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市。


    一棟中高檔公寓中。


    駱藝芮望著依舊昏睡的趙大寶,俏臉上掛著淡淡的哀傷與擔憂。


    自從那天變故發生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了。


    在這一個星期之中,她除了照顧趙大寶,就是料理好友周乾的後事。


    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麽好料理的。


    她與周乾都是孤兒出身,迄今兩人也都沒有成婚,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不像其他人那樣,還要辦隆重葬禮。


    按照那個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神秘女人雲伶的說法,周乾的屍體被趙大寶收起來了。


    因此,駱藝芮也沒完全將喪事辦好,隻是給周乾先將墓地買好了。


    等到趙大寶蘇醒,將屍體弄出來後,她再送過去火化。


    到時,再將周乾的身後事,全部料理完畢好了。


    經曆了生死,又經曆離別,駱藝芮的心態,較之從前,有了極大的變化。


    如今,她對很多事情都已然看得很淡了。


    唯一還讓她看不淡的,大概也就隻有趙大寶。


    倒不是犯花癡,而是想要探究。


    她很好奇趙大寶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初見麵時他真的就像一個菜鳥一樣。


    但很快,他迅速崛起,嶄露頭角了。


    以強橫姿態斬殺鬼手王,敗邱震等六位執法使者。


    其實力之恐怖,令人震顫萬分。


    可那時,他雖然恐怖,但很有理性,還能被接受,也能被理解。


    不過,後來再為救她而出手解決那些圖謀她與周乾武學秘籍的人時,所展現出來的駭人手段,以及那驚人之極的殺氣,就實在是太嚇人了一些。


    駱藝芮覺得那一刻的趙大寶,簡直猶如是被殺神附體一樣,沒了任何情感,冷酷到了極點。


    若不是及時的昏迷過去,說不定連她也一塊殺了。


    太嚇人了!


    除了這些之外,最讓她驚疑的,肯定還有雲伶。


    這個神秘女人,她不知道在哪,可她卻很篤定,雲伶就在身邊。


    聽得見,看不到。


    這不就是鬼嗎?


    好在駱藝芮也非一般人,否則早就被雲伶嚇死了。


    “到底什麽時候醒啊?”


    駱藝芮不禁幽幽一歎,替趙大寶蓋了蓋被子。


    不過,就在這時,昏睡中的趙大寶,突然就睜開了眼。


    見此,駱藝芮臉上一喜,“趙大師,你醒了?”


    “嗯!”


    趙大寶點了點頭。


    隨後,他嘿笑道:“駱小姐,這些天有勞你照顧了!”


    “哪裏的話!”


    駱藝芮搖了搖頭,“要不是趙大師救我,我早就被人殺死了。”


    說到這,她不由打量了一下趙大寶,發現他整個人又恢複如初,沒有先前那種嚇人的戾氣。


    乍一看,與普通人,無甚區別。


    趙大寶的五感驚人,心思敏銳,隻看駱藝芮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猜測她到底在想什麽。


    當下,他輕輕一笑,說道:“駱小姐,無需擔憂,我沒事了,不會再像那天一樣,被戾氣衝昏了頭腦。”


    “什麽意思?”


    駱藝芮麵目疑惑,不是很明白這話。


    “該怎麽說呢?”


    趙大寶坐起來,靠在床上,思忖片刻,便解釋道:“心魔這個詞,你聽說過沒?”


    “所謂心魔,指的就是人心中的魔障,如愛恨情仇、三觀劇變等。”


    “這些魔障縈繞心中,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種強烈的執念,會讓你不受控製的做出一些失控的事情出來。”


    “比如一個老實巴交的普通人,長期受到別人欺辱,某天突然暴起殺人,因而犯下潑天大禍。”


    “再比如說我,我那天昏迷前,是有點失控了,這主要是三觀劇變太快而導致心魔滋生。”


    聽到這般解釋後,駱藝芮有點理解。


    接著,她便好奇的問道:“那趙大師現在已經將心魔解決了?”


    “哪有那麽容易!”


    趙大寶輕輕搖頭,“隻能算是暫時壓製吧!”


    他以前不過是一個治病救人的平凡鄉野小農民,生活還比較安逸平凡,經曆的殺伐少之又少。


    而這一段時間之中,先後利用各種手段,將很多的人殺死了。


    比如,葛忠國、葛忠義、葛永峰等葛家眾人。


    又比如,鬼手王、霍晟等人。


    一方麵是過多的殺戮,導致戾氣在不斷積累。


    一方麵是心境跟不上,還無法適應這股戾氣。


    二者衝突之下,影響他的意識,讓他情不自禁的陷入殺戮中。


    幸好雲伶及時發現問題,將他的意識拉入須彌芥,依靠其通天手段,幫助趙大寶緩解。


    如若不然,在戾氣幹擾之下,趙大寶會一直沉淪在殺伐中,直到徹底墜入邪魔外道不可。


    這一個星期與其說趙大寶是昏迷,還不如說他的意識都在須彌芥中,聆聽著雲伶為他彈奏的清心之曲。


    那是一種專門緩解人戾氣的曲調!


    趙大寶聽了之後,確實是好了很多,但卻沒有被根治。


    這種心中魔障唯有靠他自己去看破,現在雲伶僅僅是暫時鎮壓下去而已。


    如果以後有了其他誘因,還是會再度爆發出來的。


    假如在這之前,他沒有很好的去化解它,到時候隻會更猛更強烈。


    趙大寶哪知道怎麽化解,隻能暫時先修身養性了,盡量減少殺伐,以免戾氣積累。


    暫時不理會心魔之事,趙大寶才想起一事兒,說道:“對了,駱小姐,周乾的身後事,還沒有辦好吧?”


    “我們一起為他辦吧,說來這事,我很慚愧。”


    “生死有命,怪不得誰。”


    駱藝芮輕輕吐氣,“如果真的要怪,也隻能怪我了。”


    “要不是我非不聽勸的要去東山坊市,周乾他又哪裏會惹來這等殺身之禍。”


    “不過,想來他是不會怪我的。”


    駱藝芮緩緩的說著,眼角還是落下眼淚。


    畢竟,對她來說,周乾可以算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趙大寶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駱藝芮,隻能待她情緒穩定了一些之後,再與她一起去讓周乾入土為安。


    兩人又花了三天時間,料理完周乾的身後事。


    隨後,趙大寶才問駱藝芮,“駱小姐,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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