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當天,殷溪明還是有幾分歡悅的。


    畢竟畢業後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工作了,那就不隻是朝夕相處,若是雲子猗給自己安排的工作離他足夠近,甚至可以時時刻刻都在一起。


    這樣一想,就算沒有收到畢業禮物也不怎麽難過了。


    有什麽比能每天和哥哥在一起更令人歡喜的禮物呢?


    可在殷溪明幾乎都不怎麽抱期望時,一回家,就看到一條巨大的橫幅。


    “恭喜殷溪明小同學順利畢業!”


    殷溪明腳步一怔,有些難以置信。


    原來……哥哥沒有忘記他要畢業了呀。


    想明白這一點,殷溪明的雙眸倏地亮了起來。


    那會不會……哥哥也記得答應他的畢業禮物呢?


    “溪明。”雲子猗見他愣在門口,笑著朝他走來,“怎麽都不過來,這橫幅是我跟別人學來的,想搞些,嗯……儀式感,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很喜歡,特別特別喜歡。”殷溪明笑得眉目都彎起來,幾乎要看不見那對烏黑的瞳仁,“隻是沒想到……哥哥還記得我畢業的日子。”


    “我怎麽可能會忘。”雲子猗輕笑一聲,很快明白過來他為什麽會這樣想,“前些日子比較忙就是為了給你準備畢業禮物啊。”


    “真的嗎?”驚喜來得太突然,殷溪明幾乎有些難以置信了,“哥哥那麽忙,是為了我?”


    “你看看。”雲子猗將一份詳盡的旅行計劃遞給他,“我前兩天其實也有問過你喜不喜歡出去旅遊啊。”


    那時殷溪明的回答是,隻要是和哥哥一起,做什麽事他都喜歡。


    雲子猗這麽一說,殷溪明也很快想起了這一茬,隻是那時對方問得太不經意,他也沒敢往那方麵想,如今看來,當時的問題就已經是在為這份禮物做鋪墊了。


    看著那張無比簡薄卻又仿佛重比千金的旅行計劃,殷溪明的眼眶驀地又紅了,幾乎是撲入雲子猗懷中,聲音發悶:“謝謝哥哥。”


    “這不是答應過你的畢業禮物嗎,應該的。”雲子猗含笑揉了揉他的腦袋,溫聲道。


    殷溪明埋首在他懷中,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雲子猗對他的用心早已超出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他的身份這樣尷尬,如果遇見的是其他人,不知道要被如何厭惡排擠。


    也隻有雲子猗這樣的人,起初便能對他的冷淡處處包容,就連他剖明心意之後,都不曾與他刻意疏遠,依舊如常處處溫和細心。


    甚至在原本身體就不太好的情況下,一連忙碌這麽多時日,隻為了給他準備一份畢業禮物。


    他對雲子猗的心動或許是始於貪戀對方帶給他的溫度,可回首兩人相識以來的種種,在他心頭澎湃的愛意,卻又是每一點一滴都師出有名。


    他合該愛著這個人。


    “哥哥……”殷溪明低聲喚著,竟不自覺落下淚來。


    雲子猗感受到肩頸處的衣衫微微濡濕,忙問道:“怎麽哭了?”


    殷溪明抱著他的雙臂更用力了些,嗓音中一片沙啞哽咽:“就是在想,我能不能一輩子和哥哥這樣在一起?”


    “當然。”雲子猗笑意溫柔,許諾道,“我們是一家人啊,當然會一直在一起。”


    是一家人,所以會一直在一起嗎?


    殷溪明微怔,一時心緒難言。


    他知道自己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他有著雲子猗幾乎是無條件的包容和關懷,卻還是會在這種時候癡心妄想。


    他不想隻以弟弟的身份與雲子猗相伴一生。


    他還想要更多,想要一個在雲子猗心裏更親近,更特別的位置。


    甚至……想要被愛。


    可他的哥哥似乎對什麽人都是一樣的好,對他的這兩分關懷與體貼,也實在很難被稱之為“愛”。


    或許……是他太貪婪了。


    像哥哥這樣近乎完美無瑕的人,憑什麽將愛施予他這種人呢?


    殷溪明至今都記得,自己見到雲子猗的第一麵,就好像看到了神仙。


    神仙是該愛著世間萬物的,又憑什麽獨獨屬於他一人。


    他沒資格的。


    殷溪明在雲子猗頸窩裏蹭了蹭,神色卻有些恍惚。


    算了,那隻要哥哥能一直在他身邊就好。


    ——


    盛槐照舊來找雲子猗一起吃飯時,聽聞對方竟然休了長假去陪弟弟畢業旅行,幾乎全然不敢相信。


    那家夥的工作狂屬性他再了解不過,一年到頭都休息不了幾天,連和他一起吃飯都經常抽不出空來,竟然會一口氣休半個月的假去陪他那個所謂的弟弟?


    盛槐一瞬間嫉妒得說不出話來。


    他這一年的時間裏,一直以朋友的身份與雲子猗相處,好不容易從關係不錯的朋友混成了親密知己,還沒來得及為此沾沾自喜,卻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無法和雲子猗那個弟弟相較。


    這叫他如何能接受。


    查到了雲子猗訂的航班之後,盛槐想都沒想,便訂了同一座航班。


    再怎麽說,也不能真讓殷溪明那家夥這麽逍遙快活。


    何況一年過去了,雲子猗也該重新考慮一番他當年的告白了吧?


    雲子猗在機場的貴賓休息室遇見盛槐時,還愣了愣:“阿槐?你這是要去出差嗎?”


    “不是。”盛槐一向不跟他拐彎抹角,“聽說你出來旅遊了,想和你一起。”


    他隻說“你”,而非“你們”,就好像全當旁邊的殷溪明不存在一般。


    和哥哥難得的二人世界被打擾,殷溪明自然不爽得很,悄悄白他一眼,攬上雲子猗的胳膊,一言不發。


    雲子猗看了看殷溪明,又看看盛槐,有些頭疼。


    殷溪明自打盛槐對他告白後就一直很不待見對方,盛槐也顯然不大待見殷溪明,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濃得全然無法忽視,他也沒法當作無事發生般引開話題。


    雲子猗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偏偏還有個平時沒什麽用,還要在此刻添亂的常識大全冒出來提醒他。


    “您現在所處的狀況,在這個世界一般被稱為,‘修羅場’。”


    ——


    ——


    既然都看到這裏啦,寶貝們隨手給絮子打個五星好不啦(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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