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較為漫長的等待中,安格妮絲等來了那個男人。


    其實她本可以詢問佐菲婭或是瑪莉婭,但對方與白頤菲的關係不大,當初的那場聚會,完完全全是因為安格妮絲,白頤菲和萊琢才會和她們一同大醉而歸。


    安格妮絲在卡西米爾的時間有很多,哪怕是在比賽期間,也有兩個星期的休賽期,她可以在任何時候向另外幾位好友敘舊,不急於一時。


    男人剛剛到家,那位女性就神色慌張地攔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把一個薩卡茲小姑娘放了進來,她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雖然是血魔,但你先冷靜,她隻是想要問你那個白頤菲的消息,不來這裏幹別的。”


    一聽這話,男人就輕輕將自己的妻子推開,滿是疑惑和警惕地來到了客廳,但見到安格妮絲的瞬間,他的眼睛就猛然睜大,聲音都扭曲了:


    “月騎士?!你還活著?!”


    安格妮絲至此明白了一件事。


    在這個現階段娛樂至死的國家,人們對於外界的信息是極其封閉的,雖然有得知外界信息的途徑,但隻有某些想要了解的人,才會關注到其他國家發生的事情。


    “很高興你還認識我,現在不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


    安格妮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激動的男人打斷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妻子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曾經在賽場上的樣子,唉,都怪卡茲戴爾的薩卡茲占領了維多利亞的倫蒂尼姆,我們這的人對薩卡茲的印象更差了。”


    “薩卡茲......等等,誰?”


    安格妮絲眨了眨眼,還沒準備就接受了這個信息,她沉默著搖了搖頭,隨即說道:


    “先說白頤菲,她怎麽了?”


    “白騎士啊.......我對這件事情的信息也了解比較少,監正會很快就封鎖了信息,第二天的時候,玫瑰報業就開始發揮他們的能力,開始掩蓋這件事的嚴重性,不停地說著白騎士怎麽怎麽慘。”


    “事實上是,當初白騎士在敗者組半決賽,輸掉燭騎士之後,就成為了四強,但她也並沒有氣餒或是什麽的,至少在鏡頭麵前是這樣的,呃......三年前的事情了,我可能對這件事記不太清了。”


    安格妮絲點了點頭,她沒有繼續說話,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那天晚上的時候,群月騎士團就發布了白騎士是感染者的消息,我完全不理解這是為什麽,因為當天比賽的時候還進行身體檢測來著,怎麽可能是感染者!”


    男人越說越激動,安格妮絲則漠然地看著前方,伸出一隻手把他摁回了沙發上:


    “繼續說。”


    “那......那天晚上,我們就看到有人在論壇裏看到白騎士和她的經紀人在騎士酒吧的私密房間裏喝酒的照片,照片裏麵的她們看起來特別開心,但是我記得特別清楚,那些酒不一樣!有一杯酒看起來特別不對勁!就像高濃度源石溶液一樣!”


    “那張照片很快就被刪了,我估計也隻有幾個人看到過......那個時候,白騎士的臉龐已經很紅了,估計已經醉了......”


    “之後,就是那家酒吧突然發生了什麽爆炸,所有人都被驅散出來了,隻有白騎士和那位經紀人失蹤了。”


    “第二天,白騎士就從卡西米爾消失了,人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她,隻有那位萊琢·黛絲女士,從零號地塊的下水道裏找到了,一支箭插在了她的軀幹上,將脊椎骨直接打碎了。”


    “被醫院搶救後,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在嘶吼著,她的喉嚨似乎也壞了,她每天都在流淚,我去看過幾次......她不斷嚐試活動,卻隻有腦袋能夠稍微動一下......”


    “唉......”


    “......”


    安格妮絲的臉色變得十分可怕,讓男人連話都不敢說了。


    他突然想起了新聞報告中的那些薩卡茲,那些殺人不眨眼的薩卡茲,現在的安格妮絲就像是那種人,似乎隻要他呼吸一下,就會死在對方的手中。


    “謝謝......”


    不知過了多久,安格妮絲才說出來一句話,她周身的氣壓變得極低,經過這對夫妻的時候,對方甚至感覺到呼吸困難。


    隨著關門聲響起,他們才緩緩鬆了口氣,如獲大赦一般喘著氣。


    .............


    可悲嗎?


    安格妮絲不知道,她幾乎毫無線索,完全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多少利益牽扯。


    商業聯合會?無胄盟?群月騎士團?


    安格妮絲隻知道那根箭矢,已經說明了一切。


    “無胄盟,嗬嗬......”


    “為什麽,他們會留萊琢一命?”


    安格妮絲的腳步極快,她就要抵達了那家熟悉的醫院,當初自己在這裏經曆過兩次治療,這也是她第一次應用修複殘肢的手術的地方。


    她穿過了人群,沒有人認出她來,她做好了足夠的偽裝,雖然僅僅是用藍瞳來掩飾,但已經足夠。


    “請問,萊琢·黛絲女士的病房在哪裏?”


    “還有人看她啊,嘖,真新鮮......”


    前台的人吐槽了一句,卻看到了安格妮絲冰冷的眼神,被嚇得縮回了脖子。


    安格妮絲找到了萊琢的位置,她開始向那裏走去,路過的幾位護士正在小聲討論著,她不經意間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嘿,你又收了那個叫佐菲婭的錢了。”


    “嘖嘖,鞭刃騎士那麽有錢,天天給我們幹嘛?”


    “還不是為了那個殘廢,還讓我們照顧著她,那人又不會說話,等那個佐菲婭來的時候,我們再把屋子收拾收拾不就好了。”


    話還沒繼續聊下去,她們的臉就被狠狠地扇了下去,沒有人看到是誰動的手,當她們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隻看到自己的臉已經紅腫到觸碰一下就疼到慘叫的那一地步。


    安格妮絲沉著臉走進了萊琢的病房,打開門,悶臭的味道撲麵而來,渾濁的空氣彌漫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


    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拉開了似乎是關閉了很久的窗簾,然後打開了窗戶。


    此時此刻的卡西米爾處於夜晚,隻有令人心煩的霓虹燈。


    於是安格妮絲打開了燈,將窗簾再次拉了回去。


    她忍耐了很久,終於做好準備看向了病床上的人。


    那人的頭發枯黃,早已不見當初的柔順黑發,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幹涸的嘴唇張著,原本豐潤的臉龐變得極端枯瘦,原本白皙的手變得皮包骨頭。


    安格妮絲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後退了幾步,忍住了自己的心疼,又急忙上前。


    萊琢的眼中隻有絕望和失意,她在這裏已經經曆了三年,佐菲婭和瑪莉婭看過她,勸導過她要好好生活,但她隻覺得白頤菲已經離自己而去了,她想要站起來,去全世界尋找她的愛人,卻沒有人能夠做到。


    久而久之,眼淚也流幹了。


    萊琢已經對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在意了,她已經不知道佐菲婭和瑪莉婭來了幾次,又歎著氣離開了幾次。


    又有人進來了,她也沒有去看。


    萊琢在等死。


    可她的視野裏好像闖進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回想起了六年前,她和白頤菲剛剛確定關係不久,還在熱戀時期的日子。


    那是安格妮絲·艾爾菲斯還在卡西米爾的時候。


    而她的眼前就是安格妮絲。


    哈哈......


    萊琢的眼淚不知怎得,從眼眶中流了下來,安格妮絲的手捧著對方的臉,接住了那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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