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莫說艾丹,連雲子猗都是一怔。


    雲子猗這些日過得昏天黑地的,自然沒法迅速回憶起自己多日前隨口應下的話,好半天才想起此事,本就覆著一層粉意的臉頰登時更紅了一分。


    他現在撤回那時說的話還來得及嗎?


    他那時根本不懂什麽是交配,更不懂繁殖期的“可怕”,隻艾丹一人,他就已經承受不住了,何況此時艾丹的繁殖期也還沒過去,若是再多個埃爾莫……


    雲子猗簡直無法想象。


    他怕是要死在床榻上吧。


    艾丹則更加難以接受,聽到埃爾莫的話,下意識就看向雲子猗,確定對方非但沒有驚訝之意,反而紅了臉,心瞬間更涼了一分。


    雲子猗對於這些是根本一竅不通,艾丹是知道的,他在這方麵根本毫無警惕之心,尤其還是對自己親近的人,想要哄騙他實在易如反掌。


    也是,他能將雲子猗哄騙到手,旁人又如何不能呢?


    “我……”雲子猗一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得過分,甚至禁不住皺起眉。


    雖然出來前已經喝了些水,但喉嚨似乎還是不舒服得厲害,這才說了幾句話,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沒事沒事,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我可以等的。”埃爾莫忙“貼心”地說道,隻是神色語氣間,隱隱透出幾分可憐的意味。


    雲子猗本就險些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一見他這般委曲求全,善解人意的模樣,立馬自責起來,微微抿了抿唇。


    雖說他答應此事時確實草率了些,可畢竟還是答應了,言而無信總是不好的。


    “你真的答應他了?”艾丹將雲子猗放在早已鋪好的毯子上,也不顧旁邊杵著的兩人,自己也躺了下來,小聲問了句。


    雲子猗也不知怎的,莫名有些心虛,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啊……”艾丹的眉眼和耳朵一並耷拉下來,也擺出一副無比委屈可憐的模樣,“你怎麽這樣嘛。”


    “不可以嗎?”雲子猗見他這副模樣,還以為是獸人的繁殖期有什麽特殊的禁忌,輕聲問道。


    “一般繁殖期都隻能和一個人在一起的……”艾丹看似是在小聲嘟囔,可莫說就在他麵前的雲子猗,就連站在一旁,但聽覺格外敏銳的埃爾莫都聽得一清二楚。


    唯獨遺傳了蛇族的缺陷,視覺和聽覺都不怎麽樣的帕特裏克幾乎不知道兩人在說悄悄話。


    艾丹這話倒不是在誆騙雲子猗,也確實是獸人部落中約定俗成的慣例,隻是慣例本就不等同於規定,繁殖期到來時打破慣例的人也從不在少數,本就沒什麽約束力。


    不過雲子猗哪知道這些,聽著艾丹這話,未免又糾結起來。


    失約也好,違背規則也好,對於雲子猗而言顯然都是不應該的事。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埃爾莫也在毛毯邊坐下,“部落裏根本沒有這樣的規定。”


    “那又如何,他的身體肯定承受不住的。”艾丹將雲子猗摟入懷中,尾巴在毯子上甩了幾下,像是想將埃爾莫驅趕得遠一些。


    埃爾莫張了張口,竟有些不知該如何反駁才好了。


    艾丹的話不無道理,雲子猗這般清瘦而纖細的模樣,肯定是承受不住兩個繁殖期的雄性獸人的欲望的。


    何況他之前還受過重傷,才剛剛治愈不久,聽說他們之前去尋找精靈族駐地時,雲子猗還在途中生過病,是該格外小心些。


    想通了這些,埃爾莫剛剛升騰起的希冀和怒火便如一盆冷水潑下般被盡數澆熄。


    這麽看來,應該是沒戲了……


    埃爾莫懊喪地想著,目光逡巡著雲子猗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綺豔的痕跡,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他此刻也在繁殖期,欲望自然也比平日裏更重,但埃爾莫從前都不願隨意找個伴侶交配,如今有了心上人,更是要為對方守身如玉的,便是再難受,也隻能自己熬過去。


    偏偏自己從小到大的死對頭已經將他的心上人騙進虎穴不說,還吃到了嘴裏,他卻隻能眼巴巴看著,這便讓埃爾莫更加難以接受。


    他不好過,自然也不能讓艾丹這麽舒坦:“那你有空了來我家玩好不好,咱們認識這麽久了,除了我把你撿回去那次,你都還沒來過我家呢。”


    雲子猗本就因為自己食言對埃爾莫有些愧疚,對方的話中還“不經意”提到了之前的恩情,便讓他更加難以拒絕,沒有多加思索便點了點頭:“好。”


    隻是去對方家裏拜訪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事。


    艾丹雖有些不滿,但他在繁殖期這件事上已經占了太大的便宜,何況以他對雲子猗的了解,貿然食言心中肯定不好受,怎麽可能再拒絕對方其他請求。


    他要是再攔著雲子猗不讓他去,且不說會不會惹得雲子猗不滿,萬一埃爾莫再提出什麽更棘手的要求就不好了。


    因此,艾丹心中縱有千般不願,可在雲子猗答應埃爾莫時,依舊一言未發。


    帕特裏克更是沉默無比。


    與艾丹和埃爾莫不同,他非但對雲子猗沒什麽恩情,反倒還欠著對方一份救命之恩,相處的時間也最短,在這種事上,甚至不敢開口置喙什麽,也從不敢向對方提什麽要求。


    就算是邀請對方來自己家裏——蛇族那樣幽暗陰冷的地方,哪裏是精致明媚的精靈該踏足的地方。


    他所能做的,也隻有在雲子猗抽不開身時替他守著藥房,在對方來藥房時能看看他,與他說說話便知足了。


    帕特裏克這樣想著,卻沒想到雲子猗從未忽略過他的存在,見他一直沉默地站在一邊,哪怕喉嚨還疼得厲害,也出聲問道:“你這些日子都在藥房嗎?”


    帕特裏克的聽力不算很好,雲子猗一直是知道的,與他說話時也會盡量提高聲音,平日倒還好,可在這種時候就格外艱難了些,一句話說到最後,聲音都有些發顫,臉色更是差得過分。


    “逞什麽強,不知道自己嗓子不舒服嗎?”艾丹見狀心疼不已,立馬站起身要去幫他倒水。


    埃爾莫在旁翻了個白眼:“他嗓子不舒服怪誰啊?”


    艾丹一噎,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在這事上本就理虧,幹脆不予回應,跑進屋倒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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