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中的“空氣”,安格妮絲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剛才的源石技藝耗費了她大量的腦力,她的體力也因此減少。


    「解析倒演,原來是這麽運用的?」


    安格妮絲的大腦感覺在微微抽動著,精神狀態也變得有些不好,開始想要睡覺。


    「好累......」


    疼痛支撐著她,也折磨著她。


    於她而言,時間便是最寶貴的事物了。


    安格妮絲將三個細胞捏在手心中,體內深紅的血液再次發燙,讓她感到自己全身都被火焰燃燒著。


    “加速......分裂。”


    她有氣無力地喃喃道,手中的細胞開始增多,她逐漸可以用肉眼看到它們的輪廓。


    而下一步則是引導它們分化成連接斷手和手腕的橋梁。


    “指定分化......”


    三種幹細胞開始了它的分化。


    一部分間充質幹細胞開始向骨和軟骨分化,在安格妮絲盡力控製住它最終的形狀後,將其對準了手腕的斷骨,輕輕按了上去。


    “啊。”


    安格妮絲幾乎要哭了出來,徹骨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慘叫著。


    她放在手術台的右肘不斷與無菌墊摩擦,在心理上緩解著她的痛苦。


    緊接著,她就再次咬緊牙關,開始了下一個分化的細胞。


    由於她完全不知道手術該怎麽做,以及接肢手術先吻合哪一部分。


    但猶豫隻會徒增自己的疼痛,安格妮絲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在了另一個幹細胞的分化上。


    神經幹細胞已經成為了具有分化為神經元、星形膠質細胞和少突膠質細胞的能力,能自我更新並能提供大量腦組織細胞的細胞群。


    在安格妮絲指定的源石技藝影響下,神經幹細胞開始朝著不同類型的神經細胞分化,構建成能夠承擔連接功能的神經組織。


    安格妮絲深吸了幾口氣,她顫抖的右手先將神經組織連接到自己的手腕斷口處,頓時一股疼痛從連接處傳遍了她的全身。


    她頭發都有些發麻,隻能默默忍受著,在手術台上一個人用右肘支撐著,時不時哆嗦著自己的身體。


    安格妮絲默默地感受著每一處神經的具體位置,操控著手中的神經細胞與其連接,最終將兩個斷口上的所有斷掉的神經組織補全,而神經纖維也完美貼合在了神經前支附近。


    她好像已經有一種能夠操控左手的感覺,但她不敢活動,隻得先將這個想法壓下去,繼續操控著細胞,指定其應該分化的方向。


    安格妮絲很快就又發現了一個問題,她缺失的血管沒有分化出來。


    而可以分化出血管的血管幹細胞......也沒有被【解析倒演】構造出來。


    這算是一個遺漏,但她已經沒有機會補救了。


    她的精神狀態極差,源石技藝能夠維持的時間也不多了,不可能再多分出一點再倒演出血管幹細胞。


    安格妮絲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一籌莫展地看著左手和手腕之間的縫隙,有些沉默,什麽都說不出來。


    「如果能再來點血......但是時間也不夠了......」


    「如果能有別的什麽東西變成血管就好了。」


    這個想法一出,就停留在安格妮絲腦中徘徊不去,她短暫地思考了一下,那些依附著海嗣細胞的血肉開始活動起來。


    深藍的細胞下意識開始模擬血管的分子結構,開始在她的左手和斷口處之間構建名為“血管”的橋梁。


    “呃......啊。”


    安格妮絲緊緊咬著牙關,看著錯綜複雜的動脈血管、靜脈血管和毛細血管在縫隙中準確地吻合住。


    那些細微到幾乎看不到的神經也如同蜘蛛網一般連接著兩處,中間的骨頭很合適地停留在那裏,讓她下意識露出了一個微笑。


    間充質幹細胞再次開始分化,形成了脂肪、肌腱、韌帶;造血幹細胞則生成著她的血液。


    在喝下那些血液後,安格妮絲的腦中才萌生出一個想法。


    「我是不是可以自己製造血液,然後自己再喝下去。」


    那些血液是新生的,很香甜,不是她法術自然生成的血液,而她使用法術加速分裂自己血液之後再喝下去......


    好吧,僅僅是增加了她自身的能量和對缺失血液的補充,那股對嗜血的渴望依舊沒有緩解。


    隨著血肉也填充進兩者之間的縫隙中,她的左手完完整整地回到了她的手臂上,而斷裂處也完全修複好。


    隻是相比於皮膚的蒼白,那部分顯得較為粉嫩,讓她不禁笑了一下。


    “皮膚的......恢複估計一會就可以了,那麽我......好困,但是好疼,睡不著。”


    一切結束後,安格妮絲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她整個人順著手術台邊倒在了地上,而疼痛依舊從連接處開始,席卷著她的整個身體。


    她堅持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在僅有一人的手術室內回蕩著。


    她好困,但是完全睡不著,,如果能有一個人把她打暈,那她一定會很感激對方的。


    “啊啊啊,嗚嗚嗚,好疼......”


    安格妮絲躺在地上,無助地看著手術室的天花板,眼淚止不住地流著,流淌在冰冷的地麵上。


    被蒼騎士砍斷手的時候,她沒有哭;為斷手做接肢手術的時候,她沒有哭。


    當一切隻剩下疼痛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一口將已經被她牙齒撕碎的毛巾吐到一邊,全身疼痛得幾乎要痙攣。


    “安格妮絲!”


    門外的幾人聽到安格妮絲的哭聲後就衝了進來,科瓦爾直接攔住了想要阻止她們的醫生,瑪嘉烈、佐菲婭和白頤菲則跑到了躺在地上的安格妮絲身邊。


    佐菲婭將她抱在了懷裏,她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安格妮絲,你怎麽樣,你的手,已經沒事了,你做得很棒了。”


    安格妮絲則用力撕扯著佐菲婭的衣角,察覺到自己將她的衣角撕下來後,她即便想要收住力也無法控製自己了。


    她隻得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佐菲婭懷裏,聲音接著哭聲一陣一陣地從她懷中傳了出來:


    “我好疼,佐菲婭,我好疼,我受不了了......”


    白頤菲輕輕地撫摸著安格妮絲的後背,柔聲說道:


    “沒事了,安格妮絲,沒事的,你的傷已經被你治好了,不疼啊,不疼......”


    站在一旁的瑪嘉烈沉默著,周身開始出現金色的光芒,暈染著手術室內的昏暗燈光,也溫暖著安格妮絲的身體。


    “好暖和......好暖......”


    安格妮絲半眨著眼睛,無意識地呢喃著,在圍繞在她周圍的溫暖光芒中,安格妮絲的眼前終於一片黑暗,沉入了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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