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從來都是全憑心意而活,縱情率性的女子。


    既然認定了自己還愛著李皓宇,她迫不及待領著娟娘,就往飛霞殿而去。


    人生苦短,相愛不易,她一點都不想蹉跎時間了。


    她要找到他,告訴他,無論此刻他多難過,他的身邊永遠有


    她。(年輕時候的戀愛腦宣言!)


    她會是值得他永遠信任,彼此交托,一生不離不棄的妻。


    她相信,他那樣愛她,他會可憐可憐她的,也會願意見她的。隻要見到了,他們就能和以前一樣好起來。


    懷著溫柔的愛意,和一顆救贖的雄心,卿予幾乎把自己都感動了。


    “小姐,你跑慢一點。”


    娟娘追不上她,隻能跟在她身後喊。


    而往日裏驕矜的太子妃,雙手提著繁複的宮裙裙擺,不顧體麵的奔跑在東宮的宮道上。


    走到飛霞殿門口,那雕花的烏木大門緊緊關閉。隱約聽見絲竹的靡靡之音。


    韓克奉守在門外,垂著腦袋,正在打盹。


    “韓公公,是太子妃娘娘!”


    他身旁的小黃門匍匐跪地的時候,還不忘扯了克奉一把。


    克奉忙起身行禮,臉上顯現出幾分尷尬的為難之色。


    “克奉,為我通傳!”


    卿予沉聲吩咐,同時,心中也疑竇叢生。


    她伸手去推門,“阿梧,予兒見你來了,你開開門,好嗎?”


    而克奉趕緊也大聲朝殿內喊,“太子妃求見太子殿下!”


    可舞樂聲不絕於耳,殿門依舊紋絲不動,


    關閉的殿門,將她和他,就這樣隔絕在不同的世界。


    可獨眠人起合歡床的孤寂,卿予一刻也不想忍耐。


    她還愛著他。也近乎瘋狂的想他,想得心都疼了。


    所以,她真的瘋了,拋棄了一切的驕傲,一切的矜持,願意為愛低頭。


    “阿梧,你開開門,我有話要和你說!”


    \"你開門呀!”


    “我是予兒呀!”


    可是,就算卿予喊破喉嚨,飛霞殿仍然殿門緊閉,久久無人相應。


    卿予不甘心放棄,繼續祈求他,“阿吾,你給予兒開門,好不好?”


    \"予兒什麽都不要了,也不要你偶爾的看顧和疼愛了。我再也不貪心了,也不獨占你的愛了。阿梧,予兒求你開門吧。我想你,好想你。”


    “阿梧,我是予兒呀。我再也不鬧了,我願意把煦兒收為嫡長子。我允許白子靈入宮給你做良娣。就算你還想納胡氏女,我也可以。阿梧,你開門,好不好?予兒要見你。”


    來之前,酒壯慫人膽,她喝了半壺梅花釀,此時借著酒意,在飛霞殿外一麵哭一麵喊。“求你讓我見一見你吧,嗚嗚……”


    她始終堅信,但凡他還有半分疼她,他會見她的。


    可是,為什麽鬧了這麽久,他還是不給她半分回應。


    卿予惱了,吩咐人去撞門,


    宮人黃門跪伏了一地,都瑟瑟發著抖,沒有一個人敢去執行太子妃 的命令。


    無奈之下,卿予隻能自己去拍門。一麵拍門,一麵大聲喚著她的阿吾。


    她不信他會對她絕情如此。


    他對她說過,這輩子最愛她,她有任何難題,都可以告訴他。


    如今卿予的難題,唯有相思相見的為難。她的難題,也唯有他的愛意可解。


    不管外麵鬧出多大動靜,飛霞殿始終殿門緊閉。


    卿予瘋了一般,大力拍門,手掌撞得紅腫。


    天上烏雲蔽月,空氣煩悶,她一直鬧,到後來力竭了,就抱著飛霞殿外的白玉柱子,繼續哭喊著折騰。


    卿予終於明白了,什麽是失寵的滋味。什麽是詞裏寫的“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終被無情棄,不能羞。”


    她淒然的笑了,美目中透著一股子的絕望。回眸院中海棠,淚眼問花,殘紅在暴雨中飄零滿地,卻無人惜。


    “你不是說予兒遇到為難的事,可以來求你嗎?你不是說踐諾比許諾重要嗎?阿吾,你今日開門,我要你將一切說個清楚。”


    黑雲化雨,傾盆而下,把她澆得稀濕。可卿予還不放棄。


    她拍不開門,又蓄力用腳去踢門,用身子撞門。


    她隻求今夜能見到他。她還有好些話要問他。


    “阿吾,你不愛予兒了嗎?你不要予兒了嗎?這世上,真的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嗎?”


    “你出來,你回答我。”


    娟娘不忍心她這樣作賤自己,不顧她的掙紮,流著淚,喚了宮人,把她連拖帶拽弄回暖霽殿。


    一路上,卿予不顧體麵,依舊掙紮哭喊,“阿吾他不要我了。我怎麽辦?我怎麽辦呀?”


    回到暖霽殿後,她因為鬧了太久,此時已經哭不完整了。隻能間或發出陣陣抽噎。


    渾身還不住向下淌著雨水,娟娘拿著手巾給她擦個不歇。嘴上一疊聲安慰她。


    “許是昨夜太子爺睡了,或者醉太厲害了。你去熱水裏泡泡,再睡一覺。睡醒了,才好去見他。”


    “也不許飲酒了,殿下一向不許你飲酒。小夫妻嘛,哪有不吵不鬧的。我才去為你求了神天菩薩,四方諸佛。你乖乖聽話。我的好小姐,一切會如願的。”


    娟娘絮絮叨叨的勸解著她。


    “阿吾他會見我嗎?他還會像以前一樣喜歡我嗎?”


    她蒼白的臉,毫無血色和暖意,裹在濕漉漉的衣衫裏,如剛撈起來的落水狗兒沒有差別。


    “會的。我的小姐,是世界上最可愛,最美麗的姑娘。太子爺一直最喜歡你。你乖乖兒的。好好睡一覺。娟娘給你裝扮,我的好小姐,你且保重了身子,才能圖謀後繼。”


    卿予聽了娟娘的話,沐浴完,也去睡了一覺。


    小時候,她因為頑皮,惹惱了兄長,也是躲到聽雪齋的小床上去睡上一覺,翌日醒來,兄長依舊疼她惜她,一切又都好好兒的了。


    卿予真的是太累了,身與心俱疲憊,待她一覺睡醒,已經是酉時。


    透過六格菱花窗看去,庭院裏沒有一點昨夜風雨的痕跡,日光的影子透過斑駁的樹葉漏下來,處處明媚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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