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脫得隻剩下一件心衣與褌褲。


    她玉臂舒展,身形玲瓏又美好。


    一對纖長白皙的長腿,在瑩瑩燭火下的映襯之下,仿若羊脂白玉一般。


    可是李浩宇麵對眼前這具誘人的身軀,卻表現得異常冷漠,更是在聽到她所說的話後,露出一副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的神情。


    “我玩弄你的感情?”


    “看看你這記吃不記打的記性,看到六哥的好皮囊,就又色迷心竅了吧?”


    “那個為你出征五年的男人,是我!那個在你家大廈傾倒,用一生軍功救你的男人也是我。”


    “你怎麽能是這樣一個鐵石心腸、毫無情義可言的女人呢!”


    “而那個用海誓山盟、定下婚約,卻又打著孝道的旗號背信棄義、讓你淪為長安城笑話的人,是我六哥。”


    因為極度的激怒,李皓宇那原本就深邃幽暗的眼眸,隱隱透出一絲癲狂的紅色。


    他顫抖著手指,直直地指向卿予,口中怒聲喝罵道:“你這個……”


    “林卿予,你的感情,你的身子,就這麽不值錢嗎?就一定要交給一個不愛你的男人?”


    聽暴君的意思,擺明了在說她下賤到要去倒貼李寒星這個不愛她的男人。


    卿予瞬間被氣得胸脯劇烈起伏著,仿佛有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正在那裏燃燒。


    拳頭握緊,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她卻渾然不覺疼痛。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此刻的卿予,所有的理智和冷靜都被拋諸腦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恨與惱怒。


    “李阿梧,你才是那個混蛋,小人,偽君子,負心漢,大豬頭。”


    “李狗,豎子!”


    卿予眼眶含淚,指著李皓宇大罵。


    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出來。


    她幾乎拚盡了全身力氣吼道,——


    “ 你才是這個世界上不愛我,卻傷我最深的男人。”


    “你真是可以!”


    李皓宇眼眸一沉,那抹猩紅變得更為濃鬱。


    他單手奪過卿予,把她按在床榻上,一巴掌對準她的臀拍下去。


    “啪啪”兩巴掌之後,卿予並沒有半分老實, 她反而掙紮的更厲害了。


    李皓宇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臉,怒斥道,“你要是不老實交代,今日和我六哥談了些什麽,我馬上命人把劉凜和言盈盈都給綁過來,一道跪到雪地裏發落。”


    “你那麽想知道嗎?”


    “哈哈哈哈,……”


    盡管被他按在身下,還挨了打,卿予依然發出了不服的陣陣笑聲。


    她不說,是怕暴君知道了,麵子掛不住,會殺人滅口呀。


    “林卿予,你敢說嗎? ”


    李皓宇恨得咬破了嘴唇,嘴裏彌漫了一股甜腥。


    “我敢說,可你敢聽嗎?”


    卿予微微側目看向他,目光帶著淡淡的鄙夷和不屑,


    而這種毫不掩飾的輕視,也讓他快要瘋了。


    卿予難過的“咯咯”怪笑起來,她眼眸中都是破碎,——


    “今日我問南安王,先帝爺是否說過,得林卿予,得天溯江山。我相信,當年神英明神武的東臨王殿下,應該也得到了先帝爺的這一承諾吧。”


    按住她背脊的手倏然鬆開了力道,卿予趕緊翻身坐起,伸手揉了揉被他按疼的背脊與肩頭。


    隻有臀上火辣辣 的那處,當著暴君,卿予不好意思去揉。


    “所以,那一日先帝招你進宮,就是給你說的這個?”李皓宇問她。


    “非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想不到吧!”


    卿予的雙眸之中充滿了無盡的冷漠與疏離之意,甚至更是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於眼前之人的鄙夷與輕視。


    “你這個傻姑娘,你被我父皇騙了!”


    李皓宇心情複雜,說不來是喜是悲。


    原來這兩年來,夫妻離心的很大一個原因,是卿予認為他當初拚盡全力,幾乎豁出性命去謀奪這江山,不是為了她,甚至是在利用她。


    卿予又問,——“那我當初問你這問題時,你為何大發脾氣,還說我沒那麽重要?”


    “ 今日你就別來騙我了!給彼此都留點體麵吧。”


    她扭過頭,不屑於去看這個滿嘴謊言與沉沉心機的騙子。


    至少李寒星還能光明磊落的承認。


    “看來說你傻,都是輕的!讓夫君看看,你這裏是狗腦子還是人腦子呀?”


