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有點懵,呆呆地抬頭去看他,雙唇自然地張開一條縫隙,露出裏頭嫣紅柔軟的口腔內壁。


    她不知道於嘉寅腦回路怎麽突然轉到這裏了。


    於嘉寅自己也不知道,他純屬腦子一抽。


    牽著她往前跑時,因為害怕她被絆腳、跟不上,於嘉寅時不時都需要回頭確認一下她的狀態。


    看她飛舞的發絲、輕盈飄動的領口,還有路邊櫥窗一段一段照在她臉上的燈,明暗交替中,於嘉寅腦子裏唯一閃過的想法,就是很想吻她。


    他聽到過聲音。


    黏糊的、隱秘的、濃稠的,她和周煥親吻的聲音。


    一牆之隔。


    或許也不是一時興起,或許早在更早的時候,他就想吻她。


    “這裏到處都是人。”


    甘甜注意到他黏在自己唇上的眼睛,小聲提醒。


    於是又是跑,一道道筆直的人行道、殘影一樣的行人、搖著尾巴遛彎的小狗,小孩牽在手裏的五彩氣球,世界在眼前飛速疾馳,隻留下夢一樣的幻影。


    甘甜被於嘉寅塞進車副駕,鼻腔裏滿是陌生車輛陌生的香氛氣味,他動作急不可耐,連車門都沒顧得上關,但吻很青澀。


    感覺像是正在品嚐一顆尚未完全成熟的青澀果實,唇齒磕碰是幹澀的,但滋味是清醒的,酸裏又好像能品到一點點若有似無的甜蜜。


    於嘉寅連換氣都不會,親著親著,突然推開她,自己轉過身去大聲咳嗽起來。


    甘甜這才發現他臉憋得通紅,脖子上青筋直冒。


    “難受——”


    “我倆親嘴了!”


    於嘉寅等不到咳嗽停歇,手握成拳抵在唇邊,一邊壓抑著悶咳,一邊小聲雀躍地說。


    好像這樣還不夠,他毫無狼狽感,直起身子,舉起攥成拳的手,眼睛亮得像是收獲了全世界的幸福,大聲說:“我跟我媳婦,唔——”


    甘甜一腳蹬在越野車踏板的邊緣,一腳踩在地上,半站起身捂住他的嘴,被啃的殷紅的唇毫無震懾力地恐嚇他:“不許喊。”


    於嘉寅彎了彎眼睛,點頭如搗碎。


    等甘甜放開他,他哼著曲給她扣上安全帶調好座椅關上車門,又哼著曲兒上了駕駛室啟動車輛。


    哼的調兒挺熟悉的,車開出老遠,甘甜才在等紅綠燈時,聽清楚他含糊不清的詞兒是什麽。


    “我是小三,快樂的小三~”


    “我是小三,帥氣的小三~”


    甘甜:“……”


    她沒忍住,轉頭看向車窗,對著自己模糊的剪影,忍不住笑出來。


    偏偏旁邊的於嘉寅餘光看到她被逗樂的反應,還覺得耍寶不夠,在一句“帥氣的小三”唱完之後,突然裝模作樣地捂住自己唱歌的嘴,裝出一副恐慌的架勢。


    “哎呀,我是小三,不能太高調。”


    甘甜徹底笑出聲。


    於嘉寅是個自洽且果斷的人,他很少擰巴,但擰巴過後一旦做出決定,便不會用無謂的思考內耗自己,往後走的每一步,都是向決定邁進。


    委屈的時候,哭一場緩過勁兒就好。戀愛,自然也要全力以赴。當小三,也得敞亮,絕不拖泥帶水。


    他對不起周煥,他認了,他做好挨打的準備了,他現在要對得起自己。


    車一路在於嘉寅的哼歌聲中歡快地駛向學校。


    今天是五一假期最後一天,學校門口人來人往,都是返校的學生。


    於嘉寅的車是他假期從家裏開回來的,他也就比甘甜早回a市一天,因此還沒有在校內進行登記,隻能開到側門,排隊走校外車輛臨時停靠的通道。


    側門是一條小吃街,各種店鋪商販魚龍混雜,路上人比車還多。


    看清不遠處站在街邊的兩個人時,於嘉寅的哼唱聲短暫地停頓了一秒,他無聲地往身側看了一眼。


    甘甜正在回複室友的消息,好像是她們宿舍準備合力買個什麽東西,在商量型號。為了更好的看屏幕,她把一縷頭發別在了耳後,側臉恬靜又溫柔。


    確定甘甜沒有看到站在路邊的沈慮和梁旭鬆,路過他們時,於嘉寅稍稍踩深了點油門,加速通過。


    對於沈慮和梁旭鬆一起出門,於嘉寅是不意外的。


    宿舍的氣氛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尷尬,沈慮和周煥不說話,把對方當作空氣,但每次沈慮不在的夜晚,於嘉寅都能聽到周煥夜裏睡不著翻來覆去的聲音。


    於嘉寅想安慰他,但他問心有愧,隻能裝作聽不見,然後在白日裏加大力度地補償他。


    他跟周煥的親近在沈慮的眼裏是一種站隊,也促進沈慮和梁旭鬆的關係逐漸親近。


    他按照甘甜的指路把車左拐右拐開到教職工宿舍旁的小型停車場,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低調的黑色奧迪轎跑,漂亮流暢的弧形,散發著低調的漆光。


    沈慮的車。


    他坐過,也開過,今天還看到過。


    為什麽把車停在甘甜樓下呢?於嘉寅不用想就得出答案。


    他不是個傻子。甘甜五一假期回了家,沈慮跟甘甜也有四五天沒見。“小別勝新婚”,他明白今天就這麽放她離開,明天就能在課堂上看到沈慮滿脖子刺眼的抓痕。


    別想。


    “哢噠”,甘甜解開安全帶的同時,他摁下中控鎖住了車門。


    “怎麽了?”甘甜疑惑地問。


    “安全帶係上。”


    他依然是爽朗的聲音,沒有一點陰鷙齷蹉,於嘉寅這會兒突然無師自通自己的優勢是什麽,在這種心裏有一點酸澀難捱的時候,依然希望能維持她的好心情。


    甘甜沒有多想,反正時間還早,又把安全帶扣上。


    車拐了彎兒,一路駛離教職工小區,開到學校隱蔽的“情人林”附近。車內的燈幽幽亮著,於嘉寅的眼神也是幽暗的,縈繞在甘甜的身側。


    他解下安全帶,利落地俯身捧著她的臉吻下去。


    “別回去了。”他手指勾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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