是巳時,賓客盡至,整個武林重要人士齊聚一堂了。


    觥光交錯,推杯換盞,賓客交頭接耳,熱鬧非凡!


    “恭喜恭喜,鄭盟主喜得佳胥……”


    “哪裏哪裏,如有招待不周敬請見諒……”


    正堂門口屋簷下,隻見鄭浩然攜手施洛儀笑意盈盈同來客寒暄,一旁陪同的是錦衣華服的鄭思柔和成明軒,搞笑的是彥鳴也充當男方家人站在成明軒後側待客。


    不遠處坐在席麵上的焦香雪,幽怨妒忌之意都快溢出眼眶了,幽怨的對象指定是成明軒,至於妒忌的對象是鄭思柔還是彥鳴就說不清了。


    隱在主院邊角的程錦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視線對上給賓客倒酒的平安互相給了個你懂的眼神。


    程錦:呦呦,活幹的不錯。


    影平安:日子特殊,安分點。


    早在畫完密道圖紙,影平安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程錦離開,程錦怎麽可能聽他的,他主子來了都不行。


    程錦放眼整個主院,最搶眼的當屬鄭思柔的一眾男寵,真的是一道道靚麗的風景線。


    她發現鄭思柔的審美絕了,都是大長腿肩寬窄腰,麵容英氣十足,身著淡藍色衣袍,翩翩公子哥形象。行走在各席麵間端茶倒水,風流姿態盡顯,看得她兩眼放光。


    “感謝各位武林豪傑百忙之中抽空參加小女定親儀式,本座感謝你們的見證和祝福!”


    鄭浩然站在主位講話了,聲音加了內力,卻不是聲若洪鍾,而是陰柔尖細。


    話畢,落針可聞!


    一眾武林人士麵麵相覷,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這落差太大大大了……鄭盟主霸氣側漏的形象有點崩塌。


    鄭浩然心下也頗覺尷尬,一時間靜默不語。鄭思柔指甲都要捏斷了,強顏歡笑,她想把那些表麵恭敬,心裏嘲笑他爹的人撕碎。


    “景王到!”打破尷尬的人來了。


    話落,一群人錯落有致的走了進來,衣著顯貴,氣度從容,威儀攝人。


    為首的那人一身玄色蟒袍金絲鑲邊,腰間圍著鑲嵌玉石的緞帶,漆黑的長發高高束縛在紅冠之中。五官英俊到讓人驚歎,整個人說不出的尊貴,猶如神祗下凡。


    傅聞天通身淡漠銳利得如同一把出鞘的絕世寶劍,他一跨入主院,在場的英雄豪傑,俊美男寵統統黯然失色了。


    程錦也是頭次見到這樣氣勢迫人矜貴冷漠的傅聞天,還不是見麵的時候,她趕忙側身隱在婢從中。


    鄭思柔失聲道:“祁聞天,他不是玄劍派的弟子嗎?”


    身旁鄭浩然聽到她脫口而出的話語,猛地轉頭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成明軒,心底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轉頭直麵來勢洶洶的傅聞天,庭院中的武林群黨有的開始竊竊私語,有的靜觀其變。


    默言在院中央擺上寬大的太師椅八仙桌,捧上熱茶,傅聞天衣袍一撩入座,幹淨利落。


    程錦:派頭真大!


    傅聞天目光寒徹直視鄭浩然,慵懶隨意道:“本王不請自來,鄭盟主請見諒!”先禮後兵,“本王來就為一事,告知大家今日起武林是我大齊的武林!”


    言外之意,可以有江湖群黨存在,但是是在朝廷監管下的江湖群黨,不是任何一個人的一言堂或任何一個黨派的獨權,武林人士在民間的一切活動都需經過朝廷審批。


    總結,朝廷是他們的至高領導,朝廷的權威,神聖而不可侵犯!


    鄭浩然怒目而視,捏著尖細的嗓門:“我等武林豪傑,永不為朝廷走狗!”


    “對,永不為朝廷走狗!”


    席間武林群黨擁護鄭浩然的開始三三兩兩應喝,並且起身朝鄭浩然身後聚攏,在江湖自成一派不受管束,誰願意接受一群頂頭上司。


    一個武林盟主總比一個偌大的朝廷好伺候,他們還不知道鄭浩然已經無法庇護他們了。


    “朝廷了不起啊,朝廷就可以為所欲為嗎?”師出要有名。


    這群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人,傅聞天嘴角漾起一抹冷笑,淡定道:“侍棋!”


    侍棋昂首挺胸出列,開始一一羅列罪證,包括武林勾結朝廷官員魚肉百姓的,販賣私鹽婦女的,一樁樁一件件,板上釘釘。


    隨著侍棋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大聲宣讀,鄭浩然等武林群黨臉色越來越差,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強詞奪理嘴硬者永不缺乏:“那···那,那又怎樣,弱肉強食,強者為王,江湖向來如此!”


    “吾等寧死不為朝廷走狗!”


    鄭浩然絕對不會選擇束手就擒,歸順他隻有死路一條,他明知自己的情況毫無勝算也要放手一搏,暗暗給了心腹一個眼神。


    “對,寧死不為朝廷走狗!”


    “我們武林豪傑誓死團結一致,抵抗朝廷欺壓!”


    時刻注意局勢變化的程錦嚴重懷疑這裏麵有托,故意激發朝廷和武林的矛盾。


    猜對了!


    傅聞天:與其教化這一批老奸巨猾的黨派,不如誅殺幹淨,重新培養後起之秀。


    目視武林群黨,他眼裏充滿了威嚴和霸氣,令人不寒而栗,散發著強烈的殺氣。


    “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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