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卿予的投懷送抱,李皓宇此時並沒有苦盡甘來的感覺,反而心髒微微痙攣起來。


    兩個人在最好的年華,卻辜負了那麽多的良辰美景,花好月圓。


    他顫抖著唇,輕聲說,“予兒,有些事,應該夫君主動些,……“


    再動人的山盟海誓,也比不上此時來上淋漓盡致的一場歡愛,


    更能讓兩人徹底的打破齟齬。


    況且他的美人兒已經等不及了。


    那纖纖小手,如流寇一般,在他的腰腹上撩撥作亂。


    在這巨大的幸福中,他血脈噴張,把卿予撲倒在懷裏,狂熱的親吻著她。


    李皓宇氣息紊亂,啞不成聲,卻不忘向她求證,“予兒,你愛朕嗎?”


    “寒星哥哥,予兒當然也愛你。以後你不許再離開我。”


    卿予回抱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殘忍和涼薄。


    “予兒,你……”


    驟然間,李皓宇停了下來,哀求的凝望著她,“予兒,別和朕開玩笑,朕的心經不住……”


    一顆心猶如被重錘敲擊,瞬間四分五裂開來。


    就算胸口處傳來撕裂般的疼,可他不敢放手,依舊緊緊摟著卿予,強顏歡笑著討好她,——


    “予兒,朕知道你說的是氣話。沒關係的,母後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就算我們中間經曆了一些誤會。可九哥哥相信,予兒,你是愛朕的,對嗎?”


    貴為天子,他近乎卑微的祈求她。


    “聖上,臣自然是愛你的。你與寒星哥哥都是先帝血胤,我得不到他,如今能長伴君王,也是一種福澤呀。”


    “予兒,你……”


    他嘴張了張,卻說不出完整的質問她的話來。


    “況且,臣就算不愛你,也應該愛這金玉綾羅,王權富貴呀。這一年,孤枕難眠,獨眠人起合歡床的滋味,我也受夠了。”


    卿予輕佻的說。


    紅唇在李皓宇呆滯的臉上蜻蜓點水般掠過,讓他感到巨大的挫敗和羞辱。


    “不!予兒,你說的是氣話,對不對?”


    半晌後,他握手成拳,指節攥得發白。


    卿予起身,吹滅了燈,又回到李皓宇身邊,


    “聖上,我們安置罷。”


    輕暖的呼吸,薄霧一般,帶著氤氳的濕氣,吹在他皮膚上,卻掀不起一點柔情與旖旎。


    “人生苦短,何必獨醒呢,聖上,你把我當成麗雅公主,我不會介懷的。”


    卿予的眼神冰涼,不帶一點溫度。這一刻,她相信自己就是世上最記仇,最小心眼的女人。


    在黑暗中,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容。


    “而我會把聖上當成寒星哥哥來好好伺候的。”


    “春宵苦短,聖上可別忘記了,明兒一早,要昭告天下,冊封我為皇後。”


    嬌媚又妖孽的女聲,攥緊了李皓宇的心。


    他痛得快不知道該如何呼吸了。


    借著窗外明滅的月光,他怔然的望著身下衣衫半敞,笑如鬼魅的女子,


    這還是他深愛的予兒嗎?


    她的陌生和可怕,讓他仿佛從來沒認識過她一般。


    “所以,林卿予,你從來沒有愛過朕,對嗎?”


    李皓宇悲哀的發出質問,冷冽的聲線裏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栗,


    同時,也厭惡的抓開了卿予纏在他腰上的雙手。


    “愛你?生在天家,享無邊富貴,和萬世孤獨。聖上殺伐決斷,玩弄人心,才得了這天下。今日何以如此天真呢?”


    卿予笑道,“看來還是我這麽好,才值得聖上念念不忘,可既然如此,寒星哥哥,你當初為何要拋下予兒呢?”


    “李寒星,你為什麽要拋下我,讓我這一生過的那麽苦?你告訴我呀,我哪裏裏不好,我會改!”


    卿予演戲上了頭,根本停不下來。


    她感受到身邊男人可怕又心碎的沉默,真覺得痛快極了。


    隻有徹底給到李皓宇一個男人最深的恥辱,還是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的那種。


    他以後才不會繼續惦記她。


    她大逆不道的說,“聖上的心裏有麗雅公主,臣的心裏有寒星哥哥。”


    “哈哈哈哈,這樣才公平呀。”


    紫宸殿內,繼續回蕩著卿予近乎癲狂的笑聲。


    “麗雅公主死了,聖上得不到她。寒星哥哥娶了王妃,夫妻恩愛,我也會用一生祝福他。”


    “既然如此,我們兩個愛而不得,卻又覬覦他人的可憐蟲,一輩子做個伴也挺好的。”


    “寒星哥哥,予兒在長安,隻求你日日平安喜樂,一生長樂無極。”


    卿予頃刻間淚流滿麵。


    李寒星是她兄長摯友,也曾求娶過她。可林府蒙難,他遠在燕郡,卻未施以一點援手。


    那時候,因為先帝打壓,世家和重臣們鮮少出麵求情。


    隻有周老太傅領著那些勢微的寒門和學子,跪滿了長安的長街。


    而南安王李寒星,是先帝最疼愛的兒子。


    他若能出麵說一句話,林府上下,或許也不至於滿門覆滅。


    卿予此時的哭,隻是遺憾,她不能讓這兄弟倆再殊死鬥上一鬥。


    如今的南安王妃是溧陽王嫡女。


    溧陽王雄據海洲,擁兵自重,在宗室中說話頗有分量。


    而先帝還留下詔書,李寒星終身不得擅自離開燕郡。


    這份遺詔,那是對他的保護。


    不離開那裏好哇。


    燕郡富庶,且屯兵三十萬,誰也動不了他。


    這些人,一生平安喜樂,長樂無極了。


    可她的家人呢,卻含冤受屈,長埋冷冰冰的地下。


    “林卿予,你真的沒有愛過朕嗎?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曆經了那麽多磨難才能結為夫妻”


    李皓宇不死心,顫抖著嘴唇,艱難的問她。


    他快要瘋了,撕裂的痛楚從胸膛處沿著每一處經絡蔓延。


    心也抽搐一片,痛不可抑。


    這世上,若連她的愛都是假的,還有什麽是真的?


    “聖上太過於較真了,臣愛過的,心動過的,從來隻有南安王李寒星一人。”


    “哈哈哈哈哈,當然,若聖上願意自欺欺人,臣也願意配合著演一出大戲。”


    “不過,重拾東宮的演技罷了。”


    “就算那時在東宮,夜夜躺在你身邊,可午夜夢回,我也思念著寒星哥哥的一顰一笑。世人都說,南安王乃君子如玉,世所無雙,……”


    卿予認真 的說,“聖上,予兒會此生都陪在你身邊的。因為聖上寬宥,哪怕身邊的女人每一夜心裏念著的人,都不是你,是南安王爺,是寒星哥哥。”


    若暴君連這個都能忍,那她豁出這身皮肉又何妨。


    “夠了!林卿予,你給朕住嘴!”


    李皓宇此時眼眸通紅,人已經氣得快瘋了。


    他咆哮道,“林卿予,你這樣忤逆,就不怕朕殺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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