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曆218年春季的某一天裏。


    世界剛經過獸潮的洗禮,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屍橫遍野,北方的蓋爾貿易鎮也不例外,雖然它處於安全地帶,但是在獸潮中脆弱的像紙一樣,礦山迷宮中有著無數的寶藏,同時也有無數的魔物,它們一般不會主動走出迷宮,除非遇上大暴動。


    淅淅瀝瀝的小雨仿佛給貿易鎮大街小巷蒙上了一層白紗,遠遠望去是霧蒙蒙的一片,天空中炸響了白色的驚雷,一輛馬車嘎吱嘎吱的行駛在北城大橋上。


    人們都知道北城很亂,除非你帶著一隊裝備精良的守衛,要不然最好不要開著馬車路過北城。


    這一輛馬車行駛過去時,卻沒有絲毫驚慌,因為他的窗戶上掛著艾倫醫生的招牌,北城中有一半的人都蒙受過艾倫先生的照顧,他是唯一一個看病不收錢的醫生,哪怕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子也聽過艾倫醫生的故事。


    北城街道上到處能看見橫死的屍體沒人收拾,一些陰暗的角落中偶爾會出現幾雙帶著戾氣的眼睛,他們看了一眼馬車上的牌子,立刻將凶狠的目光收斂了起來,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生病。


    馬車開往的方向是北城中的智慧教堂,艾倫醫生惆悵地看著這些困苦的人民,但他除了提供一些簡單的治療手段之外,也無法提供更多的援助了,因為他自己也有一個家。


    “彼得,我們快到了,拿上手提箱,記得要一直跟著我,別走丟了。”艾倫說道。


    “好的,父親!”


    年僅十五歲的彼得就已經有著壯碩的身材,他漆黑的頭發和潔白的衣服似乎與北城的肮髒格格不入。


    “你怎麽又穿白色衣服出來了,回頭你媽媽多難洗啊!”艾倫歎了一口氣,將自己馬車中備用的一件灰色大褂披在了彼得身上。


    “我不穿,你這件衣服醜死了。”彼得掙脫了艾倫的束縛,他朝著智慧教堂跑去。


    “誒,這是誰家的孩子啊!下雨天別亂跑,濺我一身水。”一位看起來像是貴婦人的肥胖女人嗔怒道。


    艾倫帶著彼得過來道歉,對方一聽說是艾倫醫生頓時改變的神色,開始誇讚彼得長得有多麽神俊,還說年輕人好動是好事。


    被教訓一頓過後,彼得乖了許多,至少在艾倫麵前是這樣的。


    但他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不一會兒就跟智慧教堂裏的孩子們打了一架,甚至還驚動了智慧教堂的神父。


    神父是一個慈祥的老人,他從不穿神父的服裝,身上總是粗麻布衣,但北城的人都很尊敬他,因為他是一個正直善良的神父,而且智慧教堂每天都有的免費聖餐提供,他的年紀已經八十多了,耳朵不太好用,如果想跟他說話必須將自己的音量調到最大。


    “彼得,你為什麽要和他們打架呢?”神父的白色眉毛都快蓋住了眼睛,牙齒也掉了不少,但他的聲音依舊洪亮,也許是因為耳朵失聰的原因。


    “神父,這些可惡的街溜子搶了我送給約書亞的玩具,而且還把它打碎了,我忍不住想為約書亞出氣。”彼得生氣地說道,這還是因為在神父麵前收斂了許多。


    “彼得,我沒事,你臉上還疼嗎?”約書亞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塊濕麻布給彼得擦拭傷口。


    這時艾倫也來了,他沒有當著眾人的麵教訓彼得,因為他知道這會傷害孩子的自尊。


    “神父。”艾倫朝著神父招手示意。


    神父年紀大了,但還沒有老年癡呆,他知道艾倫的意思。


    “艾倫醫生,這件事情主要是我的責任,我沒有管教好頑劣的孩子們,讓你們在這受驚了。”


    “不不不,神父,我也有責任,如果我一直跟在彼得身旁就不會讓他打人,我代表彼得向你們道歉。”


    ······


    次日,彼得帶著約書亞來到教堂的鍾樓上,兩人坐在圍牆的邊緣,他們很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


    “老爸也真是的,明明是他們錯了,為什麽還要我道歉。”彼得氣的鼓起了腮幫子。


    這時的約書亞臉上還沒有雀斑,因為瘟疫還沒開始擴散。


    “彼得,大人們有大人的想法,我們要嚐試去理解他們,艾倫醫生和神父都是好人,他們做的事情不會錯的,你以後也不要這麽衝動了,會傷著自己的。”約書亞說道。


    她穿著神父和修女們用舊布料縫的布鞋,兩隻腳丫子在風中前後擺動,就像是在風中遊泳一樣,雖然彼得的衝動帶來了不少麻煩,但是約書亞很喜歡這種被人在意的感覺。


    “哼,他們要是在欺負你就跟我說,我揍到他們服氣為止,嘶~啊!好痛。”彼得本來想擺個騎士小說中的華麗動作,接過不小心拉到了傷口。


    “嗬嗬嗬,彼得,我一直想去看看愛爾蘭河畔,但是神父說我還太小了,等長大了才能獨自出去。”


    “這怕什麽,我陪你一起去。”彼得一個跟鬥翻到了鍾樓中,他伸手給約書亞,將她輕輕拉回來。


    “但是,神父說小孩子不能過去的啊!”


    “我已經成年了,現在不是小孩子了,走,我背你過去。”約書亞羞怯地將手搭在了彼得肩膀上。


    ······


    愛爾蘭河畔。


    和殘破的城市不同,河對岸已經開滿了桃花,柳樹也報出了新芽,一片綠意盎然。


    “好美啊!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景色。”約書亞睜大了眼睛,她想將這景色永遠留在心中。


    “如果不考慮腐爛的屍體臭味的話,這裏的景色確實還不錯。”彼得說道。


    “你為什麽總是能說出這樣煞風景的話。”


    “嘿嘿,這不是想讓你開心嗎?”彼得憨厚地抓了抓頭。


    “彼得······南城真的很安全嗎?雖然隻隔了一座大橋,但河對岸的景色是那麽美麗,甚至不會出現一隻惡心的驅蟲。”


    “約書亞你放心,我馬上要去考王都的騎士學校了,等我考上了之後就能成為哥哥一樣的王國騎士,到時候我一定會回來帶你走的。”


    ······


    太陽曆220年年底。


    彼得和約書亞再次約在愛爾蘭河畔見麵。


    他親手為約書亞戴上了圍巾,並且深情擁抱著約書亞。


    “約書亞,我考上騎士學校了,一位騎士長說我很有才能要招收我到他的隊伍裏麵,你再等等我好嗎?我要去參加一場保衛國家的戰爭,等我建立功勳後回來娶你為妻,你願意等我兩年嗎?”


    “我願意,彼得先生,哪怕是五年、十年我也會一直等著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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