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卿予再也待不下去了,她嗚咽一聲,扭身逃入了內寢。


    臉蒙在被子裏,羞惱得不住捶床。


    耳朵卻豎起來,偷聽著外間的動靜。


    天家母子倆人,絮絮的話著家常。


    好一會兒,才響起一陣腳步聲,好似是太後離開了。


    知道太後離開,李皓宇這廝又得來取笑她,卿予忙麻溜的起身。


    不然,她要在床上,等著他來使壞嗎?


    “予兒,朕餓了。今日午膳,朕就陪你一道在庭院裏,賞雪,吃羊肉鍋吧。”


    清冽的男聲再度傳來,卻讓正往外走的卿予,氣得捂住了耳朵。


    今兒他這一促狹,她以後還怎麽見太後呀?


    李皓宇嘴角噙著笑,負手立在窗前等候著。


    外麵下著洋洋灑灑的細雪。


    亭子裏燃好了炭火,支起了鍋子。


    羔羊的肉香,隨著”咕咚”“咕咚”的聲音,一陣陣飄來。


    克奉細心的指揮宮人在亭台的三麵掛起了棉布簾子,為主子遮風。


    午膳後,李皓宇起身往紫宸殿去了。


    年關來了,總特別忙些。


    臨去時,他回身對卿予說,“予兒,等朕為孩兒留下個錦繡富足的江山。”


    卿予回到內寢,屏退下人。從暗格裏掏出個素白的陶瓷瓶子。


    裏麵,裝著的是葉昀當初離開長安時,送她的假死藥。


    和李皓宇這段時間的日子,看上去好似歲月靜好。


    可她也萬般努力去嚐試了,依舊無法填補自己荒蕪的心。


    “阿梧,以後,你忘記我吧。”


    卿予一狠心,把藥丸放入嘴裏。


    她知道,以後的苦日子,他勢必要一個人挨了。


    當然,捱過去,依舊會柳暗花明。


    “哥哥,原來妹妹這一生離經叛道,終究做不了高門大戶裏的合格宗婦。”


    那些竭盡全心的愛意,終究是被他消耗了。


    藥丸下肚,通身暖洋洋的,卿予陷入了一個長長的好夢裏。


    ……


    接到玉妃高熱昏厥的噩耗,李皓宇正在與劉凜等武將,商議邊疆開春開墾農田,與異族開放互市一事。


    克奉接到立政殿的消息,整個人戰戰兢兢,三步並作兩步就衝進了殿內。


    “聖上,不好了!”


    “玉妃娘娘她,她病了。”


    怕嚇到皇帝,他沒敢說太多。


    “太醫去了沒?”


    李皓宇蹙起眉頭,從萬裏江山輿圖上收回正在指點的手,仿若有巨大的石頭,壓在他心頭。


    “太醫院的醫師,全都去了。”


    “太後她老人家,也去……''


    克奉話音剛落,就重重挨了一腳,他還來不及呼痛。


    就見那道明黃的身影,扔下幾員武官,已經心急火燎的衝出了紫宸殿。


    ”聖上,外麵冷。氅衣!”


    “氅衣!”


    克奉一瘸一拐的追出去。


    他韓家有功,他自小隨侍君王。


    若不是擔心至極,皇帝今兒不會踢他一腳。


    是呀,玉妃娘娘突發惡疾,聖上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這個後宮總管,當得是太不稱職了。


    立政殿內,慌亂成一團。


    太醫們用了安宮牛黃丸,也紮了銀針,還讓婢女用雪水擦拭了貴人的手心,腳心。


    可那榻上的美人,卻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甚至,氣息越發微弱。


    李皓宇麵容呆滯的守在卿予身邊,一時間,心疼的快要碎了。


    他不明白,明明午間兩人在一起還好好的,卿予還難得好心情,給他唱了一首江南小曲。


    才分開一個時辰,怎麽會突然間就病得那麽凶。


    “你們這些庸醫,治不好玉妃,就等著誅九族吧!”


    他發狠的罵。


    “陛下息怒!”太醫們紛紛跪地,磕頭如搗蒜。


    此時,一位老太醫站出來,說道:“陛下,娘娘這病來勢洶洶,像是中毒所致。”


    “中毒?”李皓宇臉色一變,“誰敢給朕的愛妃下毒!”


    老太醫遲疑片刻,道:“恕微臣直言,這毒甚是奇怪,微臣從未見過。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或許就能知道解毒之法。”


    李皓宇眼神冰冷,“來人,給朕查!此事定要徹查到底!”


    宮殿外,這幾日難得的好天也沒了。


    寒風凜冽,大片大片的雪飛下來,天陰沉得,仿若這個世界就快崩裂一般。


    李皓宇緊緊握著卿予的手。


    他除了向老天爺和列祖列宗祈禱,祈禱她能快點醒來外,也隻剩下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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