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棋無所謂地笑笑,“別拿這一套嚇我,你應該知道我不靠這個職務養活自己。手上掌握的東西,也足夠把你們送進去十趟。”


    他湊近白聽寒,“反正我無父無母無牽無掛,但你背後還有個小姨,還有白家。”


    白聽寒眼眸微眯,他的眼尾本就微微上翹,眯起來的時候像個愜意打盹的豹子,他直視賀棋挑釁的眼,“你在威脅我?”


    “沒這個意思,我是希望你少插手我接手的事,”賀棋反唇相譏,“我沒你們那麽閑,圍著個女人打轉,像群蒼蠅,嗡嗡嗡嗡。”


    “你有什麽好看不慣的?跟你沒關係。”白聽寒灌下剩下半支香檳,“我沒打算插手你的事,我就一個要求,不能傷到甘甜。”


    賀棋本想答應,聽到要求“噗呲”一笑,“那我可沒辦法保證,畢竟明天她爹就成窮光蛋了,她傷心一場肯定在所難免……”


    他戲謔地看向白聽寒,“不過那不正好是你的機會?雪中送炭,噓寒問暖。如今她跟葉慕青也沒關係了,不是正好順了你的意。”


    白聽寒因為他看好戲的語氣漸漸沉下臉色,“你倒是挺開心。”


    “她難受廉肅就會難受,”賀棋英俊的臉上緩緩綻放笑容,在鎂光燈下呈現出一絲詭譎的猙獰,“廉肅難受,我就會開心。”


    白聽寒耳根動了動。


    因為這句話,他的心放下一些。


    賀棋不知道adventure就是甘甜。


    他隻是接了單,單主的目標恰好是甘家,而廉肅恰好把甘甜放在心裏的重要地位。


    不然賀棋大概會覺得這種順了甘甜意的做法,同樣也是順了廉肅的意。廉肅開心,他自己就會難受,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地攪局。


    賀棋與廉肅的事,一兩句很難說清。


    他是個外人,更沒有開口勸賀棋放下的資格。


    雖然這麽說有些不道德,但不得不說,賀棋對廉肅的仇視越深,今晚的行動才會越順利。


    暫時,先祈禱今晚的一切順利進行。


    白聽寒輕咳一聲,心裏懸著的大石頭輕巧落下,還要強撐著板著臉麵向賀棋,“隨便你,甘華出去了。你先確定你的隊伍順利接到人了沒,再說其他的大話。”


    白聽寒的態度古怪,可賀棋說不準這是為什麽。


    他還以為白聽寒知道一切後,會絞盡腦汁地想怎麽阻止他的行動,或是提前告知甘甜。


    但他等了一下午,沒等到甘甜的一聲質問,她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陌生,沒什麽情緒。


    而白聽寒除了剛剛對甘父的那幾句阻攔,什麽都沒做。


    賀棋壓下心裏翻湧的古怪,衝白聽寒舉杯,“拭目以待。”


    另一邊,跟白聽寒小姨聊得正歡,正在商量一起去海島的度假的甘甜被葉思灼沉著臉拉到一邊。


    “怎麽了?”


    甘甜睜大濕潤澄澈的眼睛看向他,一臉問號。


    宴會廳裏鎂光燈大亮,她的皮膚在過白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種幾近琉璃的晶瑩光澤,所以耳後遮蓋過的,那一點點斑駁的紅痕顯得尤其的清晰。


    就像完美無瑕的牆麵突然剝離了一小塊,哪怕是同色的漆去粉刷,沒有經過同樣時長的風幹和等待,也很難說能完美地融為一體。


    每一個路過牆麵的有強迫症的行人,都不可避免地會因此感到難受。


    沒有強迫症的葉思灼此時也染上了難受的感覺。


    他很想伸手,狠狠地狠狠地擦掉那個紅痕上欲蓋彌彰的,比甘甜本身的皮膚深許多的遮瑕膏。它看起來太惡心了,像長久的、反複結痂的疤留下的疤痕。


    但葉思灼知道自己不能碰,因為他現在是葉慕青,葉慕青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這種隨意觸碰女孩脖頸的事。


    更因為葉慕青現在不是甘甜的未婚夫。


    這場儀式的進行隻是為了感謝他。


    葉思灼現在恨不得回到化妝間揪住葉慕青的衣領把他丟到地上,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耍什麽花樣。


    他竟然在這一場儀式中感受到了葉慕青對於甘甜的愛。


    他竟然是愛甘甜的,那樣的怪物竟然是會愛人的,這種認知讓葉思灼有些無法忍受。


    他拉起甘甜的手,徑直離開宴會廳走到走廊外麵。這邊是側廊,旁邊是後院的院牆,死路,賓客和侍從都不會從這裏經過。


    “你喜歡他嗎?”


    葉思灼原本的話在嘴裏繞一圈又咽回去,他逼迫自己去想更多的事,不止白聽寒,還有他必須麵對的,他的哥哥。


    “……”甘甜愣了愣,一臉茫然,“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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