    李皓宇歎口氣,一把把她擁入懷裏,還抬起手,頑劣的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這軟玉溫香一入懷,再加上揉她頭的感覺,還真就和撫摸著一隻貓兒狗兒一樣舒服。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愉悅的歎息,似乎所有的疲憊和壓力都在這一刻被釋放殆盡。


    就連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


    “混蛋,別揉我頭!”


    卿予渾身膈應,重重的拍他一巴掌。


    “野蠻!”


    他輕笑一聲,眼眸中卻染上了無盡的憂傷。


    “予兒,這就是我與六哥在父皇心裏的不同。父皇對他許諾,得到你,就得江山。可他對我說的話,卻恰恰相反,……”


    七年前,北奴人突襲,邊關告急。


    朝中無人出戰,而滿朝武將無一勇夫的情況下,作為文臣領袖的林淯城卻站了出來,請求領命出征。


    李皓宇知道,如果林家沒有了林淯城,那卿予與她母親就失去了倚靠與庇護。


    於是,還是東臨王的他,收起了自己的紈絝,暫時放過了長安城裏頭那些讓他看不順眼的世家子,把葉昀,劉凜聚集到王府,一起來商量對策。


    “這朝廷真的就沒人了嗎?”


    他目視前方,搭弓射箭,人雖然心浮氣躁,按壓不住怒火,但手裏的弓箭颼颼的射出去,每一箭還是極準的射入靶心。


    眾人皆知,這王朝人才濟濟。隻是麗妃和皇後之間,如今借著北奴禍事,劍拔弩張。


    大臣們為明哲保身,不便站隊。


    “林淯城是個傻子嗎?他緣何不等幾日。他今日出頭,兩派都恨透了他。”


    他沉著一張臉,眼神裏陰鷲一片。


    身邊侍箭的太監彎腰候著,臉皮上的汗已經滲出薄薄一層。


    “若林大學士出征,我軍有幾分勝算?”


    李皓宇沉吟片刻,又問劉凜。他是少將軍,最熟悉軍中情況。


    “若領袖驍勇,補給能供上。我軍能勝七分。不過我瞧著林大學士,他自個兒卻無半分勝算。”


    劉凜話一出口,空氣中氣氛冷凝成冰,肅殺一片。


    “如今情勢之下,林大學士恐怕出城不到三十裏,就會被人暗殺。若能到達邊境,也不會有人讓他贏。若平了北奴,也不會平安回朝。此番,大學士把兩派勢力都得罪狠了。”


    劉凜繼續說道。


    葉昀搖頭歎息,“這時候,朝廷需要出頭鳥,但人人都不能成為出頭鳥。涉及到林府小姐,表哥你這天潢貴胄,怎的也亂了心神?\"


    他揮著白玉為骨,山水為麵的折扇,佇立在九王身後。他不入世,風采如常,做郎朗如日月,皎皎如玉樹的瀟瀟公子。


    \"聽說林大學士昨日已經拜托六王爺,若他遭遇不測,送家眷回老家孤山。”


    葉昀娓娓道來。


    藥王穀作為皇後眼線,知道天下事。“昨日六王爺大醉回府,今日就遣人去孤山打點。”


    “林淯城明知道結局慘烈,為何還要這樣選擇?”


    李皓宇說,“他自詡為朝廷脊骨,又念著太祖爺爺的恩情。隻是他若出征,本王此番甚是擔心予兒。”


    他雖然在問葉昀與劉凜,但心裏早有答案。


    這林淯城如何不令人感佩?家國天下,還真有人先許國再許家。


    可這大學士,他苦心維護的林府也不要了嗎?他的母親,他的妹妹,誰來護佑周全!


    李皓宇擔心卿予,也深恨朝堂上那些不為蒼生的騎牆派。


    “林大學士此舉,讓人敬仰。他以個人身死,喚醒天下兒郎熱血。曹植《白馬篇》有雲——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葉昀回答到,“隻是個人身死後,萬事空空。名利皆成虛妄,家人唯有斷腸。那嬌滴滴的林府小姐,免不了要墜落泥沼了。”


    “阿昀,如何能解朝廷和林府的危局?”他發問。


    不待劉凜回答,李皓宇又說,“劉凜,若我去掛帥征伐北奴呢?”


    看似在問,眼裏卻已經凝聚了一片碧血丹心的堅定。


    “表兄,若你等林家落敗後再去北奴,白氏就是最大的贏家。”


    葉昀忍不住提醒他。


    “我外爺說,對敵人不可心慈手軟,定要斬盡殺絕。對親近的人,就該豁出一切,讓她平安喜樂。


    守住本心,才得安寧。予兒,就是我的本心。”


    他何嚐不知,若林家徹底敗落,她以後隻能依靠他。


    他何嚐不知道,林府落敗,白家勢力更甚。


    可是若見到她不開心,他又如何能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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